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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杯换盏之间,一瓶子酒很快就没有了。
老左笑着起身出去了。
老爸喊:“他哥,你干啥去呀?”
老左回过身来说,“叔,我还有两瓶好酒在车上,我给你拿去。”
见老左出去了,老爸靠了过来,低声迅速说;“军军,你哥俩个闹别扭了吧?人家可是第一次上俺们家来,你得悠着点,别让他下不了台阶。退一步也不吃亏,我看,你哥他是个实在人。”
我没有言语。
我哭笑不得。
老左拎了一个袋子就进来了,看来他还另外准备了一手。
老爸说:“他哥,你太客气了,刚才大包小包拿了一大堆,现在怎么还拿东西啊?”
老左说,“这个是单位给过节发的,你老也尝尝。”
老爸赶忙去挡,我却没有动弹。
老左拿出来的是两瓶太白大手笔,一条好猫香烟,两盒德懋功水晶饼,还有两盒红星软香酥另外一包铁观音茶叶。
老左把一瓶大手笔拧开,把余下的给老爸放在炕头,说:“叔,我是第一次上咱们家,也不知道礼数,小军是我兄弟,你也就是我长辈,你要是看得起我,你以后就把我当你孩子对待。”
说着,老左就给我爸鞠了一躬,把一杯酒给敬上。
我爸颤抖着手把酒接住了,说,《www.ẏḁṅqḭnḡḉuṋ.com》不客气不客气,一仰脖子,杯子就空了。
我无名火就腾地上来了。我刚要发作,就听老爸说:“军军,你有个这样的哥,你是烧了碾盘粗的香了。”
我的怒火顿时就偃旗息鼓了,我只是狠狠瞪了老左一眼。
“来,难得今天咱爷仨高兴,来,小军,共同再干一杯。”老左迅速给三个杯子满上酒,自己倒是先举了杯。
赶着鸭子上架,我无可奈何,只能机械地把杯子端了起来。
老爸说:“高兴高兴。他哥,你和小军离得近,以后替我多管管他。军军,看你哥是多好的一个人啊,那象你个没良心的贼呀。以后要多听他的话,听他的话,没有错。”一抬胳膊,就立马就没有了,他还咂巴着嘴:“咦,好酒呢,怎么这么香,这样纯。"
老左趁机狡黠地对我挤了挤眼睛,我把头别到一边去,假装没有看见。
老左说;“叔呀,只要你喜欢,我以后经常给你送这酒。”
老爸说,“好好。好好。”乐得跟捡了金元宝似的。
可怜的老爸,怎么知道他喝的这酒和炕头上那烟的价格呢。
老爸可能真是老糊涂了。
喝完酒,可能是劳累了一天,加上酒精的力道。老爸很快打着酣,沉沉睡去了。
起风了。
蛐蛐在墙角高一声低一声地叫着,月亮升在半空中,无尽的苍穹是那样的辽远。婆娑的树影在天籁里摇曳。
不知什么时候,月光象一只白狐,静没声息地映照进屋子来。
屋子里只有一个土炕,二嫂把炕上收拾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把被褥也已经铺好。
老爸沉沉的鼾声均匀地响在隔壁屋里。
关了门,老左急忙抓住我的手;“小辉,你真的把哥害苦了。!”
我一蛰身,赶紧爬上炕,把窗帘拉上,我就觉得好像外面聚集了万千的观众,齐刷刷把目光对准了我。
其实外面什么也没有。
还没有下炕,老左紧紧把我搂住。紧跟着,他的眼泪就跟断线似的,刷刷地流满了面。
我没有动弹。
我有些不知所措,看见铁塔一样的一个人,在我面前流泪,我束手无策。尽管我非常讨厌他,想象狼一样嚎叫,但是,看见男人流眼泪,还流的那样认真,我只有叹息的份了。
紧跟着,老左受了很大委屈地哽咽起来。
“小辉,请原谅哥的偏颇。”
“你不知道,我这一段日子就跟丢了魂儿似的,经常丢东忘西。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啥,只有想起你的时候,我的心才能找回来。活了四十年,我也才知道,你的出现,给了我混沌的世界带来了曙光。”
“给你不停地发信息,打电话,你肯定很烦,你没有认真给我回复一次,我能看得出来。但是,我由不了自己啊。”
“哥是个没有朋友的人,遇见你,哥就给老天爷起誓了,这一辈子就对我小辉一个人好,要一辈子对你好。可能在这一点,不管你往后碰到谁,我都可以拍着胸脯说:没有人会对你象我这样好!”
“小辉,你也想想,哥是个有脸皮的人,也是走在人前头的人,虽然年岁大些,也能配得上你。”
“你不在的时候,我去了你公司,来了咱家,尽管有些唐突,但是,我没有恶意,一点点都没有,我对你保证这一点。”
“去了你公司,知道你是个业务精英,哥高兴地象啥似的。”
“我同时还知道,你是个有情趣,有才华的人,以前也做过老师,我就确信,我没有看走眼,我的小辉绝对配得上别人把你当神仙一样伺候。”
“我就在出租公司租了车跑咱家来了,一路上我都在唱歌。”
“在村口问路,正好碰见你大哥开着‘时风’给咱家拉苞米。”
“你爸爸听说我是从西安来的,并且还是你干哥,高兴得很。”
“二哥二嫂也赶忙回来了,多善良的一家人啊,我喜欢他们。”
“对了,听你爸爸说,想盖房子。小辉,这五万元钱哥出了,你不用担心,以后老人下世,钱也由我出了。”
老左根本就没有理睬我的表情,一个人自说自话。
本来我的气给消去了一大半,一听他最后一句话,我立马火冒三丈。
我把他推开来:“老左,我喝酒喝的多了,我想出去凉快凉快。”
见我回家来第一次对他把话说的很平和,老左乐了。
“好,反正我也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出去走走正好。”
轻掩了门,我们向着村外面走去。
暗蓝色的天幕上星星很少,月亮把最近的一朵云彩给照亮了,远远能看见少华山模糊的轮廓,远处的村庄依稀闪烁着晚熄的灯光,还有谁家呜呜咽咽的狗叫声,和婴孩的啼哭声。
老左眼睛里闪着光,兀自还在絮叨着什么。
我停了下来,一个耳光飞了过去。
老左万万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对待他,就给楞在那里,象一个木桩。
半天,他嘴里蹦出几个字;“小辉,你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