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怎么选择都是错

  同尚笑了笑：“你不要激动。父子之间，就不能坦诚相待吗？”这“姓方的”口口声声以“父亲”和“爸爸”自居，扮演慈父套近乎，却用力过猛，文斌一时间还接受不了；再加上被看穿心思，有一种被窥探、控制和摆布的感觉，很是恼怒：“你到底想说什么？”同尚笑道：“依你对我的行事风格，遇【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⑨⑨⑥⑨xs.com】事找阎王老子，也不会找我商量：都是我行我素，先斩后奏。这次先来探我的口风，是怕私自留下，会连累一个人。对不对？”

  文斌楞了一会儿，说：“你说过，我有权利按照自己的轨道去生活。”同尚说：“不是要你改变轨道，只是提醒一下，前方是万丈悬崖。”文斌：“这还不是要改变？”同尚说：“其实你自己也清楚，他有家室，听说老婆还有了，你们之间没有结果。”文斌：“我和有些人不一样 ，我不追求肉体刺激。做朋友就很好，我不奢求其它。”同尚压住怒气：“他只有一颗心，能拥有她的，不会是你。”这一句话，正击中文斌不愿意面对的软肋，文斌觉得发虚、发慌，想反击却又找不出词，只能无力地嘟囔：“我说过，做朋友就很好，不奢求其它的。”同尚看着文斌：“真的吗？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无穷无尽的绝望，真的准备好了吗?他现在，只是在迎合你；因为你一不高兴，就可能砸了他的饭碗。”文斌：“……”同尚说：“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其中的滋味。这条路，太难！你还年轻，一切都有可能，完全可以重新选择。会很痛，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文斌：“……” 同尚：“你好好想一想。有一件事请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这世界怎么改变，你都有爸爸，爸爸都在你身后。”这句话充满了父亲对儿子的关爱，文斌还是被这绵里藏的针扎到了：这是针对自己那天对沅湘说的“我就只有你了”。

  文斌沉默了。理智告诉他，姓方的说得有道理。情感却在不停地尖叫“完全不对”，然而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回到房里想了一夜，越想越乱，越想越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有一点文斌清楚，这个时候，一意孤行的话，不知道姓方的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他会从“居家小厨”抽资？他会找沅湘谈话进行威胁？……这些年来，文斌或多或少见识过姓方的在生意场上在情场上的行事风格：杀伐决断，绝不留情面。

  第二天，同尚亲自开车带文斌去吃饭，又送到机场看着文斌进安检。同尚一路嘘寒问暖，文斌却是满腹的心事，满脸的惶恐。文斌想起小时候，曾多么努力地去讨好这个母亲让叫“爸爸”的帅气男人，却连一个拥抱都得不到，总是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如今这个男人转而讨好自己，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文斌想摒弃前嫌，张开双臂去拥抱渴慕已久的东西，却又惧怕“做错什么”—— 是的，肯定会犯错误，“完全无法想象没有‘沅湘哥哥’的世界”。同尚越是表示出对儿子文斌的爱，文斌越是惶恐：各种小说、影视以及身边的例子，一再演示中国的家长在“爱”的驱使下会为了孩子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没有最疯狂只有更疯狂。

  方文斌同学，欢迎来到成人的世界！“进退维谷，左右为难”？这就是人生。最让人痛苦和绝望的是，怎么选择都是错。实际上，即使没有方同尚的介入，也是如此：和“沅湘哥哥”，无论是继续还是离开，都将是刻骨铭心的痛。

  人生就是由各种错误交织而成的荒诞和绝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