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到了工作的第二周，这周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我们都在准备KK丽苑三期的合同。开始，让文员拟合同，接着老板修改，再修改。老板熬了夜把合同最终定下来。但交给正隆公司前又让我参与，给意见。

  其实，合同哪方拟的，利益就会偏向哪方。双方都知道这么回事。所以，一般来说拟方是乙方的话，甲方一般都会在条约上加上一两条符合自己利益的的补充条文，或者在数据上正争压一压。

  我认真揣思老板的合同，我认为老板的合同就是过于偏向正隆房地产公司，虽然从中看到崔老板为了做成生意的让步。但我怕对方加了条苛刻条件后，崔老板的生意就没多大赚头。现在完全按合同执行，确实有赢利。但对方会不会狠心割你两块肉，到时一改，我们就非常被动。

  所以我加班把条约改了些，比如付款方式，风险责任承担归咎的分担。还在总额上加多一小部分费用。

  老板见我修改后的合同，几乎要当我面发火。后来我给他耐心解释，他渐渐平静，直至最后，他全然接受。他的变化，让我颇受鼓舞。

  合同第一轮送过去，对方修改花了两天时间。送回来，一看，果然，对方确实将我补充的条件删得差不多。但老板之前提出的条件全部保留。这样的算计，保证了老板这边的利益。

  事后老板拿了合同，用很狡猾的眼神跟我交流。我很大方，说请吃饭就算了，别墨迹。

  合同到星期六早上就签了，老板确实心急。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一点意见都不敢给。到了下午，本来不用加班的，但老板下午又约我到公司谈合同的事。无非是利益分析，其实整合推广在当时只要能接到业务，基本上都有钱赚，只是多少来说。老板约了我四点钟去，原来有阴谋。

  聊了会就他拉我去吃饭。原来，正隆房地产公司的陈总，把第一股东也请出来，请我们公司老总吃饭。陈总点名要我去。其实，自从来这公司，我渐渐了解到，经常要跟烟酒、饭局“打交道”。这点腐败，但也很有效，很买人心。

  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正隆房地产公司的大老板谢安东，之前在公司也听过，但没真正见过。谢安东，潮州人，四十五六的人。身材，肥，胖，肥，属于中年怀孕那类。老天在他样貌上设计其实非常普通，但经历世事的原因，谢安东表情确实给人一种威严。比如，我发现他说话很缓慢，但发话的时候别人总会静听。他的传说很多，主要是他发迹阶段，从四万变成12亿，只用了四年。当然，外界也认为他是个实力派的。

  我们约在金华悦吃饭。见面后，陈总介绍我时，比较用心良苦，篇幅比较长。搞得我一阵赔笑，几乎肌肉痉挛。

  正隆公司来参加饭局的一共五人，其中一个是建筑工程师，姓韩，戴眼睛，看起来话跟他头发一样稀少。韩工秃头的，中年秃成这个样子，比较寒碜。谢总一来就要求服务员换了张不是很大的桌子，这样说话方便些。那天，我就坐在崔老板和陈总旁之间。谢总在我老板旁边，在我的小对面。因为合同细节在之前交代好，合同也签了，所以这次吃饭只是表示一下合作态度，加深认识。

  崔老板坐下来没多久，就拿合同的事来说。然而，谢总很快就打断他。谢总说饭桌上不谈工作，谈工作办公室去。这样一冷场，致使崔老板一阵沉默。

  不料，尴尬了几秒中后，谢总开始对我关心起来。

  谢总似乎跟烟很投缘，一开口说话，我眼前会出现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他牙齿，只看到一堆烟垢。这样的对话，让我时刻想到崔老板那副白净的牙齿，真是相形见绌。谢总似乎对我那些女朋友很感兴趣，老是追问我跟女朋友的事，从认识问到分手，从牵手问到接吻，差点就问到做爱的事去。

  而事实上，我多不情愿谈及往事，但人家是大老板，我不好拒绝。崔老板几次插话，完全被谢总忽视掉，也不见其他人附和。食物上来后，陈总豪无征兆地给我夹了个鸡腿。我笑了笑，说谢谢，还来不及吃，谢总马上给我夹了一大块龙虾。我又笑了笑，说谢谢。

  这时开局到现在比较郁闷的崔老板，受了刺激似的，从不夹菜给我的他，居然给我夹我喜欢吃的芋头。晕，晕，我来吃饭的，不是来领饭的。各为领导，拜托，不要给我夹，我手没绑着。我心里疯狂呐喊着。

  吃了半口，主要当时的吃腿啃不动，谢总就站起来劝酒。好，大家纷纷站起来，举起酒杯。第一次干杯，是不能喝剩的，我鼓足勇气，见底。

  谢总还没坐下，拿了杯晃了晃，对我说：“小张，好酒量。服务员给他倒满。”谢总提我，我不能不敷衍下，边说：“哪里，谢总酒量才好呢。”

  “是吗？那我们两个来碰下杯。”服务员迅速给我们连个倒上酒。

  其实，我这时比较怕喝酒。因为上次跟陈总喝，估计喝伤了肝肺，还没完全恢复。但今天，为了工作，我豁出去。

  一杯见底后。陈总那个手掌拍得真响，还吹嘘上次跟我吃饭的事，说我能喝两斤洋酒。崔老板这时站起来，想给谢总敬酒，顺便给我解围。没想到谢总不给脸，说吃点菜梢后再喝。吃了没几口，陈总起来给我和崔老板敬酒，酒溜到喉咙，韩工又站起来。喝就喝，今晚看谁先倒下。喝酒，酒胆比什么都重要。

  崔老板似乎想跟谢总拉近点，趁机会又起来给他敬酒，借口说得冠冕堂皇。这下谢总总该表示下吧。大家都看着他们俩。哎，表示是表示了，可他没喝光。大家都看在眼里，谁也没说。老板这时突然去上洗手间。

  沉默了会，大家都跟食物交流去。

  “小张，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合作，第一次吃饭干杯。”

  我怎么能拒绝这么多第一次。喊了声好，一咕噜喝下去了，赢得三几两掌声。

  “这个小张，越喝越可爱。真让人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妖！说白了，就是笑我太嫩了。老子不介意，等老子像你这么个年纪，老子肯定比你还拽。我自己安慰着自己。吐了一口闷气，都是酒味。

  胖胖的崔老板笑着回来了。可我看见他的时候，发现他死死盯着谢总的杯子看。其实，这都是谢总的交际技巧，实质上就是正隆大公司想给我们小广告公司施加威严。这味道多少有点是大欺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