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渴望和老韩在一起能真正像男女夫妻那样毫不用避讳他人眼光地享受自由而恩爱的婚姻生活。
然而,这只是我和老韩的一厢情愿而已。
在我们相好的最初,我曾和老韩约定:我们要“关起门来两口子,下得床来亲兄弟”。我们根本不可能像时下那些时尚的男女青年那样,随性而起就在大街上依偎和亲吻在一起。更不能相互间称呼为老公或老婆。
这样的称谓会让我和老韩作呕。
男人就是男人,哥哥就是哥哥,弟弟就是弟弟。与其我们中间有一人妩媚得像女人,倒不如去找个女人来过日子吧。
老韩不喜欢女性化的男人,我更不喜欢!
越是这样,越在我偷偷打量老韩的时候,我的心潮越会起伏不已!他那浓密的钢刷一样整齐而强硬的短发,他肉白的肤色,那浓密的胡须,他铁青的下巴,手臂和大腿上的体毛,他一切的一切都无不令我欣喜若狂。尽管说我们此刻都意识到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同志,可是,在很多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都会不由得想:老韩这样的男人就是这辈子老天爷派到我身边的哥哥吗?这个人就会这样再不会丢下我而伴随我一辈子的男人吗?更有很多时候,我会傻傻地想,这个人就是和我一直在床上耳鬓厮磨的人么?这个人就是在几千人面前吆五喝六的村长吗?
几乎在每一天,我都会盼着快点天黑,盼着能早点抱着我的哥哥进被窝!
然而,在皓皓放假后,我和老韩温柔乡中的颠鸾倒凤,已经变得是那样的令人向往和担惊受怕!每次,在半夜潜进老韩的小屋的时候,我都变得蹑手蹑脚并提心吊胆。
我们不小心弄出的每一次响声,每一个发自肉体和精神的由衷的喘息和呢喃,都禁不住让我心惊肉跳!
我生怕孩子会忽然在屋外敲门,我更怕他第二天会问我说四叔昨天半夜你跑哪里去了?要是他说四叔咱们家不会有老鼠吧为啥我爸那屋的床半夜总吱吱地响,我肯定会紧张得呯呯心跳更会局促地脸红得像关公老爷。
就这样,我偷偷摸摸地跟老韩在半夜匆匆度过我们那实在无法忍耐的激情燃烧的时刻。我们都跟贼一样,根本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
终于有一次,我们温存罢了,在我不得不回到自己屋里去的时候,我不舍地趴在老韩胸膛上,紧紧地抱住他。
老韩摸着我的脸,心疼地说:“咋啦?”
他不问则已,听了他这话,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泪水濡湿了他,眼泪顺着他的胸毛滚到他的下肋里去了。
“哥知道这样很委屈你。小辉啊,哥何尝不想和你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啊?你不是说了吗?你不是说皓皓就跟你的孩子一样吗?你知道的,咱们哥俩的这些事跟别的两口子那些事是一样的,不都得避着孩子么?这么长时间来,看到孩子跟你有说有笑那个热乎劲儿比我这个他亲爹还厉害,哥这个当爹的,别提心里多舒坦了!哥有时候都眼馋得不行!这说明啥啊?说明孩子根本不拿你当外人!难道你不高兴么?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你再想想啊,孩子还这么小!在他这个年龄上,要是真的被他撞见,这让他怎么想?咱们哥儿俩会被他怎么看?忍一时会……”
我捂住老韩的嘴:“哥,你别说了,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
这些道理我怎么不知道啊?可是,为什么做起来却这么难?!人人都说后娘坏,可谁又真正知道后娘的难处?谁又明白我这样的“后娘”这样地难!
“兄弟,真是苦了你了!你想想,他放假也就这么几天,过不了多久他就回学校里去了。再说,很多事情你也要一分为二地看。”
老韩忽然轻声笑了起来,那种腔调有点怪:“在孩子在家的这段时间,我们这种偷偷摸摸地相爱不是也很有乐趣么?你换个思维角度,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很紧张?也很刺激?”
老韩有时候真的很坏!听到这些,我想起了我受伤住院期间,他避开了医生和护士的目光后,偷偷摸摸恶作剧般地钻进我的被窝的情景。一个四十好几的熟男汉子,竟然做出这样举动,不是情到深处,无法自已又是什么?我也回想起来了上次我从医院回来后,他那从未有过的、种很“变态”的“体罚”我的方式。
尽管嘴上我不承认,可是,我还是很享受老韩这样的“坏”法。这种“坏”曾经给我年轻的心带来了莫大的性爱乐趣,也让我更加离不开他。
同时,我也相信,老韩在与已经过世的妻子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恐怕从来就没有过真正夫妻生活的乐趣。作为一个已婚熟男同志,感情和肉体上要经受什么样的折磨才能在一个没有爱情的夫妻生活中生活下去啊!想到这里,我更加珍惜这个对我倾注了全部感情的汉子,也更渴望用自己的躯体,去补偿他失去了许多肉体感受的过去。
真的转了个思路去想老韩的话后,我还是在老韩给我擦干眼泪后破涕为笑了,当孩子正在说梦话的时候,我服服帖帖地回去了。
那天,梅梅回来后看到老韩和皓皓在这里吃饭的时候,她还是提出了异议。
她首先拧着皓皓的耳朵半嗔半笑:“你真不知羞!”
“我咋不知羞了?”,皓皓不甘示弱,他的耳朵可不是螺丝帽,他撅嘴道。
“你当四叔这里是收容所啊?你当四叔是保姆还是陪护?我们没有家么?”
对于梅梅会提出反对,我和老韩早已想到对策。
“梅梅啊,不是要过年了么?才跟家政公司联系过了,说是这两天派人来彻底给你家里把卫生打扫一下。不是得干干净净过个年么?所以你爸和皓皓就暂时搁这里吃几天饭。你是不放心四叔按时做饭怕你爸和皓皓挨饿还是怕四叔督促不了皓皓学习?”
我笑着回应梅梅。
“是啊,四叔做的饭我可是吃顺口了。回了家,每天咱爸晚上回来的那么晚,谁做饭给我吃?再说,一个人在家,我害怕。”
皓皓说到害怕,梅梅就不言语了。
她妈妈的离去,这个再要强的小女孩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毕竟皓皓才十三岁,家里一所空荡荡的房子,尽管还有些房客,可是那些人都是白天出去忙活晚上回来就关起门来各人过各人日子,叫谁放心皓皓一个人在家?
说到做饭,我这段时间真可谓下足了功夫。去书店买了几本菜谱不说,更在网上搜索了很多种糕点以及菜肴的制作办法,并且一一亲自身体力行。自己用电饭煲做最新鲜的蛋糕,褒各式营养汤,炒美味可口的小菜,有时候,更去费大力气不厌其烦地烹制那些馋人的菜肴。反正,我得使尽浑身解数拴柱老韩爷儿俩的胃口。我不光要拴柱他们的人,更要拴柱他们的心。当下拴住他们的胃是我的首要任务啊!看着皓皓吃得那么来劲,老韩总在旁边将我和皓皓一块儿骂:“小辉,你这样会吃胖他的!皓皓,你悠着点,要是收假你进不了教室可别来找爸!”
皓皓边喝罗宋汤边bia叽嘴巴不解地问,“为啥进不了教室?”
“两个理由:一,你变宽了,教室门窄。二,你老师和同学认不出你了,以为是个皮球要往教室里面滚。”
老韩振振有词。
我和皓皓笑到喷饭。
说到美味佳肴,我还想小小地自豪一次。我家老韩尽管是往五十岁上数的人了,体重却始终不过分。不仅肚皮不像那些大腹便便的基层村官们,而且身上的肌肉仍然保持着很好的弹力。有时候他自己也会形容自己属于“筋骨型”的体型,并说这种人有口福,吃的好,却不会轻易长肉。我则经常戏弄他说:“如果你超过了一百七十斤,可别怨我有意饿着你。我可不想晚上抱着个肉球睡觉,我喜欢你现在的体型,多性感!”
老韩总是带着半调侃的口气说:“哥不懂什么性感不性感,天生就是这把骨头,这身肉。既然喜欢你就折腾就是了,随你便。但是既然把你骗进了门,生米做成了熟饭,再想把哥扔了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既然皓皓现在恨不得天天缠着我,老韩又无心再娶,梅梅再有心要改变眼下的这种局面,看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等到见了老韩,梅梅肯定跟他嘀咕这件事了,因为老韩后来给我说:“小辉,过年的时候,咱们得一起回老屋去呢。等过了年,咱们再回来。”
听到老韩的语气,我知道他的话再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黯然了。
我不是不体谅老韩。我渴望雅心园我的这个家就是老韩真正的家!我真的渴望就这样伺候他,伺候他的亲人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吃怎样的苦受怎样的罪,我都无怨无悔!毕竟,这里是一个新的开始,对于我和老韩的感情来说,尤其这样!
可是,我再不愿意,我还得顾虑到老韩的感觉,为他设身处地想想。老韩可以住在这里,皓皓也可以在假期里住在这里。可是,梅梅是有男朋友的,她的小杨对于我们这样“不清不白”的状况会说什么?过年了,讲究都在自己家里过年,要是老韩不回去,村里人会说三道四的。指不定哪个好嚼舌根的人会说出什么话呢。毕竟我们还要回到现实的社会中去,过年过节,对于西安这个极为传统的城市来说,任何一个民俗都是必须遵循的。雅心园对于我和老韩来说,只能是温梦的世外桃源!
不过,梅梅还是在我家里欢欢喜喜地吃了两顿饭。
这已经给足了我面子。
尽管说离过年还有一个礼拜时间,稀稀拉拉的鞭炮声还是不时地在空中炸响。
&ems【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⑥⑥⑨⑨xsw.com】p; 西安的冬天,在城市的上方,看不见湛蓝的晴空。那灰蒙蒙的空气中,凝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冷漠,让我无法遐思。过往的历史中,有多少个情真意切的同志曾经无奈地仰望过它。难道他们都曾经翻天覆地地爱过?错过?受伤?是不是最后都有甜蜜的归宿呢?反正在这个历史悠久的城市里没有留下任何记载,让我可以拨开历史的端倪看到他们后来的命运,更没有前车之鉴供参考来进一步加固我和老韩的爱情。
可是,听到这鞭炮声,我忽然就特别想家。想念生我养我的华县。
习惯了除夕在门口的老槐树上贴出门见喜,习惯了在窗玻璃上贴各色的剪纸,习惯了老爸叼着长长的旱烟袋蹲在门口的大石头上晒太阳时候那种惬意,习惯了二嫂卷起袖子露出一段葱白样的胳膊在面案上咚咚地剁稍子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更习惯了侄女侄子们接到压岁钱就去买零食吃或者买了摔炮趁你不防备摔在你脚下那种得意像。习惯了一家人乐乐呵呵在一起包饺子,习惯了在雪中把鞭炮从年三十点到正月十五,习惯了聚集在村委会门口敲锣鼓,习惯了看着大哥大叔们敲得汗流浃背脱了新棉袄在雪中满脸热气腾腾又红光满面大叫过瘾,习惯了在村口的大戏台子下面看那些青衣小旦咿咿呀呀妩媚如水、胡子生的喉嚎响彻云霄,习惯了各村之间的大路上熙熙攘攘拜年的人群,习惯了皮影戏台前密密麻麻那些聚精会神的眼神,习惯了着红缎子绿绸子的抹着夸张的大红脸蛋走高跷的村中能人,习惯了舞狮子耍龙灯那种娴熟中的灵光一现带来的幻觉,习惯了空气中淡淡的硝烟味伴随着寒气钻进鼻孔想打喷嚏又打不出的痒痒感……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很痒很痒。
我得给老爸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老爸喊:“军军,是你么?”
听到老爸日益苍老却深切的声音,除了连连答应说我是以外,我竟然不知道再说什么。
“最近不忙吧?”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知道我现在这样算不算闲着。老韩和皓皓还有梅梅,我得给他们做饭。可是,另一边,亲情却召唤着我回华县去。毕竟年关已近啊!
“刚才,你左哥还打电话来了,说你可能大年三十都不回来了,让我别太惦记你,说你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娃,到底长大了。咦,咋了,是不是谈对象了?哈哈”
不知道为啥,老爸忽然自作聪明地联想到我在谈对象!
可是,我来不及去分享老爸这种异想天开的快乐,只因为老左刚才还给我老爸打电话了。
想到老左,想到我去看他,发现他由于那个鸿星尔克而对我那种冷漠的样子,我那莫名的醋意和失落感在心里再次翻江倒海起来。
“他,真这么说了么?”我语言不自觉地冰冷起来。
老左该不会以我谈恋爱不回家为理由说出我和老韩什么事吧?我不由得在心里哼了一声:死老左!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旁边由远而近响起来脚步声,忽然二嫂说:“爸,是跟小军讲话吗?等你讲完了,我也跟他讲几句,这么久没有见到他了。”
老爸唔了一声,接着对我说,“军军,是真的在谈对象吗?也是大学生么?长的好不好么?你一个单位的吗?对你好不?看我,净想的是啥呀?我娃谈的对象,绝对不可能差到那里去,……”
老爸还沉浸在自编自导的快乐里,我不知道该不该在此刻否定它的臆想。
现实,是一种终极的对立。一边是熊熊的爱情火焰的炙烤,一边是冷冰冰的我永远都不想说出的谎言。在此刻,面对老父亲再次殷切的期盼,我呆在那里,任凭各种感觉潮水般地在我心中涨涨落落。
留下他老韩一家三口,我要回华县过年!
我心里这样决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