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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瑟瑟发抖的我说舍不得我。
而我呢?又何尝舍得了他?
可我又能怎么办?
一面是荆棘丛生的密林,继续深入,那一道道惊天翻卷的伤痕会日夜不休地疼痛我;一面是壁立万仞的高崖,纵身一跃,万事皆空,美丽和色彩瞬间消失在虚无中,何时才会回归?
如果说他与天堂的交集只是一个意外,那么这次完全是人的品性问题,我无法再以惯用的忍耐和妥协去消化,那是我穷尽所有力气也消化不了的巨大。
我想控诉他,我想批判他,我想用伦理和道德的利刃指责他,可是伦理和道德根本不站在我一边,因为我是个同志,这份感情本就游离在世俗之外,而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和我一样,是一个被神抛弃的人,埋藏着最真实的内心,最迫切的向往,日久经年,如今终于等到一个出口,看到了多彩绚丽的从未在生命里出现过的旖旎世界,去触碰,去抚摸,将一颗囚禁万年早已干涸的心释放出来汲渴,何错之有?
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他的谁!没有人规范他的行为,他也没有为了这份感情负责的义务。
因此,如今我剩下唯一的权利,就是选择接受或者放弃。
靠在他的身上,倚在他曾经多么温暖,多么宽厚的怀里,我是多想回到过去,回到一无所知的前一刻,任凭他来又去,我只傻傻地用尽毕生的力气品咂幸福,品咂从前没有尝过,以后更难尝到的甘甜。
初时,我只是耿宁着,让心硬成一坨坚冰,黑灰着世界,空洞着所有,坚忍着不去悲伤。然而,靠在他怀里,感受着那太过熟悉的温度,过往的一幕幕回映脑海,越是幸福越是甘甜的影像,此刻越是化成更为锐利的痛,戳刺着我心。泪,便如疯狂汹涌的海潮,不可遏制地滚滚而下。
我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伤心或绝望的极限是无言。伤心和绝望的极限里,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无力。所以,及至现在,他也最怕这招,我一不说话,他就慌了。
那天,他就那么看着我哭,努力地憋着哭。
我哭的好伤心,好绝望,好累!
静默了好久,仿佛一生。
然后他说“宝贝儿,咱能不能大度点儿?别老计较这些事儿,我对你的心你不知道吗?你一直都看不开,老这么难受,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低低的语声,透着可怜的落寞。
我平时不想听这样的话,这个时候就更不想听。
至始至终他都是一个只想别人迎合他,而不去考虑别人感受的人。我当时一直这么想。
而那时,我尚不懂他的真心。
因为专注于伤心,专注于绝望,专注于哭,我根本没看他。当我听到他说出“其实,昨天的话都是骗你的,我编的。”时,猛地里,晴空一声爆裂。我惊愕中带着满脸满眼泪水转头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他张脸上隐透着的巨大的,不得不向现实妥协的无奈,曾经的清朗俊逸,曾经的笃定从容,曾经的飞扬神采,此刻通通陷落在那片无尽的灰黑之中,彰显着寥落与凄凉,那双曾经无比锋利的眼睛,此刻亦是锐芒黯哑,灵光枯竭,期期艾艾地【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⑼⑼⑹⑼xs.com】看过来,讲诉着他的无力和无助。
“本来想,狠狠心,咬咬牙,放你走了算了。看你整天这么难受,折磨你自己,我什么也干不下去,天天就想着这点儿事儿,就想着你,挂着你,不知道你现在高兴呢,还是在家偷着哭呢……你还年轻,把你祸害成这样,不是作孽嘛!可是看你这样,我再咬牙也狠不下这个心,舍不得你……”
一瞬间,惊诧,错愕,使我陷入了片刻的懵愣。那一刻,我甚至忘记了哭,忘记了痛,忘记了思想,忘记了天,忘记了地,忘记了所有,就那么痴痴地望着他。
那是一个转折性的,天翻地覆的一瞬,我的世界由喧闹化为宁静,由灰黑化为清明。
仅仅是一瞬!
“谢谢你!”当我从迷惑中惊醒,我依旧带着满眼未干的泪水沙哑着说。
是的!那一刻,我是如此感谢他,感谢他制造了一个喘息的机会,感谢他留给明天一线希望,感谢他没将我心中的美好冻成永恒,即便这些话依然是谎言。
我能看出他的眼里同样布满了疼痛,我也能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他的无奈。但是那些话,我并不尽信。
我说过,那时的我,存在于一种病态里,是他和天堂携手种在我心里的多疑症。
我瞪了他一眼,表达我的不信。这会儿,我已经不哭了,擦着眼泪心疼地拾掇落在地上已经弄脏了的被。
恍惚间,我又活了。
他凑上来帮我,我甩脱。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他说。
我依旧不理他,开始往下卸被罩。既然心里还有一线希望,就要活下去。我知道他会慢慢招供。
“这次我主动发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骗你我不得好死。”他举着手说。
我会信吗?这段时间,他发的誓不少,对我越来越不起作用了。
我还是不理他。
我的不理不睬,是他最难承受的折磨。因为他以往的人生当中极少遭受此种被轻蔑被忽视的待遇。
“我拿我儿子发誓!”急切之下,他一句话冲口而出,声音很大,“我要是骗你,我儿子……我儿子……”他说不下去了,胸膛里喷出空空的喘泣声。
我如遭电掣,赶紧过去把他嘴捂上,不让他把后半截话说出口。心好疼。
“糊涂啊你,什么话都敢往出说!”我责备他,不敢大声,深怕神灵听见这个誓言。
“我说了你不信啊!”他拿掉我的手,可怜巴巴地望过来,语声里依然带着粗重的喘泣。
“我们这样够作孽的了,好好的儿子干啥往里搭啊!”
我又急又气又委屈,手足无措,想想我们就像过家家一样的这两年,再想想他宝贝一样无辜的儿子,胸中的憋闷翻江倒海。
他凭什么拿儿子发誓?谁给他的权利?却要陷我于这份深重的罪责当中。
我气哭了。
听我说那话,再看我哭,他眼睛红红的,许是因为哭不出来,心里又实在憋的难受,他大喊了一声。
可那时的我,却不知道他究竟有多难受。
“别叫唤了,跟驴嚎似的!”我凶他,然后说:“我信了。就算你骗我,我也愿意相信。”
四目相对。
那个瞬间,他脸上的愁云惨雾一点点溃散,两条粗黑的眉毛一挑,一双晶莹的眼睛一亮,仿佛毫无预兆,他就扯出了一个笑容。
他总是这样,无论多生气,发多大的火,只要我一句对的话,他马上消气熄火。
是的!我信了。尽管直到此刻我还是有些怀疑,但在那个节骨眼上,再没有一个方式比这个结果更能挽救我濒死的心了。所以,我宁愿相信。
那天,我被他抱在怀里心疼,我嘴里喊着:“你凭什么拿你儿子发誓?”一直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