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虎叔就真的赶着黄骠马进城了。临走前父亲还交代虎叔打听一下各种日用品的价格,说到时候和武木匠商量的时候也好心里有个数。
虎叔赶着马车走了之后,父亲和熊叔去垒炕,我背着书包就去上学了。
中午虎叔没回来我就在父亲家吃的饭,熊叔和父亲也回来了,哥哥姐姐们对熊叔还有点陌生,都挺怕他的,很快都吃完饭作鸟兽散了。
“熊老弟你多吃点。”
母亲又给熊叔添了一碗稀饭说。
“操,熊小子,我可算赔到家了,帮你干活还得管你和大肚婆吃饭。”
父亲瞪着熊叔说。
熊叔嘿嘿乐了。
他们吃完饭,父亲让母亲到后园子摘了几个西红柿和黄瓜连同饭菜装进篮子里让熊叔一起带给二丫。
晚上我放学回来看到黄骠马拉的马车正停在院子里,车上装着崭新的锅碗瓢盆儿各种炊具。
“虎叔……你回来啦?”
我大声喊着撒腿跑进屋,虎叔正坐在椅子上喝着水,看到我跑进屋,他笑着张开了手臂,我直接扑进他的怀里用脑袋在他衣服上不停地蹭来蹭去,一天没见虎叔,我很想他。想他是因为知道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不在我身边。
虎叔把我抱起来放到他的一条腿上,搂着我他亲了亲我的脸蛋儿。
“虎叔我都想你了。”
我抓着虎叔的衣襟说。
“是吗?乖乖你都哪里想虎叔了?”
虎叔笑眯眯摸着我的脑瓜顶问。
“这里想。”
我指了指自己的小脑瓜。
“这里也想。”
我指了指自己的小胸脯。
“这里也想。”
我指了指自己的小肚皮。
“这里也想。”
我张开嘴用手指了指。
“虎叔你给我买月饼了没?”
我忍不住问。
虎叔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乖乖你是想虎叔还是想虎叔给你买的月饼啊?”
虎叔笑着问。
“都想——”
我说完有点害羞了,承认了自己的嘴馋,我不好意思地把脑袋埋进虎叔的胸口来回拧着身子撒泼。
虎叔笑着打开放在炕上的布包,从里面拿出油纸包裹的一封月饼,一封里面有四个月饼,虎叔拿出一个递给了我。我高兴地接过来张大嘴咬了一口。恩恩,皮很酥,带着月饼特有的香气,里面包裹的糖心儿很厚,搀着芝麻花生还有青红丝,甜的腻人。
“走,跟虎叔去把锅碗瓢盆给你熊叔送过去。”
虎叔放下我说。
我嘴里啃着月饼跟着虎叔上了马车,虎叔甩了个响鞭,黄骠马在院子里转了个圈,哒哒走了起来,马棚里立刻传来乌云的长嘶还有跺蹄子的声音。
马车到了熊叔的三间大瓦房那里,被当做厨房的那间屋子里已经垒好了一个炉灶,前后有两个灶口,一个大一个小,虎叔把新买的两口锅放到炉灶上试了试,大小刚刚好,严丝合缝的。
虎叔满意地点点头。
“手艺还不错。”
虎叔笑着说。
出了厨房,我跟着虎叔去找父亲和熊叔,路过中间那个屋子从窗户看进去二丫正歪在那张金花团簇的大红床上挺着肚子养神,虎叔也没打扰她,直接经过窗前进了另一间屋子。
父亲和熊叔正蹲在地上垒着炕,砖已经搭了五六层了,可以看出来来回折返的烟道从灶膛口九曲十八弯地一直连接到墙上开出的烟囱口。
看到虎叔进来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锅碗瓢盆都已经给你买回来了。”,虎叔对熊叔说。
“我给你买了一身牛仔裤和夹克衫。”,虎叔又对父亲说。
父亲听了很高兴。
熊叔听了很不高兴。
“真的啊?嘿嘿,那好,一会我回家就试试。”
这是父亲笑着说的。
“你这么着急买来干啥?炉灶上的泥还没烧硬呢!”
这是熊叔拧着眉说的。
“早点买来你和二丫就能在这边做饭吃了啊。”
父亲笑嘻嘻地说。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谁说我要和二丫在这边吃饭啦?我还要在虎子家吃!”
熊叔握着双拳皱起眉头在那大喊。
父亲撇了撇嘴。
“脸皮真厚。(百度搜索[数字]www.九九六九xs.net)”
父亲说完蹲下去又继续抹泥垒砖。
“我就脸皮厚了,你能怎么地吧?”
熊叔跟着蹲下去也继续干活。
“你又不在这吃,光二丫自己还要给她准备柴米油盐粮食蔬菜,真能折腾!”
父亲忍不住边干活边说。
“还不知道能不能留住人呢,没准她一生完孩子就带着跑了呢,熊小子你到最后就连屁也不剩一个!”
熊叔被父亲说的瞪大了两只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本来也没图落个啥。”
熊叔最后悻悻地说。
“嘁——”
父亲扭头朝熊叔甩了一个我瞧不起你的眼神。
“你不相信?”
熊叔急了。
“我信不信有啥要紧?”
父亲拉长声音阴阳怪气地说。
“你俩在这继续拌嘴玩儿吧,我回去做饭。一会我就不再来叫你们了,你们掐着钟点自己回去吧。”
虎叔摆了一下手转身走了。
我跟在虎叔屁股后面颠颠的也往回走,继续当虎叔的小尾巴。
半黑天的时候父亲和熊叔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父亲又想学昨天那样在院子里冲身子,虎叔跑过去喊:“豹子别再把裤衩弄湿,才换的!”
“哦。”
父亲答应了一声,四下看了看,忽然扒下裤衩光腚站在院子里用水冲开身子了。
虎叔被吓了一跳。
“豹子你脸皮越来越厚了,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虎叔担心地朝院外看着说。
“一会就冲好了。”
父亲用水瓢往身上浇着水说。
“豹子——快!赶紧进屋去!老李家的儿媳妇从西边过来了!”
虎叔忽然焦急地摆着手朝父亲喊。
父亲慌忙把水瓢一扔,端起那盆子水兜头往自己脑袋上一扣,又把水盆子随手一扔,浑身淌着水,呱唧呱唧地撒丫子就往屋里跑,随着他的跑动,那两扇圆鼓鼓的屁股水滴淋漓地在夕阳晚霞里抖出了两坨令人咋舌的亮色,却又带着某种慌张混乱让人发笑的滑稽劲儿。
我捂着肚皮都快笑死了。
虎叔摇着头拿起父亲脱下来的小裤衩进了屋,我也跟着继续当小尾巴。
屋里父亲正在用毛巾擦身子,熊叔看见虎叔进屋就问:“豹子咋地了?咋光着腚就冲进来了?”
“是啊,我还以为他脸皮真厚呢,结果还不是吓得跑屋里来了?”
虎叔笑着说。
“我是怕老李他儿媳妇看见俺这么诱人的身子一个把持不住扑上来,俺不能对不起你嫂子啊……”
父亲厚着脸皮说。
熊叔翻了白眼,虎叔直接又把那个小裤衩扔父亲脸上了。
“虎子啊,这穿过的裤衩可不能再往脸上扣了啊。”
父亲把裤衩抓下来往腿上套着说。
“赶紧过来试试我给你买的衣服吧。”
虎叔拿出两件新衣服说。
“哎哎。”
父亲答应着高兴地跑了过去。
等父亲换好衣服熊叔不乐意了。
父亲那件夹克的领子上多了一个烟褐色的翻毛领子,看上去柔顺光滑,把父亲衬得很威武。
“为啥他的有毛领子我的没有?”
熊叔瞪着虎叔炸毛了。
“那个是假的。”
虎叔摊着手一脸的无可奈何。
“假的也好看!”
熊叔继续炸毛。
“那等到了冬天你打了狐狸我给你缝个真的?”
虎叔笑着给熊叔顺毛。
“这还差不多!”
熊叔被虎叔顺舒服了。
父亲穿着那身衣服很神气地在屋里走了几圈。
“唉吔!虎子你这身衣服老漂亮了!花了不少钱吧?”
父亲摸着牛仔裤赞叹着说。
“花多花少你还准备给虎子报销是咋地?”
熊叔翻着眼睛不忿地说。
“当兄弟给哥哥买衣服是应该的,我才不给他报销呢!”
父亲仰着脸很得瑟地说。
“呸!”
熊叔啐了父亲一口。
虎叔笑了笑,不管父亲和熊叔的斗嘴,径自去厨房烧饭了。
转眼又过了一天,下午我放学回到家,熊叔和父亲已经坐在屋里唠闲磕了。听他们那意思炕已经垒好了,晚上要请武木匠过来喝酒。
武木匠来的时候海山没跟来,这让我有点失望。
海山他爸看上去比原来瘦多了,一脸的疲惫。
“最近忙着给你家大小子操办婚事。累坏了吧?”
父亲给海山他爸倒着酒说。
“还好。”
海山他爸笑着说。
他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就是带上了些许脆弱的沧桑感。
“我知道阵子你家里事也挺多的,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武子你把心放宽高高兴兴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别人爱咋说就让他说去,你关上门把日子过过舒服了比啥都强!来来来,咱哥几个先干一杯!”
父亲很热乎地说。
“恩,我知道。”
海山他爸笑着点点头,跟父亲他们碰了碰杯,都干了。
“我和虎子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家大小子还缺啥?俺俩准备给你家大小子送点东西。”
父亲继续倒着酒说。
“不缺不缺,你们啥都别买,到时候来喝喜酒就行了!”
海山他爸连连摆手。
“那哪成啊?要不俺俩干脆包个红包得了,缺啥你们自己买。”
父亲又说。
“也算上我一个!”
熊叔赶紧插嘴喊。
“行行,就多算上你一个。”
父亲笑着说。
“红包给不给都没啥,就是熊老弟和虎子到时候得帮我把家里那两头肥猪杀喽好办酒席用。”
海山他爸掏出一盒烟散发着说。
“那没问题!”
熊叔接过去烟爽快地答应着。
“还有,虎子,俺家大小子结婚前一天得让这孩子去海龙家里睡新被窝。”
海山他爸摸着我的脑袋说。
“好。”
虎叔笑着答应了。
“是让童男去睡好驱邪避凶外加生小子吧,那样的话,虎子和熊小子这俩老光棍子也能去睡,哈哈!”
父亲一脸坏笑的说,说完自己就放开了哈哈地大声笑个不停。
虎叔抓起筷子在父亲脑袋上敲了一记。
父亲捂着脑袋还是笑得浑身乱颤。
“武叔——,海山也去睡不?”
我赶紧问。
“恩,他也去。到时候我让他照顾着和你睡在一起。”
海山他爸笑着说。
本来要离开虎叔睡到别人家我还有点害怕,但是听到有海山在,我立刻就没那么害怕了。
“不知道撸过管子的小子还算不算童男……”
熊叔忽然嘀咕了一句。
海山他爸的脸僵了一下,然后他就赶紧低头伸手去夹一筷子菜吃了起来。
“咋不算?有几个结婚前没自己撸过管子的?没和女人办过那事儿你就是把家伙撸的破皮流血也还是个标准的处男童子鸡!”
父亲振振有词很笃定地说。
海山他爸把菜咽到一半被父亲的话惊得猛地咳了一下,把菜又喷出来了。
虎叔拿条毛巾递给海山他爸说:“被吓着了吧?他俩那破嘴就那样,我都习惯了……你们俩别再胡嘞嘞了,赶紧继续喝酒!”
“没事儿,我也快习惯了。”
海山他爸笑着说。
我不再管他们又说了些什么话,一直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偷两块月饼带给海山吃。
我还没和海山一起睡过觉呢。
心里还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