(三十七)
爱的欲搏可以减去你身心的疲惫,也可以涤荡精神思想里的阴霾,不管那性爱的激烈让你怎么汗流浃背,可性爱过后那精神上的愉悦是人最畅快的,如果我们看见某个人早上总是神采奕奕那说明他有良好的家庭生活的生理体系。
说着睡觉可那余味萦绕着我的脑海,我是幸福的,强子是爱我的,虽然某种道义上让他不得不这样,我狭隘的心胸里虽然也有几许那么不快,可这也正中我的下怀,好像我在灵魂某个肮脏的角落里给他设下了一个圈套,就象他说的套狍子那种套子,只要你钻进去了,就越套越紧,看似我大度的宽容和包容,实际那是我温柔的诡计,这也是三十六计在我爱里的应用,是不是欲擒故纵的诱敌深入呢。
我正冥想着我阴谋诡计的得逞,丝毫不比那性动的激情逊色,突然手机的震动响了,原来这夜里手机震动的声音是这么强烈。
一定是我的手机,第一可能是长龙又咳血了是孟欣打来的,其次是急诊那里需要帮忙了,这个可能性比较小因为今晚是老于值班。
当我触摸到手机的时候才感觉那手机不是我的,强子的电话从来没有在我这个地方的夜里响过,我也从来没有查过他的电话,忍着自己猎奇的心让他更宽心,可我还是看了一眼那屏幕,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让我想起一个电影名字《午夜凶铃》,没有姓名只是一串号码,这说明不是他的常用电话,那这是谁的呢,谁半夜会给他打电话呢?
强子这个时候也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我轻轻碰了他一下,你的电话告诉他,他自己还很吃惊,反问到我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
“我、我在宿舍呢。”
手机里的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是那么清晰,强子躲避不了,他也应该知道我听的清清楚楚,同时我也感觉强子的话里面缺少了什么底气。
“能过来吗?”
“我、我现在去不了。”
强子说这个话的时候一定在黑暗里观察了我一下,就是他眼神没动可心里的意识已经动了,是长龙,这个时候他叫他过去干什么呢,是谈情叙旧,为了失去的做什么弥补的挽回,这也是我最担心的,特别是他这个时候这个情况,强子的责任心又那么强,不管那种道义是不是他的虚荣,他的面子,就凭他心里的那种善良他也会可怜他的,也会动了恻隐之心的,就是这种善良的可怜对我才是最担心最致命的,那会让强子心软,心软的结果就是把持不住对他旧情复发。
“哦。”
“那、那个韩美演习咱们要有点动作。”
强子为什么要和他解释后面这一句,难道他是觉得他对他委婉的拒绝有点残忍吗?
“你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不知道他们在电话里停顿什么,这样的寂静一定在是酝酿什么煽情的话,我能预感到,果然正按照我想的来了……。
“最近过的好吗?”
“还好。”
“好好照顾你自己……。”
我听着就像一把镊子在我的心脏上狠狠的箝了一下,疼的我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去,捂住我自己的胸口,把脊背留给黑夜里和我亲密无缝的他,给我们的胸背留出一个空间的距离,强子也感受到了,马上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腾出这只手来搂住了我,我能感觉稍许的欣慰可那电话还在继续。
“你也早点休息吧。”
强子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尽快结束这对我真是午夜凶铃的通话,可突然手机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你是不是又抽烟了?”
这句话是强子下意识的有感而发,那种下意识让他忘记了身边还有我。
“喂、喂、怎么了,你说话……”
那担心那焦虑在强子的声音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幸好他还有一丝理智没有在我面前叫出来他应该叫的那声哥。
哈哈哈,我冷笑着我的心,我嘲弄着我的孤傲,我不过如此,他心里还是有个他,他的位置在他的心里还是那么的重要,我愤怒,我嫉妒,我咬牙切齿,我把我的头使劲的埋在枕头那里,不管那搂着我的臂膀怎么用力,我都不会转过身去,也不管那炙热的嘴唇怎么在我的脊梁上游动,那感觉只有让我浑身颤栗,无论这个时候你和我多么的亲热,无论这个时候你说尽多少甜言蜜语,是我枉费心机也是你枉费心机了,这世界啊真爱到底在哪里,为什么魑魅魍魉他们怎么就是这么多。
草木有情皆长养,乾坤无地不包容。也许这和共产主义的幻想一样,只是美丽的梦而已,当然也有这样的声音: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就是矛盾,肚量归根结底就是包容,而这句貌退让而心贪竞,外包容而中忮刻在现实中又当何解呢。尚若真能做到行包容他人之举,却绝非易事,那份自然坦然宽阔的心胸终有几人有那样的气概,我也无非是道貌岸然的装装样子罢了。
嗡嗡嗡,手机的震动又响了,我真想起身离开这里,可愤怒的虚荣里还要把自己的气质展现出来,我用沉默对抗你,我用沉默折磨你,也许我还会用沉默和你告白。
“哥,你的电话。”
那声音里依然有克制不住的焦急,该,真的活该,不是你夜半三更的来这个电话,你能情绪激动血压升高吗,一定是你刚才的柔情触动了你的神经让你再次咳血,咳死了算了,都是你自找的,真他妈的活该,凭什么给我打电话,有值班大夫找我做什么,我一没有那个义务二也不亏欠你什么,生死由命你认了吧。
“哥,你电话。”
于心不忍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也许是这爱结束前的最后一次心软吧,我接过了电话。
“杨哥,杨哥,你在哪儿那,能过来吗,我哥又吐血了,吐了好多好多。”
“值班大夫呢?”
“在这儿呢。”
“他是最好的大夫。”我这样的推辞他应该能听明白我的口气,可那孟欣还不死心的说着。
“杨哥、你、你能过来吗,我、我怕……。”
“嗯,我一会上去。”
说完我手机也没关就扔在我的身后,让那显示时间的读秒给强子看,你自己琢磨吧,你自己考虑吧。
我仰过身子,伸展双臂,狠狠的抻了一下懒腰,什么也没说,摸黑穿上了衣服,强子也没给我点灯,他不敢,他动没敢动,我学过心里,他不敢看我的眼睛,也不敢把他的表情此时暴露给我,我故意没带手机,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去了早上是不会回来的了,今天是我值班,电话就留给你了,你打吧,打破了也找不到我,也挑不出我不接你电话的借口。
还是一句话也没有,我们彼此都是,我把离去的脚步声留给了他,但愿那脚步声能震颤他的心脏,让他随着我的脚步声对我默默的忏悔,我把黑暗的背影留给他,让他看看我的坚强,也让他明白这是失落,是孤独和寂寞,我把委屈和愤怒留给了我自己,留给我一个人的夜路上,想着我回来时候的激情万丈,现在再看看我黑夜里凄风苦雨的身形,天上的星星还在那里闪啊闪的,可是那眼光已经变得寒冷,他们嘲笑着,笑我痴笑我呆,那夜风也跟着他们一样,笑的我浑身发抖如仓皇而逃的丧家之犬,夹着我的腚夹着我引以为傲的白痴和睿智,唉,我却没有羞耻的能流出两行带着人温度的眼泪。
擦了一把不知道为什么流出的泪,到办公室拿了大褂一边穿一边奔向长龙的病房。
推开病房门老于和护士都在那里,满屋子的血腥味,被上地上还有墙裙那里都是长龙的血迹,点滴正快速的给长龙补充着红细胞悬液和液体,长龙歪着脑袋躺在那里鼻孔里插着氧气管。
“过来了。”老于冲着我点了点头。
“嗯,怎么样?”
“情绪和不稳定,咳血量有700-800,先给静脉推注了奥曲肽首,灌服了冰(言情小说网:www.6969xs.cc)盐水和去甲肾上腺素,血浆一会送来。”说着老于又看了一下表,马上说道:“五分钟后给他口服凝血酶。”
孟欣的脸上挂着惊恐也挂着眼泪,可我没有给他一点善面,临床的患者只是白天在这里打吊瓶晚上回去,这也给了他们独立的空间,我告诉孟欣把临床的被子拿过来,说着走到了长龙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脸部,让他睁开眼睛。
“感觉怎么样?”我知道老于不会忌讳我这样的行为,他是我的师傅,我想看看长龙是不是已经出现肝昏迷的情况。
长龙哼哼两声有气无力的没有说什么。
“相信我吗?”
我一脸的坚定义正严词的口气把我的委屈都化成了这威严。
“嗯。”他又哼了一声。
“相信我就要配合我,克制住你的情绪,你是当兵的我想我们也应该是战友,你能做到吗?”
“嗯。”
我给他拿下满是血的被子,这样可以不刺激他的视觉神经,给他盖上孟欣递过来的被子掖了掖被角。
“去把地上的和墙上的都擦了。”对孟欣我依然是那样严肃。
这时候护士拿来了凝血酶,我说给我吧就接了过来。
“来,长龙,张嘴,把嘴张开我给你喂药。”我尽量克制住我的情绪,把他当成亮亮,他似乎也听出了我语气带有的那么一点慈爱,配合的张开了嘴。
“别紧张,这药不苦,喝下去血就止住了,以前你喝过的。”我尽量平复他的心理平复他的情绪,我慢慢推着注射器里的止血药,尽量避免呛着他产生条件反射,可那药还没推完我看他胸腹一挺喉头那里咕咚一下,一大口鲜血喷呕出来,喷溅的我身上手上全是。
“三腔管。”我把手在已经变成红大褂的衣服上擦了擦,没有征求老于的意见,我知道他会同意,就是我做的再过分他都能包容我,师徒如父子啊,他不会因为我这样他下不来面子,或许别人值班我就不能这样了,医学工作者的酸腐是很严重的。
“静脉推注100ug善宁,再加一组静脉滴注保持每小时30ug。”不知道什么时候越是紧张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越是淡定,有条不紊的下着医嘱,好像老于的目光一直在激励着我。
我拿着石蜡液涂抹在长龙的鼻腔处,一只手已经把涂抹好石蜡液的腔管和气囊递了过来,我接过来一看是老于,我们互相凝神了一下,那眼神让我更沉着更冷静,我直起了一下腰板,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又哈下腰,安慰着长龙轻轻的把管头送入他的鼻腔,引导他做着吞咽动作算着腔管进去的长度,然后冲老于点了点头,老于默契的配合着抽出了长龙的胃液,然后向气囊内注气,用血压计测量完囊内的压力后固定完了我才感觉我脸上已经汗流成河。
“好。”老于的赞许永远我是最骄傲的鼓励。
“去洗洗吧。”
“嗯,您也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叫您。”这是我第一次用您,东北人本身就不习惯也不喜欢用这个字,可现在我是由衷的说出来的。
“好,你们注意血压和脉搏。”老于交代着两个护士,今晚可把她们累屁了。
洗了洗头和脸,我才发现军裤的裤脚和鞋子上面都是长龙的血,擦干了鞋子我去和老于借了一件大褂,脱下外裤穿着大褂就觉得凉风从下面往里面灌,而且还不伦不类的,趁着那些血渍没干就把衣服洗了出来,当我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老于已经打起了呼噜,这一天把他也累坏了,况且五十多岁的人了,我想蔫悄的退出来把门关上,真是奇怪,明明听见他的鼾声他竟然没有睡着。
“小杨,那有牛奶你喝点。”
“嗯,你赶紧睡一会吧。”
“我去值班室睡,你在这里躺着歇一会吧。”说着他就起来向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说了一句:“把病危通知书下了吧。”
这是常理,我应该想到的,也必须应该做到的,可是我怎么好像突然昏了头呢,为什么?我是怕强子伤心吗,长龙死了或许我的爱就保险了,可我好像到不希望长龙就这样没了,还有什么,是亮亮,是那双可爱的眼睛,是那天真无邪的笑脸,是吗?是孟欣那心里流出的眼泪,没有吗?
我突然颓废的坐在那里,这一天的疲惫这一年的心累好像我积攒了很久此刻都迸发了出来,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强子怎么还没过来呢,他应该过来的,就刚才他那种紧张关切的表情他也会过来的,为什么没有来,是因为我留给他的沉默吗。
我努力的一横一竖的写着病危通知书,那纷乱复杂的心态自己都无法形容,强子、亮亮、孟欣、他的妻子、父母一张张面孔在我的笔下闪现还有长龙,这个年龄实在是太年轻了
写完后不光是我体力上的虚脱,我的精神也跟着虚脱的萎靡。
我应该回去穿一条裤子,这样的穿着总感觉那里咣当,生怕大褂的扣子不严实我再跑光,可我真的没有回去面对强子的勇气
看了看表,我还得过去。
原来强子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点都没有察觉,我很平常的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的眼睛扫了他一眼,根本都没有看清他,屋里只剩下一个护士,被子已经又换过了,长龙好像睡的很昏迷,我看了一眼监控仪,过去轻轻掀开他的被子,又听了听他的心跳。
“体温怎么样?”
“三十七度一。”
虽然是咳血后病人的正常范围可这还是我担心的,我掀开他的眼皮,用手电晃了晃,他醒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难受。”
“忍一晚上明天我就给你摘了。”
“我热、脑袋疼还胀肚。”
“嗯,没事,头疼是打脑垂体后叶收缩血管引起的,你忍一忍,忍住了就什么都好了,相信我。”
“谢谢你了兄弟。”
“只要你配合就是谢我了。”
“亮亮呢?”
“在我那里睡觉呢,天亮我就还给你。”我微微笑了一笑,长龙看了我的微笑努力的也笑了。
“给你添麻烦了。”
“别说话了,什么也不要想。”
“给他漱漱口,把嘴里的血漱干净了。”我回头对孟欣说着,还是没有看强子。
突然我看见孟欣拉开床头柜那里有一盒烟,马上严厉的低声斥责起来。
“谁叫你给他预备烟的。”
“我、我。”
“你不给他预备烟他能抽吗,这样会要了他命你知道吗!”
“我。”
“他抽烟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他要喝粥,这大半夜的我跑了好几家小吃部最后求人家给做的,我回来他就这样了。”那眼泪啊伴着他的每一个字掉落。
我知道那是委屈的眼泪,我也为之动容,看看人家爱的,我怎么说强子呢?我还是没有看他,就让我这冷淡去惩罚他吧。
“兄弟,别说他了,都是我不好。”
“你眯着吧。”我又训斥了长龙一句把那盒烟拿了出来递给孟欣,告诉他去扔了,孟欣接了过去,我就看他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不停的滑落,他转身拿着暖水瓶出来的时候我也跟着走了出来。
“你过来给我签个字,通知他家里来人吧。”我默默的把病危通知书递给了他,他紧张的接过去看了一眼马上哭出声来,我能安慰他吗?我能说什么呢?
“喂,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
“杨大夫,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个急患,我门框上面有一把钥匙,麻烦你去我屋里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呗。”
“哦,没事,我马上过去。”
“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给我隔壁寝室的同事打完了电话,想让她在强子回去前把孩子抱走,这样不耽误强子回部队上他们今天有任务。
万事都由因缘生,缘生缘灭、缘来缘去,人生本来就坎坷,岂能尽如人的意?我们何必怨天忧人?何必去痛苦烦恼?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难道不是吗?
我虚伪的安慰和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唉,还是心里那份不舍的爱,让我时刻都牵挂着他。
没有回到办公室而是走到了楼梯那里往上走了一个休息平台,默默的看着远处发白的曙光,我站在这里谁也找不到我,可我能听见他们找我时候的声音,我是在逃避强子,我不想看他的眼神,不想看他的表情,还有一会他就得回去集结了,我又没带电话,他是怎么也找不到我的,我知道这是对他的折磨,对我何尝不是呢,可我感觉这样的折磨能让我好受一些,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