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的春天是一年中沙尘天气最厉害的一个季节,刚刚走出家门就可以闻到空气中很重的沙土味,每吸一口气,肺腔内都几乎沉淀了更多的黄土,而变得越来越不堪重负。这样的天气其实很不适合出行。
但饭还是要吃的,而路也是要走下去的。
一年半不见,他比以前更胖了一些,也多了一丝成熟的味道。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呢。”
“我也以为我不会,可阴差阳错的让我又回来了。”
“还走吗?”
“不知道。也许会在这个城市呆两三年,也许过段时间我就走。”
“多呆一段时间吧,其实,我们都是属于这个城市的。”
“这个城市确实有很多不错的东西,比如说吃的。”
“你还是忘不了吃!”
“吃吃喝喝人生乐事嘛!”
“你还是没怎么变,还是小孩子的性格。”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也是。”他一边说话一边翻他的挎包,从包里拿出了几个棒棒糖。“本性难改那就是还喜欢吃棒棒糖了,有你最爱的巧克力牛奶口味,来一个?”
“我已经开始喜欢甜橙味的了。你不会是特意买来的吧?”我把他递过来的棒棒糖全都拿在手里,像个孩子看见了自己心爱的玩具。
“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你喜欢吃。可那时候总限制你吃糖。你走了之后,我每次在想你的时候,就吃一个。后来在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拿出一个含在嘴里。这一年多,我也喜欢上棒棒糖了。每次吃的时候,都仿佛觉得你还在身边。”
“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你还说他做什么呢。”
“不久啊,我们才分开一年七个月零四天。”
“我都不记得了。你还记得那么清楚啊。”
“不止这一件,其实关于你的每一件我都记得很清楚的。”
“胖子,别说了。现在我们还是朋友。你还是我师兄,还是我兄弟。就行了。其他的我不想再提起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好了。”
“行,我不提了。看你这次一个人回来了,你和你家的出了什么问题?分开了?”
“没有,他去了非洲,我又不喜欢苏州那个城市,就决定先回这面看看新的工作,顺便等他。”
“等他多久?”
“应该还有两年吧。”
“两年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你不怕你们身处两地会有什么变故?”
“有变故也不分是不是在两地了。再说了,那边都是黑熊,应该不符合他的口味的。”
“你呢?你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就像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喜欢棒棒糖了,到现在我仍然还喜欢吃棒棒糖。”
“可你以前喜欢的是巧克力牛奶口味的,而现在喜欢甜橙味的了呢。”
“但它们本质上都还是棒棒糖,没变。这些糖留着吃了饭之后我再吃可以吗?”
“送个你的,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如果又喜欢上了巧克力牛奶口味的,我下次就只给你买这一个口味的。”
“不用了。你给我这几个还有其他口味的,我也许应该挨个尝试一下。”
吃饭时还聊了很多彼此的现状,可突然都不再说及感情的问题。
当初是他放弃了我,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他放弃了我。我不是一个只可以同甘不可以共苦的人。可和他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居然还不清楚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不否认他当初那么做是为了我考虑,但我也是个男人,一个不怕承担的男人!
我本来还想问乐乐现在怎么样了,可后来却什么都没问出口。我心中总有一些东西是不敢面对的,虽然已经事过境迁,但仍会耿耿于怀。
回到家之后,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无缘由的累,仿佛经过了漫长的奔跑,耗尽了生命最后一丝力气。
陈逸听到声响,一脸坏笑的跑进了屋子。“把床压塌了是要赔的啊!嘿嘿。晚上怎么样了?这么无精打采的。”
我有气无力的告诉他,“明天我在和你说吧。”
“告诉我嘛。如果你告诉我了,我也有消息和你交换。”
“【言情小说网:ẃẃẃ.6699xsw.com】什么消息?”
“关于张胖哥的。如果你告我你俩晚上谈的怎么样了,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消息。”
“张胖的?那我不想知道了。”
“看来你们谈的不咋样啊。你情绪低落到这个样子,一定是知道了。看来我的消息似乎没有什么价值了。”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别在这用话刺激我。”
“我刺激你干嘛。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出去泡熊呢。我知道的消息就是他和他女朋友的事。”
“他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个女朋友?”
“看来你不知道啊。我今天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呢。在他知道他身体状况之后,为了让家里人安心,就找了一个拉拉准备结婚的。据说这件事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呢。”
“哦。”
“你一点也不吃惊?”
“这是件好事。其实他可以选择更适合的方式,比如组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庭。”
“你倒是能看得开……我觉得他主要是前段时间太失落了,现在你回来了也许他就不会结婚了。”
“我回不回来都是一样的,他是我师兄,是我兄弟。”
“就这一点上我最受不了你了。明明余情未了,却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怎么余情未了了?”
“中国那么大,你哪里不能去,偏偏又回到金城来了。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再说了,两个上了床的人提起裤子然后说我们是兄弟啊!鬼才相信呢!”
“信不信这都是事实。”
“骗鬼啦!骗鬼啦!”他一边喊,一边连蹦带跳的往外走。
“陈逸!”
“什么?”他回头。
“你再跳两下如果楼下不上来敲门,你身上的肥肉也会掉的满地都是。”
“切!”他一脸的不屑。“你就嫉妒我的青春吧。”
说完故意把后背朝向我,然后夸张地扭动着肥臀。我把床上的靠垫朝他的屁股扔过去,正中目标。他发出“啊”的声音,然后逃掉了。
我俩都不是彼此的菜,就算有时开些过火的玩笑也没有觉得怎样。很难想象几年前我作为他老师时的一脸严肃。
我躺在床上,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后来竟然睡着了。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还暗着,床头的荧光闹钟把时间准确的指向四点一刻的位置。
想要去厕所。迷迷瞪瞪地下了床,走到门口,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差点把自己绊倒。忽然想起来是昨晚扔陈逸的靠垫。这一惊之下,让我完全醒过来了。去了趟厕所,回来之后躺在床上想要继续睡,可却睡意全无。
这个时间刚好是南非的晚上。肉肉这个时间应该还不会睡的。他刚去南非的时候,我曾经在这个时候给他打过电话的,可一转眼,都感觉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电话响了两声,那面就传来了他慵懒的声音。“喂?”紧接着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who?”
“你身边有人?”我问。
“没什么,同事。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没事。就是睡醒了想听见你的声音。想给你打个电话。”
“哦。我还以为你那边出了什么事了呢。你那里还是凌晨呢吧。再睡一会儿吧,改天聊。”
接着又传来那个那个男人的声音,可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应该是表达对我的不满吧。
“你同事怎么睡在你那里了?”
“没有。几个人在喝酒呢。你别多想。我改天打给你。”
挂上电话,在床上辗转反侧,我确实没有多想,可我就是睡不着。我不想怀疑什么,可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索性起来打开电脑,看到邮箱里又有一份offer,总算有事可做了。我需要准备一下面试的事情了。
面试很糟糕,我出来就知道自己完全没戏。接连的被打击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觉得自己好失败。这段时间背到家了,什么都那么不顺利,应该上白塔山上烧烧香,祷告一下子了。
正走着,忽然听到了汽车在我旁边鸣笛,我侧过头一看,居然是我很熟悉的车子,当然还有更熟悉的车上的人——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