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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下班，老王在房间里等着老宋。老宋通常下班都是很晚的，比楼里其他几个技师下班都晚。老王一直都在盘算着怎么和老宋说这类问题。他没和老宋说过话，因为老王觉得老宋不像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倒是老张，每天一有时间就自己在那儿胡咧咧！老张是这个楼里唯一的一个声源了！
就在老王想着如何和老宋打招呼的时候，老宋开门回来了。这几个技师每个人回来开门的方式都不一样。老张是属于一边哼着曲一边开门的人，哼的都是京剧里面的段子。刚进城的那个老头是很匆忙的那类，给人的感觉是风风火火的。另一个就是正常开门，和平常人无异。老宋开门呢，则是轻轻地步伐，让人都听不到他回来的声音。
老王把门欠开一个缝，从门缝里偷偷地看着老宋进门后的一举一动。或许是因为客厅没有开灯，所以老王卧室的灯光顺着缝隙就照进了客厅。黑漆漆的客厅，就只要老王卧室透出的一股亮光。老宋看了一眼从缝隙中偷看自己的老王，眼神把老王吓了一跳。
老王关门，竟然把刚才想去和老宋说的那些话全都忘了。老宋只是看了老王一眼，就让老王心里跳个不停。
“这样的人，怎么就能挣那么多的钱呢，别人找他都不害怕？”老王心里嘀咕着，同时也想着自己还要不要再去找老宋请教问题。
就在老王在门后寻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几下敲门声把老王又吓了一跳。
“谁？谁呀？”老王在门后问着。
“我！”一个醇厚的声音在门外叫着。
老王一听，知道是老宋。他赶紧起来过去开门。
“宋师傅，有事啊？”老王开门，问道。
宋师傅先是在老王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又朝老王的身后打量了一番。完事之后，宋师傅问老王：“刚才你在门后面瞅什么呢？”
这个问题把老王弄得很尴尬。瞅什么呢？还能瞅什么，还不是瞅你呢？老王心想，尴尬地笑了笑。
“这么晚了还没睡，找我有事儿？”老宋不留情面，开门见山地对老王说道。
老王一听，赶紧点了点头，然后做出请老宋进屋的手势。老宋鄙夷地看了老王一眼，最后还是进了老王的屋子。
老王的屋子收拾的很整齐。这也是正常的，五个技师中，算老王最清闲，没什么事儿，收拾收拾屋子，也是应该的。
老宋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老王看，似乎在等着老王说他找自己的目的。老王最受不了老宋的眼神，他见老宋这样看着自己，心里特别不自在。
“那个……你要不要喝些水，我给你沏些水？”老王询问着老宋。
老宋摇了摇头，说：“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老宋说这话的口气中带着一些不耐烦，也带着一些疲惫。老宋是浴室最忙的技师，而且论年龄比老王还大，是这里年龄最大的人了。这么晚过来，也不是来喝老王的水的。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咋样能多招些人。”老王依旧是不敢看老宋的眼睛，他一边说话，一边眼神流离到别处。
“招人？招什么人？”老宋眉头一紧，对老王的问题感到不满和疑问。
“就是招揽客人啊。不过我没有抢你生意的意思，我就是……想留住这个饭碗。”老王支支吾吾地说着，尽管之前他已经做好和老宋不愉快谈话的准备了，但他还是没有料到进展会这么费劲。
听了老王的话，老宋先是蔑视地笑了下，那感觉好像是就凭你还想抢我生意？然后他又再次打量了老王一番，这让老王更加不自在了，老王觉得自己把他请进来就是个错误。
“你缺钱啊？”老宋问了一句。
“嗯？”老王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明白老宋的意思。
“你要是不着急用钱，还是找份别的工作吧，你手艺太差。”老宋毫不留情面地对老王说着。
其实老王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而且脾气也很倔强。但是在老宋面前，他就变成了病猫！此时此刻，要是换做别人，老王肯定发火了，哪怕是老金说出这样的话，老王都不能容忍。但是面对着老宋，老王就是不敢出气。
“我……着急用钱。”老王喃喃地说着。
老宋听了老王的话之后，盯着老王又看了一会儿。说：“回家养老去吧，你这个年龄，没必要做这个，有孙子就抱孙子去吧。”说完，老宋竟然要起身出门。老王对老宋说了句：“没法养老了，就自己一个人。”
老宋听了这句话，又坐了下来。“家人呢？”老宋声音冷冷地问着。
“没了，都没了。”老王淡淡地说着。
“老家农村的吧？”老宋问。
老王点了点头。
“为啥不在农村种地呢，跑城里来干嘛？”老宋继续问着。
“为了挣钱，急用。”老王说。
“不是说就剩自己了吗，要钱急用做什么？”
“……”
“你不说就算了。”老宋见老王不吱声，起身要走。
“有急用就是有急用，肯定有原因啊。”老王对着起身的老宋说道。
“我知道有原因，不说原因我不会帮你。等你想好了再找我。”老宋说完，转身离开了。
见老宋走了出去，老王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个老宋无非就是仗着自己的手艺好挣钱多。现在自己想去问问他怎么样才能做得好，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对于老宋，老王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之前无论和谁，都是老王占了别人的优势。但面对老宋，老王却像个失败者一样，连说话的底气都提不上来。
想着一边是自己隐藏在心里的秘密，一边是如何才能保住这个职业，老王也犯了难。到底要不要去找宋师傅说这些事儿呢，还是自己编个理由就好？万一宋师傅是大嘴巴，那自己以后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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