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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永亮没能等到慢慢说服秦宇超。就在两天以后,秦宇超出门去拜访客户,可是在他出门没多久,贺永亮就接到一个陌生女人打回来的电话,说秦宇超被人砍伤,现在已经在××医院。
就那一个“砍”字,已经让贺永亮大吃一惊。再加上那女人是用秦宇超的手机打过来的电话,贺永亮根本不用怀疑,立刻带了一些现金,慌慌忙忙跟小黄交代一声,就出门打的赶往那家医院。
而在到了医院之后,秦宇超正处于昏睡之中。想必是剧痛难忍,医生在吊瓶里加上了镇痛安定的药物。贺永亮先去找医生询问,得知秦宇超的左手小指几乎被整个砍掉。幸亏秦宇超当时强撑着用右手自己包住了伤口,防止流血过多,之后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医院求救。并且在进急救室之前,让一个护士帮忙给贺永亮打了电话。
贺永亮看着秦宇超仰卧在病床上,平时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儿,此刻却面色苍白,虚弱得好像随时都可能回不过气来一样。无可遏制地,平时极少动怒的贺永亮,心中熊熊燃起了一团仇恨的怒火!
那是怎样一个没人性的恶棍!只不过稍微不顺他的心而已,他就要砍断人家一根手指头!而且被砍掉手指头的这个男人,还曾经对他充满感恩,曾经跟他同床共枕——或许正因为曾经跟他同床共枕,这个恶棍反而更加不能容忍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忤逆与背叛!
可是他贺永亮能够怎么办?他能够跳起身来跑去把肖涛狠狠骂一顿吗?老实说他很想,但是他却不能那么做。因为那于事无补,反而会令肖涛更加恼恨。
他甚至不能够打电话让董铁柱知道这件事。因为一旦董铁柱为这件事情再跟肖涛大闹一场,肖涛同样会将在董铁柱那儿得来的怒火,转移到他跟秦宇超的身上。
所以他只能继续忍耐,一直忍到这个无恶不作的魔鬼,终有一天自食其果!那个时候,他才能扬眉吐气,拍手称快。
贺永亮静静地坐在那儿纹丝不动,生像是一座石雕一般。因为他怕稍有动弹,就会被满腹满腔的仇恨和怒火,冲激得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直到他听见微弱的一声呻吟,赶紧抬头去看,秦宇超正虚弱地睁开眼睛。
“你醒啦?”贺永亮吸一口气,低首凑到秦宇超跟前,“很痛是不是?”
“是挺痛!”秦宇超强撑着向他笑一笑,或许是看见贺永亮脸色不好,所以他又加了一句,“这点儿痛我还受得了,所以……你不用这么担心我!”
他不说后边这句话还好,就这么一句“不用担心我”,却令贺永亮心中猛然一揪!霎那之间,红了眼圈。
他从来不敢对这个大帅哥儿投入感情,不止是他心中已经有了董铁柱,更是因为他怕到最后会同时伤到三个人。
他不想伤人,也不想伤己,可是,这个他一直竭力往外推的英俊男子,此刻躺在病床上,手指被人砍掉了一截,却在安慰他说:“不用担心!”
他该如何回报这份深情?他不想伤人,然而,他是不是已经在用一把钝刀子,慢慢割着这个大帅哥儿的心?
“你的手……”贺永亮掩饰地转开眼光,可是在看到秦宇超被包裹得像只难看的大粽子的左手的时候,心中反而更痛了!他只好吸吸鼻子,竭力将情绪按压在胸腔里。“我觉得……都怪我,如果我之前……不要留你,就让你……辞工离开,或许……他就不会这么狠!”
“狠吗?”秦宇超脸现惨笑,“可是他说……”
他忽然闭嘴,贺永亮立刻紧追一句:“他说什么?”
“没什么!”秦宇超很明显有些事不愿意让贺永亮知道,所以他接着之前的话题,“你也知道他有多狠,如果我之前……在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事情就辞工离开,只怕……断掉一根小指头都是轻的!”
贺永亮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依照肖涛的凶残,如果在当时他就任由秦宇超辞工离开,肖涛一样不会放过秦宇超。而且正如秦宇超所言:“断掉一根小指头都是轻的!”
断掉一根小指头对任何人来说,都不能用“轻”字来形容。然而,在那凶狠残忍、视人命如草芥的恶棍眼里,断掉人家一根小指头,的的确确就是一件小事情。
“那你告诉我,肖涛……还跟你说了什么?”贺永亮的心思仍然集中在这个问题上。
“这个……”秦宇超踌躇一下,还是不愿意说出来,“等我伤好了以后,再说吧!现在……我还在医院躺着,他再狠,也不可能派人到医院来砍我吧?”
贺永亮明白了。这根断掉的小指头,很可能只是肖涛给予秦宇超的一个警告。如果秦宇超仍然执意不肯离开,随之而来的,必定还有更凶残更毒辣的手段。
而对他贺永亮来说,秦宇超这根断掉的手指头,已经像一块千斤巨石,从今往后再也不可能从他心上移走。如果让秦宇超再次遭遇更严重的伤害,那他贺永亮这一辈子,都将无可避免地,对秦宇超负疚一世!
怒火再次在贺永亮胸中熊熊燃烧,他甚至感觉自己整个胸腔都要炸裂开来!这辈子他没有这么愤怒过,即便是肖涛逼着董铁柱亲手在他脸上划那一刀,他的心疼与庆幸,也远远盖过了当时的愤怒与仇恨。
心疼,是因为他很清楚,董铁柱划他这一刀,等于是划在董铁柱自己的心尖儿上。而庆幸,是因为他居然从那恶魔手中逃出一命!
可是在今天,看着眼前这无辜的、对肖涛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妨害的年轻人被活生生砍掉一指——而且这还不算完,这不过是给不听话者的一点儿预先警告——生平第一次,贺永亮想要将那个罪该万死的恶棍,拉出来一边拷打,一边逼问他有没有一点儿人性。
他一向平淡温和,但是在此刻,满腔的怒火,令他无可避免地,牙关紧咬,脸皮绷紧。
这也是秦宇超第一次看见贺永亮流露出如此吓人的表情。他当然知道贺永亮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如此仇恨,那令秦宇超心中流过一阵温暖。在那一瞬之间,好像手上的剧痛,也减轻了好多。
“你不用气成这样!真的!”秦宇超尽量保持平心静气,反过来宽慰贺永亮几句,“反正……就是少了一根小指头而已。而且是左手,平时根本就用不上!”
再一次地,贺永亮没有感觉到宽慰,反而,他无法面对眼前这个又帅气、又体贴、还对他情深无悔的年轻人。
可是他该怎么办?他只是一个人,只有一颗心,而这颗心已经给了董铁柱。对于秦宇超——
或许,他不能有过度的沉溺,但,他可以有尽量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