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们真的很寂寞

  当北京欢迎你唱遍整个大江南北的时候，他正蜗居在武汉这个大火炉的一个小角落里，独自梳理着自己未老先衰的心绪 。

  看着五光十色的美好人间，他渐渐有些退缩。TZ感情对于他来说变得比深渊还深，比苦海还远，每一次深情触摸，都会耗尽所有的心力。

  他像个被雷电击中过还侥幸活过来的孩子,每次看到天空有白色的光芒闪过,都会下意识地去躲藏.男人给予他的每一次温柔,都像一道直奔他心口袭来的闪电,他唯恐躲闪不及,只能一次次地关紧心门.

  可小马的电话还是在某天夜里打过来的。他说左哥你来一趟碧落吧。碧落星空，一个他多么不想再去撩拨的词语。他刚要拒绝，里面传来小马声嘶力竭的哭声，他说，左哥，快来吧，他们都疯了。

  他当时居住在汉阳长江大桥下的一个小区内，头顶桥墩，比邻江滩，是个韬光养晦的安静地方。离西马路其实也不算遥远，交通便利的时候不到20分钟就能到达。

  胡乱套了一身衣服，直接叫了一辆的士匆匆匆匆就到了碧落。一进门小马就拉着他进了暗房子，然后他人生中最震撼的一幕就这样华丽丽地上演了：房间里纵横交织着许多灯光，不同角度打来的手机屏幕荧光，火机的微弱橘光，还有小电筒的模糊光线，全部汇集到床上的一堆花白肉体上。那里缠绕着七八具赤裸的躯体，他们象一条条正值繁殖期的蛇，高昂着他们的鲜红光滑的额头，前赴后继的朝着某个深不可测的洞穴里涌去。而那个被众星捧月围绕在中间的人，透过孱弱的荧光，他竟然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脸，老程。

  他惊讶得难以言语，回头用乞求的眼光向小马求证，小马无比痛心地朝他重重地点了下头。

  他的脑袋一下子就懵了。

  看着老程在一群汉子的猛烈撞击下如痴如醉的样子，他彻底迷惘了。原本想上前拉着老程离开的念头瞬间荡然无存。

  有些人，你是拦不住的。只要他说他寂寞，你就必须要承认，他们真的很寂寞。

  老程是真的很寂寞吧.只是他寂寞的时候,对着镜子自渎一番或者喝一顿闷酒就算打发了,而老程,精神世界里的空虚,或许就只能用肉体上的欢愉来填满了.

  这是老程的选择,一个年近五十的老男人的选择,他有什么理由去干涉呢?

  回到更衣室，他仿佛刚刚托着千斤的沙袋绕着全城走了一圈，内心的疲惫感如巨浪一层一层迎面袭来，他有些恍惚了。

  小马坐在他旁边说，老程这样好几次了，每次都有五六个人，有时候更多。而且从来也不用套子,这样下去,万一——小马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言情小说网：ẃẃẃ.9969xs.com】但他却无比清楚明白。

  随他吧,他说。他知道小马和老程的关系要好，因为身世可怜，老程经常照顾小马。于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两个，就这样在异地产生了互相扶持的温暖感情。所以看着老程的沉沦，小马显得更加无助。

  他无暇去思考老程这样放纵自己到底因为什么，因为每一种答案都是他无法承受的。他只能象一个看戏的观众，把心一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站在局外，不叫好，不叫坏，没有尖叫鼓掌和笑声,等戏剧谢幕，悄然退场。

  只是不知道，戏里人生人生戏外，他还能不能做回自己。

  他记得上次遇到小马的时候他说他打算离开武汉，这个时候他正好就这事问小马。小马说，票已经买好了，去上海。

  他说到时候去送送小马,但小马说不用了，今晚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他把小马的手拉过来放在腿上细细摩挲，好的兄弟，今天晚上我们聊一晚上。

  耳边仍旧能够依稀听到不远处老程房间里一群人的嬉闹声，他轻轻甩了甩头试图屏弃杂念。甩了几下，头就有些晕沉沉的。

  醉眼迷蒙地看着身旁靠着的小马，他已经闭上眼微微有了鼾声，他拨弄了几下小马额头汗湿的刘海，一声叹息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