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十章

  那之后的几天，汤姆森虽然仍会用那么“含情脉脉”的眼神时常地盯着我看，也会冲着我笑，但他再也没有追在我身边，更不会对我摸手摸脸。每次面对我，甚至会显出格外的温和有礼，当然还有点儿呵护宠爱的意思。我猜想我的反应也吓到了他，他改变对我的方式，大概是有些“不能硬攻，就要软取”的意思吧！反正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我离他远点儿就对了。

  最奇怪就是斯密斯。按说格瑞为了我打了汤姆森，他应该更加针对我才是，但没想到他对我的态度却一下子大为改观。他说我：“这是第一个对汤姆森完全不动心的Gay男孩儿。没想到真的这么单纯，不单长相，连内心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所以他对我居然一下子比任何人都好。每次出去玩，他会拉着我在前边跑——这里要说一下，格瑞防着汤姆森碰也不让碰我，但是莫斯跟斯密斯偶尔跟我拉拉手抱抱肩他却并不是十分在意，为什么？不用我解释吧？——而每到一个风景点，斯密斯也会第一个就要跟我合影。用他的话说：“其他人站在我旁边都会显得很丑，只有我们俩才能相映生辉。因为正好一个天使，一个妖精！”

  说完他就“哈哈”笑。其他人似乎也同意他的这种说法，结果，我就跟他拍了很多照片。

  有时候我在想，斯密斯针对我，也许并不是因为讨厌我不喜欢我，而仅仅是他对格瑞不死心。而我，霸住了格瑞。他性格直爽，有什么情绪都会自然流露。而一旦发现并不是我霸住了格瑞，而纯粹是格瑞真的已经对他没兴趣，他也就不再对格瑞抱有幻想。自然地，也就放下了对我的敌意。

  当然我跟格瑞也拍了很多合影。只不过最开始拍得都很难看，因为格瑞实在是比我高得太多，真的就像一个大人领着一个小孩儿。后来再拍，斯密斯就指挥着或者叫格瑞找地方坐，让我靠在他身边；或者干脆就让格瑞弯下腰来搂着我，他给我们俩拍半身照。甚至有一次他说要给我跟格瑞拍一幅真正的“亲密爱人”照——我想他是为了成全我，而因为这个，我感激得几乎都有点儿巴结他了——他让格瑞从正面抱起我，让我搂着格瑞的脖子，再让我们俩脸对脸相互盯着看，然后他从侧面给我们拍一个全身照。格瑞一开始当然拒绝，因为那样真的让他感觉肉麻死了，但是拗不过大家跟着起哄。莫斯甚至跑上来教我把腿稍微往后翘一点。最终，格瑞大概是看到我非常期待的眼神，而且他也不想扫大家的兴，所以只能依了斯密斯的安排。

  结果，那张照片拍出来——哇！好漂亮好漂亮！也……感觉很恩爱！

  晚上回到酒店，照例先挤在一间房里，在酒店的电脑上把白天拍的所有照片翻出来欣赏。我跟莫斯、斯密斯三个人凑在电脑跟前看，格瑞跟汤姆森还有那个聂俊红兴趣不大，都坐在一边休息——事实上我的兴趣也不大，我挤在那儿，只是为了等着看格瑞跟我拍的那张“亲密”照片。而当那张照片一翻出来，莫斯第一个就指着照片叫：“看看！看看！格瑞还死活不承认他跟小丁璐相爱，照片拍出来，一下子现原形！”

  “喂喂喂！别瞎说！是你们逼着我要这样拍。难道我凶巴巴地看他？那怎么拍？”格瑞马上起身凑过来看一看，随即回头瞪我，“你开心了吧？仅此一张，以后别想我还会跟你拍这么肉麻的照片！”

  就那一张我已经非常非常地满足。我不知道格瑞的眼神里是不是真的有爱意，我只知道我的眼神中一定充满了爱，因为那是我根本无法掩饰的。至于格瑞，反正也是非常非常的帅，比平时还要更帅更帅！

  但无论莫斯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还是会让我感觉心里甜蜜蜜的。那之后一连几天，每天晚上一回到酒店我跟格瑞的房间，我就会打开房间里配置的电脑，将U盘插上，然后翻出那张亲密照，一看就是老半天。格瑞催我洗澡睡觉，我都舍不得走。以至于常常会惹得格瑞骂我：“天天看，看得觉都不想睡。再这样傻看，我把它删掉！”

  我才不怕他的威胁，因为我早已经从电脑上将那张照片复制了十几份，并且在我们带去的几只U盘里每只都存了几张。而那几只U盘，我自然会好好收藏，什么都丢，这个也不能丢。

  啊！说了这么多，我提也没提那个中国人，叫聂俊红的那一个，因为我实在是不喜欢这个人。他老是离我们几步远，生怕被贴上“无”的标签，但是他的眼光又老是在我们几个人身上转。——在我身上转的时候好像最多，然后是斯密斯，再然后是格瑞，再然后是汤姆森，就是……不怎么看莫斯，大概是因为他跟莫斯已经什么都看过的缘故吧。而最让我讨厌的是，他看着人的眼光，总像是在悄悄地剥人衣服。不单是剥我跟斯密斯的，连格瑞跟汤姆森的，他也想剥。

  你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反正我不喜欢，也不能理解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直到有一天，因为前一天逛香山累到了，所以第二天上午没出去。到了中午的时候，斯密斯跟莫斯去逛街洗头，其他人都没兴趣，太阳又大，都躺在酒店休息。我跟格瑞睡了一会儿起来，准备去下边吃个冷饮，过去敲汤姆森的门想问他去不去。结果汤姆森拉开门，身上只穿着一件浴袍，而在门打开的一霎那，我看见有个人影从卫生间一探头，马上又缩了回去。

  格瑞把我拉到身后不准我看，但是我却听到他跟汤姆森说了一句：“你不是喜欢清秀一点儿的吗？这样健壮的你也要？”接着汤姆森就说：“自己爬到我的床上来，不要白不要！”

  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一直到那天一整个下午，我发现聂俊红好像每次看见我跟格瑞都会不自在，而格瑞看见他的时候还跟汤姆森眨了眨眼，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是那反而令我更加不明白。因为之前有一次从外边观光回来，可能在路上他们几个就已经商量好了，所以一回到酒店，他们也不避着我跟格瑞，汤姆森直接就搂着莫斯进了房间。聂俊红可能不好意思，所以一个人先进到房间里边去了，然后斯密斯才跟着他进去。因为有之前发生的事情，而且格瑞也跟我解释过，所以我已经不奇怪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但是……

  但是聂俊红怎么可能既跟斯密斯……做那种事，又跟汤姆森……偷偷摸摸地干吗呢？

  所以那一个下午我的小脑瓜儿都忍不住地在琢磨这件事。一直到晚上跟格瑞躺在床上，我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想问，又怕他骂。结果格瑞发现了我一次次的欲言又止，问我，我才说。格瑞就敲我的脑袋，骂我：“你这个笨脑瓜儿以为只有我们美国人乱搞啊？你们中国人……”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插了一句：“你也是中国人！”

  “还敢插嘴？我现在是美国国籍！”他又敲我，然后才接着往下说：“中国不是有个孔圣人说过一句名言，叫做‘食色，性也’吗？色欲是人之天性，中国美国都一样！只不过在美国大家比较坦诚，在中国就躲躲藏藏，想玩想疯，又怕人知道。像这个姓聂的，偷偷摸摸地看这个看那个，幸亏你这个小麻烦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要不然早就溜进我的房间求我上他了！至于他去找汤姆森，汤姆森是绝对的主攻手，肯定是汤姆森上了他！在‘无’中有一种人既喜欢找软弱的小孩儿做，也喜欢找强壮的男人被做，姓聂的就是这种人！不过像这种人一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被做，所以他才看见我们进去赶紧躲。”他说到这里，看着我仍然似懂非懂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就第三次敲我的头，“喂喂喂！我干吗要跟你说这个？你这张白纸都快变成黑纸了！我上次已经说过，你这个笨脑瓜儿不懂的事，就不必懂，干吗还缠着我问？”

  “就是不懂，我才笨嘛！”我看见他好像又要第四次敲我头，忍不住嘟着嘴，“何况我本来就笨，被你老是这样敲，更笨了。”

  “又犟嘴！”他扬手又想敲，不过最终，却抬起了我的下巴，亲上了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