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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天已经黑沉下来。
地下通道里尽管亮着灯,不甚明亮的灯光反衬在两边老旧的墙砖上,越发显得这段通道昏暗和古旧。
要上站台,得跑几十米,再拐一个弯,攀上十多米长的楼梯,才能爬上地下通道口。
这时,一个挑着竹扁担,两头用尼龙绳分别吊着铺盖卷和白色油漆桶的老人偏偏正从楼梯口横着走下来。
我急于绕过他,他要给我让路。我向右跑,他向左让,我向左跑,他向右躲,无意间,恰恰挡住了我的去路。
就那么几秒的纠缠,身后纷沓的脚步声就近了。
一只手死死拽住了我的衣服,另一只手搭住了我腰间的白色帆布裤带。
眼见着跑不脱了,我大口喘着气,站在楼梯口上。
“弟,你要把人急死是不是(言情小说网:www.♋➏➒xs.cc)?别跑了啊,大伙儿多操心你!”
说话的居然是老左!
在出站口,刚才我并没有看见老左的身影。而这时候,他却神不知鬼不觉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蓦地,回头瞥见老左,心反倒松了下来。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有一种感觉:老左不会打我,是的,他永远不会。他的温厚和老韩的强势比起来,更像一座背风、被太阳照耀的软软的山梁,当我困了倦了,就随时能合着眼美美地睡一觉,他不会来吵我,我也不用担忧什么,他,只会就那么静静地陪着我,不管陪多久,直至我平平安安离去。
此刻,我就想转过身,死死抱住老左,把脸贴在他的胸脯上酣畅淋漓地哭一场。
可我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不管心里有多委屈!!
老韩转过来,挡在我面前。
陈汉章怕我再抽身,和那个小伙儿一左一右挡住我。雪屏一溜小跑地过来,半高跟皮鞋敲着地面,煞是焦急。
犹如一只困兽,我舍弃了无谓的挣脱。
老韩木着脸:“先出去吧!”。
言罢,他一转身,自己先向出站口走去。
陈汉章的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肩膀子一抖,他的手识趣地缩了回去。
我不是谁的囚犯,我讨厌他这种职业性的举动。他没有言语,讪笑起来。
“瓜娃呢,有啥大不了的?跑啥跑?跑哪儿去?这天底下就没有解不开的疙瘩!”
雪屏气喘吁吁,看了老韩一眼,笑着对我道。
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我心如死灰。
出了站,到了站前停车点,老左胳膊肘碰碰我,低声道:“听话,别再添乱了。好好地跟老韩回去,就是天塌下来,即使再没人给你撑着,这不,还有我这个你哥呢!你放心,我这就跑一趟华县,看看大叔和二嫂去。”
说完,跟老韩嘀咕了两句,钻进他的车子,驶进华灯初上的夜色里去了。
事实放在眼前,在华县我老家,老左的好影响是在老韩之上的,他比老韩更受人待见。先前,老爸和兄嫂们,只要看见老左,总是喜眉笑眼,也正因为老左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每到华县,就跟到自己家里毫无二致。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两个哥哥现在在哪里?在西安?还是在回华县的路上?在西安城里,他们跟老韩闹腾过吗?关于今天的事,二哥给二嫂打过电话了吗?要是老左这时候到了华县,恰巧哥哥们也刚脚到,在这节骨眼上,老左这不是穿着白生生的袜子去趟烂泥塘吗?难道说哥哥们能傻到想不出老左也是一个同志吗?
可是刚才,我眼见着老韩对老左点点头,应允了老左驱车而去!
老韩并没有看我,对陈汉章道:“找到人了,你们就先回去。”
陈汉章点点头,“那好,有啥事你尽管说,我随叫随到。”
说完,丢我一眼,重重地在我肩上拍了两下,拧身钻进车子。
雪屏笑起来“小辉,你也不小了,要听韩哥的话呢,你今天这一跑,联系不上你,差点儿把你韩哥急死。有你韩哥在,就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找着了你,我这心也才从喉咙眼掉进肚子了!有啥事,慢慢跟韩哥说,啊?我这就给咸阳和武功那边找你的人打电话,说是可以回来了!我这就先跟老陈走了。”
说罢,见老韩点头,她钻进陈汉章的车子。
小小的车站广场上,因为没有列车进站,此刻显得有些萧条。五月的傍晚,渐渐退却的热浪,让我胳膊慢慢有了凉意。
拉黑出租的车主的车主不时殷勤地过来问询:“师傅,到哪儿去?要不要车?”
搁平日,老韩肯定会笑着跟他们说两句话来谢绝。此刻,他望着渐浓渐重的夜色,不耐烦地摆摆手,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还咋?你不上车,棒槌似地戳在那儿等啥呢?”
老韩没好气地训斥我。
久已习惯他的款款温存,也久已习惯他的凌厉气势,我不埋怨老韩。
不管他怎么说,不管他用怎样的口吻,我都知道,他并不完全是把怨气撒在我的身上。他有他的理由现在这样对我这种态度。
想着雪屏刚才的话,想着下午在西安火车站他那近乎绝望的呼唤我的声音,想必,老韩怕我这次真的犹如黄鹤一去再不复返了,他已经在各个路口把上人对我围追堵截,我能谅解他的焦躁,我实在没有必要计较他的态度。
可现在,跟着老韩,我能上哪儿去呢?哪儿才是我们最合适的去处呢?回西安?西安真的能回去吗?
见我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弹,老韩拽了我的胳膊,拉开车门,塞我进去。
抱着头,摊开手掌蹭着头皮,听见老韩关上车门发动了车子。
老韩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嗯,嗯。”老韩轻声应答着。“你这样吧,你把他给我弄远点,半年之内别回来。你捎话给他,就说是我说的,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他舌头!别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韩没好话,呼哧哧喘着粗气。
听老韩这话,电话多半是张文清打过来的。
挂完电话,老韩看也不看我说:“你放心,张二狗这边,我安排好了。”
这样对嚼舌根的张二狗,老韩他们使的完全是一种土匪土霸王的伎俩。
我心底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我哥呢?”我冲口而出,“你见他们了没有?”
我的老韩,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在我看来,他应该有更高明的手段解决这事情!他这样处理张二狗,在气头上,要是跟我的两个哥哥见了面,双方执硬了,谁知道会是怎样一种结果!
街灯透过挡风玻璃照射进来,望着驾驶座上的老韩,吃惊又担心地看着他那张曾经无数次和我耳鬓厮磨的刚毅的脸颊,望着他那张我亲吻了无数次的此刻却紧抿的嘴唇,就这么一刻,我忽然觉得在我旁边坐着的这个人,竟然非常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