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官不闻此言则以,一闻勃然大怒,本来他要第一个抓紫瞐,但如今蓝溯这番大叫让他立即改变了主意,刀一挥就向蓝溯砍了过去,蓝溯早对这群他心中的自私保守派的走狗恨得牙根痒痒,今日终于有机会教训这帮阻碍蓝宇国复国之人,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欣喜与愉快,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此时把一切——生命、责任、荣誉……均抛之于脑后,只想痛痛快快地打一仗,以缓解压抑在他心上多日的抑郁。
他挥着流云双钩,排头砍去,什么也不想,就似一个纯朴的嗜血者,在一片血腥的海洋里尽情享受他的疯狂,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尽兴地打一场仗了,亡国之后进行的战斗十有八九是在暗中进行的情报战,这些“战斗”使他绞尽脑汁,心力疲惫,有时虽杀死了敌人,却使他更加压抑,总觉得不如一钩削下去那么痛快。
有时他真想冲入保守派的阵营中大杀一场,他实在太过痛苦,他需要这样的战斗,然而在平常的情况下保守派很分散又隐藏得很深,况且他还要保存实[ẅẉẅ.ẏaṄqḯṉḠḉṲṋ.ḈṎḿ]力去复国,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用顾虑了!
蓝溯感到自己的头脑完全空闲下来了,身心也完全地放松,他只是凭借着一种本能狂杀
乱砍,每一次进攻都似倾注了他所有的仇恨、痛苦和不甘。
为什么?这个天下如此保守?又为什么,小小一个愿望得不到满足和实现?保守派啊!难道真的要杀光我们,让我们都痛苦一生你们才甘心吗?
想起这些,蓝溯心中的欲望像火一样越燃越烈。
好,那我就杀光你们!我们绝不会妥协,更不会放弃。我们只会抗争,用我们的一切抗争!
徦珵瑧凝望着疯狂到不顾一切的蓝溯,骤然间在蓝溯的身上看到了一种血一样的执着与一种近乎可以毁天灭地的坚持。
他从未怕过蓝溯,但此时对眼前这个早将生命抛之于脑后只知道打与杀的人却不知为何油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情绪,以至于他情不自禁地将刚刚知道的事实喊出了口:“蓝溯!你真不愧是个蓝宇国人!”
这声音并不高,却似有极大的震撼力一般,让蓝溯的思想从一片空白一下游离到一个十分复杂的地方,他猛冲两步靠近紫瞐,一拉对方顺势将几枚会爆炸的暗器丢入众兵之中,“我不配做个蓝宇国人,但是,谁要找蓝宇国的麻烦,我一样同他拼命!”
在暗器的爆炸声中,蓝溯趁众兵后退之机拽住紫瞐腾空而起,化作一钴蓝一紫两道流光消失在了远处。
蓝溯知道,再打下去,毫无意义,况且己方还不一定能赚到便宜。
蓝溯没料到他有生之年还会被一个非保守派拦住。
他以一种本能拉着紫瞐逃离战场,但根本没想到未飞五里便遇到一团血红色的光雾,将他和紫瞐化的两道光
硬生生拦了下来。
“蓝溯!”不待二人质问,光雾中便发出一个
阴森森、冷沉沉的声音,仿佛一只野兽在疯狂噬咬人骨时牙齿与人骨摩擦的声音一样恐怖,又带着如一个渔民被巨型乌贼的吸盘吸住头颅即将吞噬时的绝望和血腥,如果说声音可以将人杀死,那这种声音就足以当此重任。
“你这个败类!”血雾中的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时间的延长使每一个字的发音都显得那样清晰,当然也愈加恐怖。这个声音音调极低,响度也不大,但那其中白骨一般赤裸裸的恐怖却时刻让人几乎要昏过去。“你——竟然拉着自己的敌人离开战场!你活够了吗?”
恐怖的气氛令周围的空气也为之颤抖,发出一连串可怕的回声。若是在战场上,遇到杂牌军,仅仅这几句话便足以让敌方全线溃败。
蓝溯对于这个声音的恐惧不亚于山羊见猛虎,但他立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急不缓地带着一种敌意问出一句:“你是反对蓝宇国的保守派?”
“胡言!”血雾中的声音勃然大怒,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气也随之变得浓烈,腐朽的气息让人忍不住阵阵作呕,“你身为蓝宇圣主,竟同保守派串通一气认不出自己人,我如今就提蓝宇国锄奸!”
说话间,一道血红色光横扫而出,蓝溯知道对方一定实力极强,而防守与速度是他的两大弱点。要想取胜,唯一的可能便是用威力较大的法术抢先进攻,但他万没料到对手竟然抢占先机,不由得有些
乱了方寸。他不敢去接对方的招式,腾身飞跃而起,避开了血红色光,血光冲到一座山峰上,一声巨响,山石纷纷而落,整个小山三丈余高的山顶顿时化为乌有。
调整了一下情绪,蓝溯纵身飞回原来的位置,面对那团神秘的血雾,“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想告诉你,我之所以带紫瞐离开,完全是一种亲情的本能。况且,即使我不带他走,你觉得以他的法力,徦珵瑧那五万人又奈何得了他吗?”
血雾中的声音沉默片刻,又沉沉响起,“你心中还有亲情!你还是忘不了紫杺对你的养育之恩!那么当年你又何苦加入第三城邦北城!你根本就是北城的败类!”
蓝溯正色回答:“十年的恩义说忘就忘,谁要是达到了这种境界,必在禽兽之上!”
血雾中的声音再次大怒,愤怒的吼声宛若雨夜惊雷:“你敢骂我?”
蓝溯毅然回驳道:“或许无情无义在某些时候是正确的,但是你更改明白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一个蓝宇国人心中如果没有一杆秤,如果没有亏欠和补偿的感觉,如果没有责任和义务,那么他靠什么去赏罚分明?又靠什么去打封建保守派,去永不停息地战斗?”
“靠仇恨,靠痛苦,靠绝望!”血雾中的声音此时已极不冷静,那份嗜血的狂热任谁也听得出来。
“还要靠责任和义务!我这一生从未对任何事情付过责,但对无所钟爱的事业和我的战友、人民除外!”蓝溯再一次打断对方的话,“我
父亲紫杺也是蓝宇国人,我欠了他太多,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去还……”
“好玩,好玩,那你就把这些还给他的儿子?”血雾中的声音一阵奸笑,让人浑身起
鸡皮疙瘩,但话未说完它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荒唐之至!忘恩负义,不负责任,不顾义务,不择手段是一个成功者必备的品质,你却现在归还恩情的泥潭里,简直该死!”
蓝溯觉得与这样一个人对话简直耗尽了自己的耐心,他做梦也不曾想到,在蓝宇国内,或者说在蓝宇国的支持者内,还有能让他觉得如此不可理喻之人,看来他之前的确是太高估自己了。
“坏是好事,但要坏在正地方!”蓝溯顿了顿,又接着说,“对战友甚至亲人也使坏,那就不是坏,而是傻了!”
血雾中的声音越来越愤怒,蓝溯在周围的气息中已察觉出来,对方俨然不顾一切了。
“像你这样的人,不灭掉你,对不住老天!”
一声凄厉如鬼的断喝,血雾中的声音一声长啸,随即,血色光雾迅速汇集到一处,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不规则形状的周围徐徐冒出一股白色的烟雾。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腐朽,铺天盖地地向人袭来。
蓝溯见对方盛怒,情知一场战斗已不可避免,只得严阵以待。
但另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发生了,血雾幻化成一个血红色骷髅的形状,狂吼一声迎面扑来,可目标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和紫瞐。
看来对方的目的很明显,想一举将两个人除掉!
紫瞐与蓝溯对视一眼,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想活下来,唯一的方法便是暂时联手。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在目光的交换中已达成了共识。一道钴蓝光与一道紫光飞
射而出,直击血色骷髅,血色骷髅大口一张,吐出道血红色烟雾,一举将两道光生生逼退了回去在靠近紫瞐和蓝溯的一侧光和烟雾炸开。顿时只听一声巨响,山摇地动,光和烟雾相触的地方宛如盛开了一朵三色烟花,稍纵即逝,只留下纷飞的光点洒向遥远的地方。
紫瞐、蓝溯此时才领教到血色光雾的厉害,强大的反推力将实力较弱的蓝溯一举震飞了出去,蓝溯惨叫一声,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上,而实力强于蓝溯几倍的紫瞐也被迫后退五步。
血红色的骷髅向前飘了约一丈远,那若有若无的姿势任谁也能感受到那份恐怖,诱发起一种从内心深处唤起的冰冷。
“现在——也该你付出点代价了!”这声音仿佛骄阳,似乎一下就能吸干人身上的水分;又似寒流,冷得让血液要立刻凝固,随着一声愤怒到极点而夹杂着疯狂、毁灭气息的长呼,骷髅露出森白的牙齿,一道黯
黑色的光柱以无坚不摧的气势从那已张大到极限的口中喷出,伴着一声凄厉的破空声,黯
黑色光柱带着一个强劲的气旋,疯狂地冲击过来。
紫瞐神色严肃,双手在胸前一叩,幻化出一道紫光,逐渐汇聚成一个紫色光球,在黯黑色光袭到的一瞬,他猛然将这只光球推了出去。
然而,他太高估自己了。
紫色光球一遇到黯黑色光便轰然炸开,却未能阻住这道邪光的攻势。危急之下,紫瞐一挥手幻化出一道紫色光幕,他现在已不做战胜对手的打算,只希望将黯黑光的攻势减缓一些,在这种情况下,光线的每一寸长度所决定的不是成败,而是他的生命。
然而,实力的巨大差距使幸运再次远离了紫瞐,黯黑色光线以挟卷风雷的气势狂啸而来,如魔鬼的利爪一般瞬间将紫色光幕抓得支离破碎,随着一声轰然巨响,紫色光点纷飞坠落,淹没在黯黑色洪流中。
紫瞐明白,这次真的没有希望了,但要他坐以待毙那是做不到的。
在这短得不能再短的反应时间内,用什么巧妙的法术都已经来不及了,紫瞐毫不犹豫地将毕生法力汇聚成一道紫光,对准猛袭而来的黯黑色光推了出去,紫光旋转运行着冲向黯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