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红军字字句句听得真切,他没有任何理由再挽留李垠,说道:爸,谢谢您,给我又上了一堂精彩的课。
李垠: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一切结果都是自己的根源,我必须离开你,你善待自己好自为之。
毛红军:爸,您的话说到我的心窝子里了,虽然感到痛但是解渴儿!把酒瓶给我,我最后敬您一杯酒。
李垠知道这是一杯离别酒,喝了让人沉重,眼前的毛毛听懂了自己的话,酒不醉心,感悟颇深,李垠递过酒瓶,毛红军很郑重地为李垠倒了一杯酒,擎起酒盅:爸,爹娘给了我生命,您给了我教育与成长,感谢您的教育之恩,感谢您相伴九年,感谢您包容我的过错,喝多了但是人醒了,希望您永远是我的爸,抽空就来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一杯酒代表着我的忏悔和由衷的敬意,爸,我们共同喝了这杯酒,就算我为您深深的祝福!
李垠微笑着看着他:好的,干吧。
就在这时,一个清雷乍响,紧接着雨声阵阵,两个人似乎没听见,一仰脖干了这盅离别酒。
不多时,李垠喝多了,轻轻吟唱起了《滚滚长江东逝水》,依然跑调,声音苍老而沙哑,唱着唱着,李垠流泪了,毛红军也哭了……
雨夜,在一间狭小潮湿的房子里,昏暗的灯光依旧,漂泊的异乡,两个一起生活九年的男人,一老,一少,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情分,酒醉熏熏,弥漫的空气,他们喝了最后一杯苦涩的离别酒,彼此的姻缘似乎走到了尽头,沙哑哽咽的哼吟声,在变了调儿的喉咙里,萋萋婉婉凄凄,醉迷的眸光中,回望九年的岁月,苦泪沾湿了混沌的光阴,人非草木,人儿依依情也依依,心儿萧萧魂也萧萧,在生命的注脚处写着凄凉的字句:烟花散尽情与情非。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一曲唱罢,两个人互相凝视,李垠乐了,毛红军也笑了,。
李垠:我想跟你打一个赌。
毛红军:打一个赌?赌什么?
李垠:我肯定赢。
毛红军:还没说赌什么,您那么肯定?
李垠:如果晨晨得知你现在的境遇,他一定不同意我在这个时候离开你,尽管他等待我的心情迫切,你信吗?
毛红军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信,那您呢?离开还是不离开?
李垠:不离开,我陪你从零创业。
毛红军:创业?创什么业?
李垠:卖包子。
毛红军一下子喷笑出来:哈哈哈……,卖包子?
李垠:是啊,你做包子拌馅儿那是一绝呀,你做我卖。
毛红军: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包子,我不做包子,听着都别扭,你是不是又犯病了?还是喝多了?
李垠:我很清醒。
毛红军:亏你想得出来,毛红军卖包子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李垠:什么笑掉大牙,你做包子会馋掉大牙,你敢不敢,从最小的生意做起。
毛红军:卖包子,那什么时候发家啊?
李垠:你看看,又来了,生意都是从小干大的,小生意可以往大干,全国六百个城市一个城市有一家店一家店一年赚一万就是六百万。
毛红军:算了吧,都是数字,你一个教书的怎懂得做生意。
李垠:外行看门道儿,你琢磨琢磨?
毛红军:异想天开,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如果梁晨真的让你留在我身边,我还不同意呢。
李垠:为什么不同意?
毛红军:如果让你留在我身边,岂不是更加显现梁晨的伟大?!接下来我也要伟大一把,我已经霸占了您九年,也该让您跟梁晨团聚了,否则我倒成了千古罪人。
李垠:嚯,境界一下子提升了啊,你说的是酒话吧。
毛红军:我很清醒,如果再留你,您更要教育我了,说我太自私。
两个人都喝多了,但彼此都不承认,李垠:哎,我有晨晨电话,我试探一下他如何?
毛红军:得了吧,小孩儿玩的,您知道梁晨的新家在哪吗?
李垠:知道。
毛红军:明天我开车送您过去,不用牵挂我死不了,您该回到属于你们真正的家了。
李垠:我很想打个电话给晨晨,看看我能不能赌赢,怎么样?
毛红军:想打你就打喽,别弄出误会出来呀。
李垠:嗨,这点小事如果晨晨都介意的话,一晚上我岂不是说的都是假话?我打给他。
李垠找来晨晨的电话,看看时钟已经晚上九点,拨通,李垠微笑着等待梁晨接电话。
梁晨:喂,您好哪位?
李垠:我是你父。
梁晨很兴奋的口吻:父啊,我正在想你呢,毛毛有没有欺负您啊,您怎么样啊?
李垠:噢,是这样的,本来跟你约好明天接我回我们的新家的,但是,我跟你说一件事情,毛毛呢,他的公司被查封了,账户被冻结了,他投资的五百万也打水漂了。
梁晨:怎么会这样呢?是沽源公司吗?
李垠:是啊,没错,是那个叫朱连的被抓了,牵连到毛毛,现在毛毛失业了,情绪非常低落,凄惨得很,身无分文,整天喝醉需要有人照顾。
梁晨心里一惊:朱连被抓了?父啊,那……您的意思是……?
李垠:我知道你等我等得很辛苦,我的意思是暂时不忍心抛下毛毛,他现在的境遇很可怜。
梁晨:父啊,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不上班开车去望海庭接您,那……那……那就再等一等喽,既然毛毛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境遇这么悲惨,他一定又不吃不喝的,唉,那您再留下来吧,等他好一点我再去接您喽,九年了再等我也快变老头了,看看毛毛需要我帮什么忙,告诉他老同学别客气。
李垠:毛毛想做点小生意,但是手头一点钱都没有,你看看能不能在这个时候……
梁晨:什么小生意?
李垠:他得生存啊,准备卖包子……
毛红军一听挤眉弄眼示意李垠别提包子的事儿,李垠一摆手示意他“别捣乱”。
梁晨沉思片刻:卖包子?行,我扶持他,多了没用,十几二十几万不成问题。
李垠:儿子,你真帅!拜拜!
梁晨还没说完,李垠兴冲冲地就把电话挂了,梁晨看看显示屏自言自语:这么急挂电话,还说我真帅,人家等你都等疯了,还要我借钱给他。
李垠洋洋得意的一副深情:毛毛,你都听见了吧,这就是大爱的晨晨,不仅同意我继续留下来而且还答应借钱给你,怎么样?我赌赢了,嘿嘿。
毛红军:八字还没一撇呢,干嘛提卖包子的事,梁晨一定会嘲笑我。
李垠:晨晨可没嘲笑你,是你自己嘲笑自己。
毛红军:我不可能向梁晨借钱,没面子,有个地缝我都能钻进去。
李垠:死要面子活受罪。
毛红军若有所思:不过想想,梁晨还真是够境界,出校门的时候似乎没有太大差别,经过几年之后,晨晨真是大度,看来身高不代表高度,体重也不代表分量,有点东北人的豪情。
李垠:哎,我喜欢就喜欢晨晨这一点,说话让人舒服,做事让人佩服。
毛红军:但是,为什么……
毛红军心中不解想说“为什么梁晨甘愿被金石包养呢”,迟疑着,到底是不是事实尚未搞清楚,他没有说出口免得引起李垠的不快,便咽了回去。
毛红军:明天一大早我送您过去,给他一个惊喜。
李垠看着毛毛和晨晨矛盾化解,心中欣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