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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岛第六天。
钟强穿好衣服,推门而出。天依旧阴沉沉的,层层卷云堆积在天边。还会下雨吗?他在心里嘀咕着。
&ems【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₉₉₆₉xs.com】p; 观测站死一般的沉寂,冷风从半空中毫无预警地侵袭着所有的建筑,前方铁塔的顶端无规律地轻轻摇摆,几行脚印在被雨水滋润的土地上显得凌乱不堪。
他盯着紧闭的工作间的大门,点燃一支烟,烟雾霎时被看不见的风吹得踪影全无,一不小心,他被呛了一口,下意识地皱皱眉头,掠去眼角呛出的泪花。
这样的天气,李忆农他们还能按计划登岛吗?
他猛吸了几口烟,然后大口地呼出去,就像他呼出去的不是烟,而是他心底的郁闷。前一天的颓丧,也在这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才是刑警该有的样子,他对自己说。
或许正是李忆农的午夜来电,重新激发了他的斗志,那些话让他浮想联翩。阴毛和精液,这些直接的性表征,他当然明白它们意味着什么。如果说,张海涛透露的秘密令他得以在一团迷雾中寻觅到一丝光亮,李忆农在电话中提到的确凿的证据,无意中就指明了侦破的方向。
他不相信那些精液和阴毛属于许晓刚,至少那阴毛绝不是。
这些事儿他琢磨了大半宿,毕竟他已经结了婚,性生活于他没有更多的神秘。尽管岛上没有女人,但触类旁通,他能想象出性生活该有的模样。
所以,在这一连串事件中,一定还存在另一个神秘的人物,那根毛发的主人。
在和李忆农通话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许晓刚利用练拳的借口,见到了那个人,继而与他发生了性关系,但电话还没有挂断,他就推翻了这个推论。
他清楚地记得,在许晓刚自杀前的那个晚上,他洗过澡。那时刚过午夜,他去厕所,正碰到练拳后的许晓刚洗完澡从水房出来,到现在钟强还记得他满头湿发的模样。除非许晓刚刻意保留了胸前的痕迹,否则那些痕迹就一定是在那之后留下来的。在第二天的调查中,没人承认夜里和许晓刚有过接触,如果没有接触,就绝不会留下那些痕迹。观测站里一定有人说了谎话,那几个看起来朴实的人,钟强真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许晓刚那天夜里见过的人不是站里的,虽然相比较而言,这种可能性要小一些,但并不能完全被排除掉。如果真的是山下的人,那他们这些天调查的结论就要被划上一个大大的问号,甚至所有的调查要推倒重来。
钟强打量着身旁一个个紧闭的房门。在观测站住过一夜,他和李忆农都观察到了观测站起居生活的私密性。与山下那两间集体宿舍不同,山顶的这些单人宿舍,很方便隐藏任何人的踪迹,不管是谁暗中进入了哪一间宿舍,其他的人都很难发觉。
那自杀前夕的性活动,究竟是发生在哪个房间呢?钟强不由得眉头紧锁。
无论如何,在自杀前的夜里,许晓刚有过性活动,尽管这看起来匪夷所思。它们之间有什么关联,抑或只是一种巧合?性活动的对象,与许晓刚的自杀有关吗?
再进一步讲,那个神秘的人物,在李远山被害的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事件的动因、知情人甚至是同谋,抑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看来岛上的事件,绝非他们以为的那样简单。
钟强抽了口烟,脑袋里忽然窜起另一个疑问。像许晓刚那样把死亡都设计得精巧、完美的人,怎么能会如此放任那些痕迹留在自己身上,他不可能想不到那些痕迹会引出另一个人,这简直就是把那个隐藏的神秘人物直接暴露给调查的警察。他那样做,是慌乱中的无心之举,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有意为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一切与他的自杀又有什么关联?
一个又一个问号在钟强的脑中挥之不去,他苦笑着扔掉烟蒂,迈步向工作间走去。好在有了那些遗留的痕迹,那个神秘的人物早晚都会现身的,他边走边想。
值班的是王新军和魏安民,见到钟强,两个人都点了点头,算是和他打了招呼。
“早饭吃没吃呢?”魏安民问道。
“没,我刚起来,随便转转。”钟强挤出一丝笑意,“这不,连脸还没洗呢。”
“你洗漱一下去吃早饭吧,都做好了,厨房里放着呢。”魏安民盯着身前的设备。
“怎么,老张真把三顿饭都包了?”钟强故作轻松。
魏安民抬头看了看钟强,没说话。
“你们都吃了吗?”钟强像是没话找话。
“我们几个都吃了,但没碰见张站长,不知道他吃没吃。”说话的是刘亮。
“哦,这样啊,”钟强抻了个懒腰,“算了,我也不吃了,没胃口,中午一块儿吧。”
两个人都没再理会他,就像他不存在一样。
钟强自觉无趣,点了根烟,离着两人远远地坐下。他的确没有心思吃饭,脑袋里的那些问号让他有些眩晕。他打量着两个人的侧影,思忖着该如何开口,但思虑再三又觉窘迫,或许这样的话题还是先和张海涛谈谈更为合适,毕竟他们有过岬角那次谈话。
“老张又去睡了?”钟强问。
没人答话,钟强心底苦笑,他没料到自己竟然如此不受待见。他想了想,站起身,说道,“我去找老张。”
“你先歇一会儿吧,”魏安民背对着他阻拦道,“这两天够老张受的,我看他都快心力交瘁了,你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一会儿起来,他肯定能过来。”
“那——行吧。”钟强迟疑着停住脚步。魏安民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多事儿都发生了,还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他走到窗前,眺望外面的大海,在远方,李忆农乘坐的船应该在一点点驶近。
工作间里静悄悄的,设备传出的动静不时打破这诡异的寂静,弄得钟强有些心烦意乱。他边抽烟,边强迫自己理清思路。接连抽了两根烟,他终于忍不住了。“老魏,你去叫叫张站长吧,我真的是找他有事儿。”
魏安民转头白了他一眼,站起身,不情不愿地出去了,很快,就又走了回来,对钟强说,“我敲门,他没应,估计是还没醒,咱们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看着魏安民埋怨的眼神,钟强点头称是,从口袋里取出烟,叼在嘴上。在火光闪亮的一刹那,不详的预感让他就像掉进了冰窟,浑身冰冷。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钟强叫上魏安民。
敲门还是没人应,钟强快步地向窗户的方向跑去,魏安民狐疑地跟在后面。
透过玻璃看到的情景让钟强彻底绝望,张海涛衣着整齐安静地躺在床上。钟强握紧拳头,颤抖着靠在墙上。
“怎么了?”见到钟强的模样,魏安民的声音都变了。
“去,把门踹开。”钟强说得有气无力。
一模一样的自杀方式:蓝色的电线,精巧的定时装置,还有那两页纸的遗书。
站在床前的那一刻,钟强的脑海中闪现出“致敬”这个词,他有一种感觉,单纯从手段上说,张海涛用自己的死向许晓刚的死亡致敬。
钟强叹息着拿起桌上的那两张遗书,在许晓刚用来抄录诗歌的位置上,横七竖八,写满了完全相同的四个字:逆风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