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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放吗？”关咏按下暂停键，转头问大家。
“得放啊，接下来的老有意思了。”方伟明怪怪地笑着。
几个人都看向黄磊，黄磊盯着屏幕，说了句，“这么看，李远山还真是可惜，挺不错的一个人。”
“接着放吧。”许拙对关咏说。
“有意思指什么？”钟强用目光询问方伟明，李忆农和黄磊也看向他。
“往下看就知道了。”方伟明忍住笑，但身边其他人发出了压抑的笑声。
屏幕上，李远山和关咏回到桌子前，和大家干杯。然后他扬起眉毛，说着什么，像是在寻问大家还想听什么歌曲。
接下来，李远山温柔地扫着琴弦。和上一首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闭眼，他倚坐在桌角，平静的面孔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充满柔情。
无声的演绎吸引着众人的目光，李远山收敛起阳刚，柔情似水。
钟强似乎猜测到所谓有意思究竟是什么含义了：从李远山的表情判断，这明显是一首情歌，但是他那双深情的眼睛，慢慢移离镜头，最后定格在关咏的脸上。
关咏有些扭捏不安，转过头向大家说笑着什么。但李远山执着地凝视着他，眼神中传递着鼓励，渐渐地，他平静下来，迎着那如电的目光轻声唱和。
两个光着上身的男人，两个成熟、阳刚的男人，忘我般深情对视，倾诉彼此，那个场景的确有些滑稽。
“唱的什么？”钟强不觉好笑。
“无言。”关咏小声嘀咕了一声。
&em【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⒐⒐⒍⒐xs.com】sp; 钟强心中一动。虽说他没有李忆农的本事，不会猜口型，但既然知道了歌曲的名字，恰好他又很熟悉那首歌，对口型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他试着跟了几句，那果然是孙国庆的《无言》。当然，他没有发出声音，他才不会像李忆农一样忘形。
钟强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那时候，他就相当喜欢那首歌，它适合很多场合，比如冲凉，比如洗衣服，抑或是朋友小聚、酒后撒野。
也许在每个人的心底，都曾渴望过轰轰烈烈的爱情，即便惊心动魄、充满绝望。钟强暗暗叹了口气，他的一生过于平静，那些渴望都只不过是遥远的梦境而已。很多次夜深人静，他辗转反侧，心里都会默哼那首歌，期待自己体无完肤，伤痕累累。
“你静静无言看着我，已是很久的期待，我不知是否那就是满心涟漪的爱。不知从哪天起，不知到哪年止，你总是无言等待，无言地等待。我心早已明白，可是却难以躲开，只因你无言不说出来。难摆脱你无言的爱，难承受你无限关怀，只因我心是个苦涩的大海。”
不知不觉中，钟强又陷入年轻的躁动。
“不知从哪一天起，不知到哪年止，这时难舍的旧梦，这是难解的迷。”
一瞬间，李远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也不再歌唱，他默默地充满深情地凝望关咏。关咏直视着他，身体像是有一丝颤抖。
尽管两个男人这样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怪异，但那一刻，钟强仍旧被感动，或许只是因为心底的那首歌吧。
钟强不清楚李远山为什么选择了这首情歌，他想唱给谁听，还是希望谁唱给他听？什么是难舍的旧梦，什么又是难解的迷？
他心中一凛，他和李忆农登岛所面对的，不正是个难解的迷吗？
李远山再次拨动琴弦，这次他只是伴奏，看着关咏单独唱出了最后一段。
“我心为你负疚，你却痴痴地等待，我又怎能装作无情，装作我不明白。不知从哪天起，不知到哪年止，你总是无言等待，无言地等待。我早已经明白，但是却难以躲开，只因你无言不说出来。难摆脱你无言的爱，难承受你无言关怀，只有我知这个苦涩的大海。”
一曲唱毕，两人继续凝视，时空仿佛停滞一般。忽然，李远山拍打着吉他，肆无忌惮地大笑，关咏一楞，随即也弯下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钟强的眼睛却潮湿了。“退回去，再放一遍。”他对关咏说。
“你怎么了？”李忆农发现了钟强的异样，悄悄地凑到他的身边。
“没事儿，”钟强晃晃头，“想起大学了。”
李忆农拍了拍他的肩膀。
光盘又放了一遍，这一次，钟强平静了许多，他只是不停地盯着屏幕上李远山的面孔。第一次，李远山不再是狰狞的骷髅，不再是薄薄的一张证件照，鲜活的生命仿佛就矗立在他的眼前。
那张光盘，是李远山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影像，也是留给那些与之素昧平生的人们唯一生动的记忆。
如果说，在那之前，侦破这个案件只是出于职业和工作，抑或暗中与王峻、黄磊他们较劲，那么在这个酷热的中午，那段无声的影像深深地震撼钟强之后，作为个体的李远山，也坚定了他必须破案的决心。
尽管对于刑警来说，工作中不应掺杂任何私人情感，但钟强觉得，值得为这样的人冒险，他相信，李忆农也会赞同他的想法。他下意识地看向李忆农，李忆农投给他一个会意的微笑。
放完两首歌，光盘戛然而止。
“就这么多？”黄磊问。
“就录了这两首歌。”许拙没好气地说。
“那还有别的光盘吗？”
众人默不作声。
“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许拙嚷了一句，然后对黄磊说，“没了，就这一张。”
几个人向外走，关咏迟疑着，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你先等一会儿。”李忆农叫住关咏，“这光盘是怎么到岛上来的？”
“是老李带回来的。”
那次聚会发生在李远山遇害前两个月，他即将离岛休假的前夜。一个月后，李远山结束休假带回光盘，再一个月后，他离奇失踪，最后被证实死于非命。
钟强思忖着这条时间线，不禁皱皱眉。
李忆农还想问什么，见关咏背着黄磊冲他使眼色，便住了口。
“黄参，你这儿还有什么指示？”钟强笑嘻嘻递给他一支烟。
“我跟你们，哪敢有指示啊？你就别损我了。”
“那我们就准备继续工作了。”
李忆农也给许拙和关咏发了烟，然后对黄磊说，“嗨，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哥俩关系那么好，还至于为这点儿事儿红脸啊？”
“也不是。”黄磊看看李忆农，又看看许拙，没再说什么。
“关咏，咱们走。”钟强招呼一声，率先走出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