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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为了和他相遇
我付出了天与地
那么,在你的世界里
不该听到我的哭泣
如果,你会带给我刀霜剑雨
我,为何要徜徉在你的梦里?
日日,夜夜
我无法细数的黑暗和朝夕
在每一次推窗南望时
我可以抚摸到他的呼吸
风,一望无际
雪,淹没我的足迹
不要告诉我他何时离去
当月色再一次迎来晨曦
当星光重新化为云霓
我,和他
我,和你
也许,还会在天河的彼岸
共赴佳期……
任本良费了很大周折找到大连师范学校。但是他空跑了一趟。徐正并没有回来。学校的门房告诉他徐老师和江老师应该是去了安东县那边的圣水镇。任本良一时愣住了,徐老师竟然去了自己家乡那边?难道?任本良还未及问,门房告诉他徐老师好像是去参加一个婚礼。任本良按了按自己的口袋,想起三天内自己必须去老家青河乡的治安处报到,决定立即去汽车站买票返乡。
他举步刚要离开,门房突然叫住他:“同志,你要不要给徐老师留个便条?我可以替你交给他。”
一句话提醒了任本良,他十分高兴的接过门房递来的纸笔,给徐正写了一个简短的留言:
徐老师,我急于回老家,不能等你了,我要回青河乡报到,之后可能回到青河乡宋家沟去。有机会我们再见吧。谨祝顺利。
任本良留字。
任本良谢过门房师傅,又按了一下自己的口袋,那里面揣着军管监狱行政处发给他的30块巨资,作为他的路费和安置费。
当任本良一头大汗乘上去往丹东的客车路过庄河时,其实江禹廷和徐正正好坐在圣水镇到大连的汽车上与任本良擦肩而过。
欧阳子贤和赵宝春匆匆度过简短的婚假,各自回到学校和广播站上班。两人的情绪都十分高昂。
但是幸福的新婚夫妇却有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的住处。学校和广播站并没有条件给他们单独的夫妻宿舍,他们只能自己解决房屋问题。当然,解决这件事的最佳人选还是赵宝春的父亲赵安邦。赵校长在圣水镇镇西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帮女儿女婿找到两间干净的青砖瓦房,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以前这曾经是一户地主的房屋,后来被地方驻军接手,所以就属于部队的房子了。而且,这一片,竟然有着不少于二十个小院的军管房屋,很多还是空着,由部队管理。赵校长凭借和地方驻军的良好关系,自然顺理成章的给女儿搞到住处了,而且住多久都没有问题。不过,欧阳子贤搬进这座房子后,很快就发现这里距离石仙小学非常近,而他也知道宋春梅就在这座小学工作。
宋春梅和郑安林的儿子郑思远,已经开始在石仙小学上学。不过,这个小孩虽然在班级最小,却给老师和同学带来特殊的压力和情绪。因为,老师和同学很快就发现郑思远能够记住和背诵新华字典上面所有的字,而且对于他母亲写的小说《平壤来信》他也几乎是倒背如流。这个小孩拥有吓人的记忆力,而且几乎会唱所有广播里播放的歌曲。虽然作为母亲宋春梅了解儿子的记忆力比较特别,但是还没有料到竟然是如此令人惊异。郑思远能够记住全班所有同学的姓名和年龄以及住址,甚至石仙小学所有老师的姓名和住址他也能够记得一清二楚。而且,班里任何一个同学哪天没有上学,学校哪个老师哪天没有到校,他都会记得分毫不差。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把他当作了石仙小学的宠儿,大家是那么喜欢他,把他选为班长和学习委员。他已经是学校的一个名气很响的小干部了。可是,这个小孩却常常显得并不开心。只有他母亲知道他在想念和担心他的外公。宋春梅也很快发现,虽然自己已经是一个女作家,但是面对儿子的无限好奇和追问,她的文史哲积累越来越显得捉襟见肘,越来越疲于应付。
又到了星期日,赵宝春和欧阳子贤在他们自己的住处吃过早饭,并没有想起今天要做什么。赵宝春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突然若有所思的对欧阳子贤说:“欧阳,今天爸爸应该去县里开会了,我们俩没什么任务,干脆去石仙小学看看那个女作家吧,她那个小孩很可爱的。”
欧阳子贤愣了一下,但马上若无其事的回答道:“好啊,反正我们离石仙小学挺近的,宋老师那个小孩真的很可爱的,又很聪明,我们就去看看吧。我看你啊,是结了婚开始想小孩了。嘿……”
外面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辽东地面的春天非常温暖。黄海岸边的和风柔柔的抚摸着圣水镇的绿草和野花,空气中遍布着杏梅树和梨花的芬芳。当赵宝春和欧阳子贤走进石仙小学大院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正是宋春梅和郑安林的儿子郑思远。这个小孩竟然正在拿着一个很大的画本在院子里画画。当他抬头看见欧阳子贤的时候,眼睛一亮,大声喊道:“妈,那个欧阳叔叔来了!”
欧阳子贤温柔的笑了起来,上前一把抱住小思远:“呵呵,你怎么会记住我呢?小家伙?呵呵。”
赵宝春也笑了起来,欢喜的抚摸着小思远的头。
宋春梅有些意外的但是镇定的从屋里出来,莞尔一笑:“哎呦,真是贵客,我这太简陋了,进屋坐吧。”
欧阳子贤拉着小思远的手,微笑着:“不要进屋了,这么好的天气,我们就在外面待会吧。”
“也好。”宋春梅转身进屋拿了两把凳子出来。赵宝春也帮她拿了一把。
欧阳子贤拿过郑思远的画本,看到上面画的是一个老头,让欧阳子贤惊讶的是,这竟然还是一个显出书卷气的老头。欧阳搂过郑思远问道:“小家伙,你画的这是谁呢?”
“是我外公。”
“喔!你画的非常棒!你长大了一定是个优秀的画家。”
“不!我长大了要当一个优秀的演员!”郑思远明亮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欧阳子贤。小思远这句话让三个大人都有些吃惊的一齐看着他。直到此刻,宋春梅才突然第一次认真想到了儿子的未来,才想起儿子的前程。
可是,今时今日,连自己深爱的父亲,那么一个正直的善良的信仰坚定的党员,都在遭受命运的残酷折磨,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帮助自己的父亲,甚至连自己的丈夫都正在走向另一个完全让人无法理解的政治选择,那么,自己这天真无邪的儿子,他的前程和未来又在哪里呢?宋春梅黯然望着远处的天空,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儿子这浪漫的理想表白。
欧阳子贤蹲下来,悲悯的看着小思远清澈洁净的面孔,神情变得很严肃:“孩子,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你的妈妈是个优秀的作家,你这么聪明可爱,长大一定是个伟大的表演艺术家,一定会的!”
郑思远注视着欧阳子贤的眼睛,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的力量,他还无法弄清为什么他会这样喜欢这个欧阳叔叔,他也不懂为什么每次见到欧阳叔叔他都是这样喜悦和快乐。在他童稚而敏锐的心灵里,他很希望有欧阳子贤这样一个可爱的父亲。
赵宝春站在宋春梅的身边,感觉到了宋春梅忧郁的情绪,和宋春梅的痛苦对比,赵宝春更加体会到了自己的幸运和幸福,她把手轻轻放在宋春梅的肩上,朗声道:“今天我们这么高兴,正好我和欧阳搬过来还没请客呢,走吧,咱们带上小家伙一起去我们家包饺子吃去!”
欧阳子贤也愉快的道:“对啊,还没去我们家串过门儿呢。正好今天就是机会,啥都别说了,走喽!”
欧阳一把抱起了小思远,宋春梅也实在无法开口拒绝了。一行人走出学校大院,在和煦温暖的春风里,沿着花红柳绿的小路,向欧阳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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