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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永亮有几天神思恍惚,并不是因为被秦宇超感动——他确实有感动,但,他跟董铁柱之间已经历经劫难,不可能仅凭秦宇超这么几句话,就令他的一颗心产生动摇。
他会神思恍惚,只是在考虑着他到底有没有做错,会不会因为想拉秦宇超一把,反而将秦宇超带进了另一个痛苦的深渊。
爱情的苦,很多时候,会堪比黄连。尤其是永远得不到任何回报的那一种,真的会令人“要死要活”!
可是他能怎么办?他能强制秦宇超不要喜欢他吗?
他当然不能!只要是真正的爱情,都会情不自禁,都会不可理喻。
他也不能逼着秦宇超从商铺搬走,一来怕会惊动肖涛;二来,当真正爱上了以后,有限的距离,不会产生隔阂,只会产生美。所以他能做的,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或许,才能将对秦宇超的伤害,降到最低点。
所以之后的几天,贺永亮对秦宇超的态度仍旧跟从前一模一样。那就令秦宇超暗暗失落,也暗暗伤心。但情之所至,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贺永亮,控制不住地想要对这个无动于衷的男人好。
直到进入九月,奥运热潮终于在中国的大地渐渐平息,忽然有一天晚上,两个人都已经躺在了床上,秦宇超在上铺翻来覆去,搞得贺永亮在下边也无法入睡。正想问他是怎么了,秦宇超开口一句话,却让贺永亮大吃一惊。
“我今天……接到肖涛打来的一个电话!”秦宇超这样说。屋子里很安静,所以秦宇超的声音虽然并不响亮,但还是一字一字清清楚楚传进了贺永亮的耳朵里。
“他怎么说?”贺永亮脱口追问。
“他说让我……在这个星期天带你去××西餐厅吃个饭。”秦宇超闷闷回答,“之前……还是一个月以前,他就打过电话,问我……跟你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我跟他说……已经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了,他当时也没说什么,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突然又想起来这个事儿。”
贺永亮考虑着肖涛的用心,没有马上做出回应。直到秦宇超在上边又问一句:“那你说……我们星期天去不去那儿吃饭?”
贺永亮才淡淡回答:“能不去吗?不去,谁知道他会怎么对付你!”
“唉!”秦宇超在上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然起身,双手抓着上铺的床沿将身体溜了下来,用脚踩住下铺,低头向着贺永亮说了一句,“你往里边睡一下,我在你身边躺一会儿!”
“干吗?”贺永亮一听吓一跳,黑暗中张大眼睛瞪着秦宇超的身影。
“我能做什么啊?就想躺在你身边说说话而已。”
他一边说,已经丢开了上边床铺,直接就往贺永亮身边挤。贺永亮倒想一脚将他踢到床下,却怕黑咕隆咚撞伤了他,只好僵硬着身体往里边挪了一挪,给他腾出一点儿地方。
毕竟只是单人床,秦宇超只能侧身而躺,两个人免不了肌肤相接,呼吸相闻。幸好秦宇超并没有趁机调戏,只是将一只手伸过来,用手指在贺永亮放在胸脯上的那只手的手背上轻搔。
但那种刺刺痒痒的感觉,已经让贺永亮大不自在。正想将秦宇超手指拨开,却听秦宇超正正经经又说了两句话。
“我估计……肖涛是想带着……你爱的那个董铁柱一同过去,让董铁柱亲眼看到我们俩在一起的情形。到时候……我再对你亲热一点儿,董铁柱对你不死心都不行!”
他的揣测正跟贺永亮想的一模一样。所以贺永亮轻叹了一声,不着痕迹地伸出手,将秦宇超一直在他手背上搔弄的手指拨开。秦宇超也没有违拗,而是顺势伸长手臂,搭在贺永亮的腰上。但如此一来,倒像是搂住了贺永亮一样。
“我本来想……不告诉你,直接带你过去,因为……我也希望董铁柱能够完全对你死心才好!”秦宇超又说,仍然很正经。
贺永亮总不能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贺永亮沉默着,没接这个话茬。此时两个人身上都只穿着内裤,贺永亮纵然性子平淡,但跟一个大帅哥如此亲密,还是感觉有点儿心浮气躁。
偏偏秦宇超动了一动身体,愈发贴得他紧一些,并且凑过鼻子,在他颈项里嗅了一下。
“你身上真好闻!”他说,没等贺永亮说话,再接一句,“你说……如果董铁柱真对你完全死心了,我们俩有可能吗?”
“没可能!”贺永亮硬邦邦地立刻回答。
秦宇超明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回答,还是免不了心里一阵儿堵得慌。正无话可说,贺永亮伸出手,先将秦宇超搂着自己腰的胳膊挪到一边,之后半坐起身,一只手越过秦宇超的身体向外伸出,就好像要去拿床边的什么东西一样。
“你要干吗?”秦宇超不得不问他一句。
“我想开灯!”贺永亮回答。他在里边躺着,必须趴伏在秦宇超身上才能够得着电灯开关,所以他收回手臂重新躺好,“你在外边,把灯开了!”
“为什么要开灯?”秦宇超有点儿莫名其妙。不过很快的,他就明白过来,禁不住喜上眉梢,“嘿嘿嘿嘿”笑起来。
“你冷不丁地笑什么?”贺永亮在黑暗中白他一眼。
“你想开灯,是因为……你对我其实也有感觉,所以……不敢在黑暗里呆得太久是不是?”
“我懒得理你!”
贺永亮索性腰上使劲坐起身来。秦宇超忽然伸手,在贺永亮被内裤包裹着的地方摸了一把。贺永亮赶紧去抓他手,秦宇超已经收回手去,更是在床上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你也硬邦邦的了,看看你还敢不敢说对我没感觉!”
“我又不是死人!”贺永亮冷冷接口,“我也是喜欢男人的,今天就算换一个男人这样挤着抱着,我也会有反应!”
“反正我不管,只要你对我有反应,那我就有希望!”
秦宇超仍然笑得忍不住。不过他生怕纠缠下去,惹得贺永亮心烦起来适得其反。所以他一边笑着,还是坐起身来,两手抓着上铺,两手两脚稍一使劲,“蹭”地到了上边。
贺永亮等他上去,这才重新躺下。就听见秦宇超在上边翻翻转转了几下,忽然自言自语说出一句话来。
“我真的好喜欢你,而且是越来越喜欢,越来越喜欢!所以,你对我有感觉,我真的……开心得要命!”
贺永亮浑身僵硬,无法接口。他方才说“换一个男人这样挤着抱着”他也会有反应,那不是他的实话。他并不是没有跟其他男人同床共枕过,但是到目前为止,能让他有这么大反应的男人,除了董铁柱,就只有这个秦宇超。
或许是之前遇到的那些男人,本身人家对他贺永亮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而这个英俊洒脱、从一开始就无可避免对他贺永亮形成诱惑的大帅哥,却每天都会说一些“喜欢”的话,每天都会做一些“喜欢”的事。或许在不知不觉中,他贺永亮坚如磐石的一颗心,已经开始有了软化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