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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大——志——?”
这个埋藏在我心底的名字脱口而出,却是带着浓重的颤音。我无法确定他就是我那熊大志。一根瘦竹竿,变成一头熊;原本轻声细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细嗓音,化成壮年人的粗犷沉闷,还夹杂一丝沙哑;他家也不在我姥姥家那个村子,而是来自于山东;最重要的,他名字也不叫熊大志,而叫熊子路……这让我如何判断?
一条乡下短毛羸弱土狗,离家出去瞎溜达一段时间之后,跑回来变成一条凶猛长毛的藏獒,这事……谁敢相信?
可是这张脸,这张虽然从瘦长胖成肥圆的脸,在刮去茅草密布的胡须之后,还是张扬出在我心底的日夜熟悉的容颜。
难道,我那熊大志同学,曾经有个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他怎么从来没跟我提及过!
“是你吗?”我捂着自己的胸口,再次犹豫而急促的问道。
“……”熊子路没有说话,但是我看见他的眼眶已经发红,脸颊的肌肉在剧烈抽动。
我想我明白了。下一秒,我忽然身轻如燕,我直接原地跳起,蹦过茶几,然后嗖的一下冲过去,将他只披了我的浴巾的腰身紧紧地抱住……
快来人啊,毕姥爷来了,别让他跑了。
我管他是熊子路还是熊大志,我就当他是我那熊大志。到了此刻,我才惊觉的发现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思念熊大志。自从初中被那直男鲁天昊“抛弃”之后,我就像个自闭症病人,七年多了,没交过一个哪怕是很普通的朋友。我只有一个熊大志,如果此刻是昙花,我希望是塑料做的,永不凋谢;如果这是梦境,那么,我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呜呜呜——今年的雨水真叫多呀,泪水伴着鼻涕全抹在我脸下的这副胸膛之上了。我还喷上去俩喷嚏,胸脯上面挂着一些柔软细密的胸毛,蹭得我鼻孔发痒。
“妈的,我到底该叫你熊大志还是熊子路?”我还是低着头,口齿不清的呜咽道。
“……还是叫我熊子路吧,我不喜欢熊大志。”熊子路一直胳膊搂着我,一只手轻轻拍抚着我的后背。
为什么?可我喜欢我那熊大志啊……好吧,这不是关键,重要的是毕姥爷终于回来了。原来,我是这么的思念我姥爷啊。姥爷啊姥爷,您咋不到七十岁就患病去世了呢?作为您的亲外甥,我惭愧啊我,在您出殡的那天我都没今天哭得这么厉害。呜呜呜——
“甘露,你还有完没?”熊子路受不了了,慢慢推开我,“我知道你一向爱干净,可是也不代表别人就不讲卫生啊!你看,你把我胸口给弄得……”
我透过泪眼朦胧,看见熊子路的胸口华丽丰盛,眼泪、鼻涕、喷嚏、口水混在一起,将他的胸毛搅合得一缕一缕,就像一幅从水里捞出来的水墨画。
“骚瑞,不过子路兄,实不相瞒,体内废物排泄出去之后,我觉得我身心愉悦了很多。”我讪讪道。
这话一说完,我就看到熊子路双目圆睁,紧咬双唇,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心想,这家伙都多大了,咋还有磨牙的习惯呢?
紧接着,就听他说:“甘露,上次撞完你,你就弄湿了我一背心,这次你干脆直接把这堆东西抹到我身上。不行,凭什么每次都是我让着你?”
膀大腰圆的他,一副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着实吓了我一跳。
“你想怎地?你有何企图?要知道,我甘露可是一正经男人……”
“你弄了我两次,今天怎么着也得让我还一次!”说着,熊子路一把拨开我护着自己胸口的两只小手,不顾一切的反过来搂住我的腰,将自己的脸像我一样埋在我的胸间,“呜呜呜——”
吓死本公子了,我还以为他要我以身相许呢!
我松了口气,不就是也想愉悦一次么,好,哥满足你!我学着之前熊子路的样子,也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乖了,不哭。大志,子路,熊熊……”
CAO,我还是搞不清该叫他什么,这小子啥时候把名字都给改了?不会是假冒的,真的有啥企图吧?开学那天登记的时候,我见过他的身份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熊子路三个字。可是,要说假冒,可这种搂抱的感觉好熟悉啊。县城学校的供暖都很差,天太冷的时候,我俩时不时的在一个被窝里睡觉,那时候我就经常搂着他,就是这种味道,除了再也摸不到他身上的肋骨。
我正想好好盘问他一番,这几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他改了名字,为什么长得这么胖壮结实。为什么当年我给他写信却被退回来——哦,这事已经知道了,他搬家了啊。可是也不对啊,之前我明明已经告诉过我进了华大,他可以写信给我呀!还有,为什么开学的时候他不告诉我,他就是熊大志,又经过这么多天,这么多事,他依然没说出来,要不是今天刮净了胡须……
CAO,一脸胡子引发的十万个为什么啊,我都成了问题青年!
“熊……”都不知道叫他什么好了,好吧,就叫这个,“熊熊,我问你……”
这时,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林海出现在门口,一见我俩这种怪模怪样的姿势,林海长大了嘴巴。“甘露?熊子路?你俩……”
熊子路的脸还趴在我的怀里,并没注意。我却脑子里犹如一声炸雷,天哪,两个大男人搂抱在一起,还哭哭啼啼的,而且,熊子路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这种事情让我怎么解释?且不说我不是真的柳下惠,我还是一破同志,这种光景自然令我心有阴影。
CAO,甭管你是熊子路还是熊大志,之前你进来的时候就不知道随手关门么?这是作为新时代的五讲四美三热爱青年,所应该必备的基本礼仪!
我慌忙去推熊子路的肩膀想分开,这家伙抱得我正紧,一下居然没推开。我急眼了,双手下移,按在熊子路的两胯边缘,使劲一推……
天哪!一推一搡,围在熊子路腰间的那条浴巾,随着松脱,刷的一下落到地上,露出熊子路一丝不挂的身子。一时之间,满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