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月3日•周六•先旗路分局•17:41
会议室里，秦明、厚剑军、庄严坐在面对白板的位置，尹学东站在电子白板前整理信息，秦明则在旁边的小桌前用电脑做记录。
“我大概把现场得到的信息汇总了一下，”尹学东说道，“因为这次有庄严警官在，所以得到了大量的信息，不过问题是…因为关于嗅觉的可信度我还不太清楚，所以都是用蓝笔写出来作为参考的，这样没问题吧？”
“嗯。”庄严点了点头。
“好，”尹学东说着，“那我现在就开始分别说明一下这些信息。首先是关于被害人肖蕾蕾的，肖蕾蕾平时会自己研磨咖啡、吸烟，并且现在使用着一种叫做初秋庄园的香水，”尹学东指着白板上的黑字，“我用黑字写的原因是根据庄警官描述死者手上的咖啡味、烟味和身上的香水味，分别在死者家里找到了这些东西，”尹学东指着字旁的三张照片，已经开封的COREGOOL咖啡豆、HIKUL雪茄一盒和VOREYA的初秋庄园香水。然后尹学东继续说：“再来是现场。案发的房子非常干净，从鉴证处得到的情报，几乎所有地方都被抹去了指纹，”
“也就是说凶手刻意擦去了房间里的指纹？”秦明说道。
“这么说的话那应该就是和肖蕾蕾关系很好经常去她家的人所为了吧？怕警察查出她的指纹从而怀疑到她。”方子耀跟着说。
“不是，凶手并不只是怕被发现指纹才打扫屋子的。”厚剑军说道。
“厚叔这是什么意思？”方子耀看着厚剑军。
“餐区、工作区、休闲区和卧室里死者以外的另一个人的气味很重，说明这个人昨天在这几个地方都呆了相当长的时间，”庄严说道，“如果说她到肖蕾蕾家做客，在休闲区聊了一段时间后留在那儿吃了饭，最后又去卧室和她聊了些关于化妆品之类的事情，这我都可以想象，但为什么她在满是工作资料的工作区也呆了那么长时间？”
“也许是闺蜜兼工作伙伴呢？”方子耀问。
“我在房间的几个区域抹了抹都很干净，但无论是卧室还是客厅的窗台底边都有些灰尘，”厚剑军说道。
秦明想了想厚剑军的话，“也就是说卫生并不是死者做的，而凶手也不是擦过所有地方。”
“可这能说明什么？也许只是凶手忘了呢？”方子耀还是有些不明白。
“不可能是忘了，”厚剑军说道，“凶手会穿着遮住外貌特征的衣服到死者家杀人，就证明这是计划性杀人，既然是计划性的，那不可能发生慌慌张张忘了的情况。”
“也就是说凶手并不是出于想抹去自己所有指纹的目的才做卫生的，”秦明解释说道，“她只是想把房间弄整齐之后，伪装成为了消除指纹而做卫生的假象。”
“可是这又有什么目的呢？”方子耀依旧有些糊涂。
“一个人为什么要把房间弄乱？”尹学东问方子耀道。
“找…东西？”方子耀回答。
“那又为什么把弄乱的、主人已经死了的屋子收拾干净？”尹学东又问。
“……”方子耀顿了顿，终于明白过来，“凶手拿走了什么不想被别人发现的东西！？”
在席的其他人点点头，然后尹学东接着说道，“那继续来说说凶手，肖蕾蕾穿着睡衣、素颜接待这位来客，也就是说这个人应该和她关系很好才对。根据庄警官的说法，凶手31-33岁之间，是一名女性，原因是在屋里有非死者的、其他女人生理期的气味。另外，死者身上残留的速溶咖啡的气味可以推测，昨天她给凶手冲了速溶咖啡。”尹学东指着旁边凶手栏，“厨房垃圾箱里的速溶咖啡包装和壁橱里的这个金雀速溶白咖啡能说明这个凶手应该是经常到肖蕾蕾家做客的，这包速溶咖啡是十二袋一组，现在已经喝了四、五袋，”
秦明点了点头，厚剑军在死者家的厨房垃圾桶里发现了速溶咖啡包装和虹吸咖啡壶使用过的废滤纸，所以顺着这两种东西找到了咖啡豆和速溶咖啡。
“东子哥，”方子耀皱了皱眉头举手示意，“为什么速溶咖啡能判断出凶手经常到死者家做客呢…？”
尹学东指着白板给方子耀解释，“死者是经常喝手磨咖啡的人，虽然她家里有奶精、方糖和咖啡伴侣，但她还是特意准备了速溶咖啡，这说明什么呢？”尹学东看着方子耀：“假设你是死者的朋友，她习惯喝手磨咖啡，你偶尔去她家做客时，会特意让她给你准备速溶咖啡么？”
方子耀想了想，“嗯…应该不会，”
“所以是不是能推测这个人是经常到死者家来的呢？”尹学东说道。
“哦…”方子耀点了点头。
“而且，”尹学东又接着说：“除了能证明这个人是经常到她家来的人之外，是不是还能说明这个人实际上是不喝新鲜咖啡的呢？”
“啊…真是…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方子耀说道。
“另外，庄警官在肖蕾蕾身上闻到了雪茄以外的烟味，”尹学东说道，“但结果并没有在房间里找到其他香烟。如果庄警官嗅觉没错，那这个烟应该是凶手抽的烟。”尹学东指了指白板上贴着的照片，绿白色看起来很清爽的烟盒，MANNOLO青柠薄荷双爆珠香烟，“还有一点，庄警官在死者手上闻到了芒果的味道，推测应该是生前用来招待凶手的。”
“唉？”方子耀忽然发现在香烟照片旁还有一张白纸被剪成相片纸的大小，上面画了一个瓶子，写了个问号，“这是什么？”
尹学东看了看那张白纸，然后说道：“这是庄警官闻到的很特殊的香味，应该是凶手喷的香水。”
“可是…连庄警官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的话，这怎么调查啊？”方子耀咬着笔。
“我们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会把闻过的气味记在脑子里，”庄严顿了顿找了一种最容易理解的方式，“就好像经过特殊训练后的人只读一遍就能背下一篇文章一样，”
秦明看了看庄严，忽然想起在去案发现场前庄严从鼻子里拿出两个东西的情景，那应该是为了随时保证嗅觉敏锐而佩戴的东西吧。
“也就是说如果您再闻见这个味，马上就能认出来？”方子耀看着庄严越发佩服起来。
“嗯。”庄严点了点头。
“接着是案发经过，”尹学东指着白板继续说道，“鉴定的死亡时间是昨天15:24到17:30之间，庄警官的说法是可以缩小到16:30。死因是胸骨体靠近左心口部位被刺，从刺入痕迹来看应该是从上至下，并且是双手持刀，现场没有发现凶器。根据报案人提供的照片和电梯前的监控摄像头，可以推测这个嫌疑人是左撇子。”
“左撇子？”秦明问道。
“这是楼道里电梯间的照片，”尹学东走到方子耀坐着的桌前，从一叠资料里找出一张照片挂在白板上，“电梯按钮在右手边，但录像里能看到这个人特意用左手去按按钮，”
“会不会是故意的？”方子耀问道，“毕竟这是在摄像头前，也有故意演出来的可能。”
“但是报案人的照片里确实照到嫌疑人左手拿刀的样子，”尹学东说道，“在和他人起争执时，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惯用手才对。”
“哦，这么说倒也是…”方子耀点了点头。
尹学东继续说道，“刚才也说过，来客应该和死者的关系很好，所以我们通过肖蕾蕾的手机和她家的相册筛选了和她关系不错的人，并且进一步按庄警官的说法集中调查了女性，一共找着了将近五百名女性，”
“这么多！？”方子耀脑子里浮现了一个会堂的嫌疑人，“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时装设计师。”尹学东说道，“我们从照片筛选出的人大部分都是模特，也有一些是晚会合影里经常出现的。现在和死者关系比较近的人还在排查中。具体的情报就是这些，大伙儿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尹学东看了看在座的各位。
“当时在厨房垃圾桶里只发现了速溶咖啡袋、过滤纸和其他少量垃圾，”厚剑军说道，“但是如果嫌疑人真的在死者家呆了很长时间，应该还会有其他垃圾才对，如果没有的话，可以考虑是嫌疑人将东西带走了，”
“这个的话——”
尹学东刚要说话却被庄严截了过去，“水池里没闻到冲洗咖啡杯留下的咖啡油的味道，”
“其他菜的气味呢？”厚剑军看向庄严问道。
“也没有，”庄严说道，“理论上她们确实应该不会不吃饭才对。”
“没有洗杯子的气味就是说她们用的可能是一次性杯…？” 秦明抬头看看尹学东，“对了学东，摄像头里照到的来客是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离开的？”
尹学东看了看白板，指着上面说道：“下面的疑点里我正要说这个呢，来客是早上9:12到访的，可是晚上并没有再照到她。”
“没出来？”秦明皱了皱眉头，“她是不是换衣服了？还是说用其他方法离开这儿了？”
“这就不太好说了…”尹学东说着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天中午时有两个外卖员送过东西到7楼，估计她们是不是没做饭叫的外卖啊，”
“那就是说她们留下的垃圾应该被扔了，不然不可能不在垃圾桶里…”秦明念叨着捻了捻眉角。
秦明说过话之后，其他人便没有再补充其他问题，“最后再说说这个案子的疑点，”尹学东终于指向案件疑点的位置，“首先就是晚上嫌疑人没有再从这栋楼走出去这件事。第二点，案发现场应该是被翻过但又收拾的很干净，凶手到底从这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3.嫌疑人按电梯按钮时刻意使用了左手，假设她使用左手是故意为之的话，也就证明她实际上可能是想要陷害某人的。但在报案人的镜头里照到了她用左手杀害肖蕾蕾的场面，那么她实际上到底是不是左撇子？还是说其实凶手另有其人？
“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同伙了，”庄严说道，“我没有在屋里闻到其他人的气味。”
“那就是说这儿确实是嫌疑人习惯了左手，所以才造成了这个纰漏？没道理啊…”秦明这么说道。
厚剑军看着疑点，用红外激光笔指了指：“学东，在这儿先画上星号，接着说下面的，”
尹学东在第三个疑点上画了个星形，然后继续：“第四点，案发的位置是在床和窗之间，为什么凶手要刻意移动死者而不是挂上窗帘？” 他敲了敲白板，“案发现场客厅的窗帘确实是拉上的，这点倒是很容易理解，因为当时凶手在找东西所以她将窗帘拉上了，而且这个小区的楼间距非常近，所以拉上窗帘是非常正常的。但她却始终没拉上卧室的窗帘，如果她要是把卧室窗帘拉上，那也不至于被人拍下和死者（言情小说网：www.₆⁹⑥⁹xs.Cc）争执的照片，所以这个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不把卧室窗帘挂上是有什么原因？”
厚剑军沉默着，尹学东说的没错，这确实也是个奇怪的点。
5.厨房的垃圾桶里只有速溶咖啡袋、咖啡过滤纸和其他零碎的垃圾，如果凶手刻意带走了其他垃圾，那为什么又要留下这些垃圾？
“最后这条应该是想要诬陷其他人吧，想扰乱警方的判断。”方子耀发表自己的意见。
“全部内容就是这些，”尹学东把白板笔扣好盖子，“厚叔，接下来就听你的了，”
厚剑军看着白板，沉了一会儿后说道，“先集中把嫌疑人筛出来吧，没有嫌疑人，有再多证据也没用。重点注意的是31-33岁的女性，和死者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可以暂时排除。方子，你和学东再去一次案发现场，学东之前还没去过，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厚剑军开始分配任务，“秦明，你和我留在这儿排查有嫌疑的人。”然后他看了看庄严，“庄严，你看情况行动就行。”
听到厚剑军分配的任务之后，庄严沉了不到一秒的时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