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平日里班长每天都是起来的最晚,就是起来了也要先抽上一支烟,在床上闷那么一会,过足了烟瘾才下来洗漱,可今天没有。
实际两个人都没有睡实,都在那种半梦半醒之间考验着自己的耐性也揣摩着彼此的心态,也都在酝酿什么。
今天起床哨没响班长就蹑手蹑脚的起来了,明知道强子也没睡实,可还是怕惊扰了强子,更多的是班长害怕起床哨响了以后他们这样的睡眠会被其他战友发现,实际上很多战友在熄灯后经常的滚到别人的被窝,那种思家的苦通过这样的方式能找到一种依靠或者解脱,这也是很正常的,或许是有了那种心理才有了那种需要掩饰的行为和戒备,可强子还是跟着班长起来了,翻身下床回到自己的被窝。
战友之间也分三六九等,有沉稳的张扬的,有不拘小节的也有得得瑟瑟的,有老实厚道的也有阴险狡诈的,要不现在有的人就说部队是一个大染缸,唉,多元化的社会必定有多元性的人群。
哈哈,强哥,不能喝愣逞吧,亏得是今天不用出操。
强子是最烦早上的时候被打扰的,换做往常如果哪个战友在床前这么和他闹,他会装着睡梦中踢他一脚,有的战友就吃过他的苦,今天他也变了,也不需要他伸脚了。
X,你小子他妈的说什么的,生怕别的班不知道啊。
是班长的声音,听见这个声音好像是一种条件反射,不光是习惯了班长的命令,更有一种深层次的感应,强子马上睁开了眼睛也不装睡了,直起身子坐了起来。
起来吧,吃完早饭抓紧收拾一下,我和连长说完了。两句话两种语气,第一句是骂那个嘴快的战士,第二句就好像对强子娓娓的耳语。
班长就是班长,明明和连长请假却说成了是和连长说完了,呵呵,这是部队里‘一级’领导的虚荣。
战友们听了班长的话几乎形成了一种小的欢呼,喊还不敢喊,笑也不敢笑出声,因为班长巡视的那种眼神里有着无以抗拒的威严,只有强子,好像没有看见班长那种严厉的表情,哎,高兴的答应了一声,哧溜的滚下床来,也不顾及那个长盛不衰的雨棚了,穿着短裤拿起脸盆就跑了出去,这个初春乍暖还寒的季节,别人最少要穿着衬衣衬裤才去洗漱,可强子不同,他是山里来的孩子,那种野性,那种抗拒自然的天性,也是他与众不同的写照。
强子洗脸是有速度的,洗脸的同时也不忘了用毛巾蘸着冷水擦一下身子,这是他在家的泉水旁养成的习惯,别人看来绝对会畏惧的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他一如既往的擦着擦着突然感觉了不对,因为他看见了手里拿的那条毛巾,这不是班长的那条毛巾吗,那天之后他一直没用过,本想当擦脚布的,可想了想还是一直没用,就搭在床下,怎么掉到了脸盆里了,自己慌里慌张的跑出来也没有发现,他停下了手,端详了一下那条毛巾,仔细的又看了看,忍不住自己笑了。
&【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⁹₉₆⁹xs.com】emsp;怎么形容战友们呢,用斗志昂扬吧,他们是唱着歌雄赳赳气昂昂走出营区的,强子也有那种精神风貌,可就是走起路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蛋蛋那里胀坠的有一根线牵着小腹里疼,怎了,是不是自己的蛋蛋出了问题,那时候他还不明白他一夜的勃起这便是那种后遗症。
集体上了公交,清一色的站成一队,同时的举起右手握住客车上的横栏,这是班长规定好的,有座也不能坐,这规范的动作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他们却感觉是那么荣耀那么的自豪。
一个小时自由活动,你们抓紧时间,不允许滋事,注意仪容仪表,十点钟在xxx涮羊肉集合,解散。
随着解散的命令,战友们早已急迫的按耐不住,他们有的事先商量好的,一下子就窜了出去,也有的那种恭维或者溜须意图明显的并没有马上离去,他们喏喏的也极尽热情的想跟着班长,可班长好像要有自己的单独活动,打发了他们,只有强子面做无所事事的不知道去那里游荡,他知道班长眼睛里透过来的眼神,只剩下他和班长这个孤家寡人了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一起。
走。
班长拍了一下强子的肩膀。
哎。
强子等的早就有些焦急,没有多想就跟上了班长带有韵律的脚步。
进了商场,班长买了两打白色的袜子,还买了好几条短裤,更让强子汗颜的是班长到女人化妆品专柜那里去转悠,弄得那些卖货和买货的女人瞪着眼睛盯着他们,那个不好意思啊。原来这里还有男人专用的,班长闻了好几种,才决定买了两瓶,一种‘不详’的预感,强子心里仿佛知道其中一瓶是给自己的,果不其然,接下来什么洗发香波、什么牙膏香皂都是双份而且都是分两个方便袋装的。
强子,你还想买点什么?
这个强子啊有时候真是榆木疙瘩那种傻里傻气,有的时候又聪慧的无以伦比。
我、我想买个那个。
强子指了指不远的门口那里贴着的广告,班长回过头一看是吉列刮胡刀的宣传海报。
X,你毛还没长齐呢,买那个干什么?班长戏骂强子的时候还条件反射的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那个广告真的很打眼,强子听哪个老兵说过,这是最好的刮胡刀,比什么电动的都好使,再有就是小的时候他就看见爸爸用刀片的那种刮胡刀,和这个很类似,他说想买的时候还没有想到他的老爸,因为他心里那种感觉班长买的东西肯定有一半是给他买的,他是想给班长买一个,这可绝对跟其他战友孝敬班长给班长打溜须进贡的不一样,他就感觉应该给班长买点什么,才能表达心里某种说不出的东西,可当班长问起来的时候他还有点‘嘴’不达意了,如果不穿衣服的话,你能看见他的那种脸红一直能红到脚后跟那儿。
我、我想给我爸爸买一个。
哦,那去买吧。
……
给我拿两个那种刮胡刀。
强子感觉到自己和售货员说话时候班长楞了一下的表情,可是他故作镇静,强子也是。
有好几个价位您要那种?
要最好的。
强子和售货员的对话就不象和班长那样结巴了,而是鼓足了胸肌里所有的肺气,说的掷地有声。
要刀片吗?
要。
也是两套吗?
是。
二百多,这是强子十七、八年来花的最大一笔开销,他不缺钱,当兵的时候那些叔叔大伯们给他的红包,还有每个月的均贴除了洗漱用品其他的他没有什么需要的,他不抽烟不吃零食,也不会打进步的去溜须谁,不是他吝啬,这还是和他的成长的环境有关,所以,每个月的均贴他都攒下了,再有他当兵走的时候什么大伯叔叔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大姨娘舅的给的也不少,他愣是花不出去,所以,在他们的班里也是一个不可多得有积蓄的人,有的时候其他战友手紧还要向他这里通融一下子。
还想买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这个傻强子啊,买完了却又不知道怎么给班长了。
那种迷茫又涌上了强子的眼眸,说话又有点吞吞吐吐的忐忑,他真是不知道。
那我们去邮局吧,直接给你老爸邮回去。
嗯。
强子答应着,可就是有那么半截话表达不出来。
强子说班长写,不是强子不会写,是班长怕邮递员不认识强子的字,呵呵,我就不埋汰他的文字水平了。
只邮寄了一个,班长也没有问剩下的那一个,强子还是张不开口,都心知肚明,可就是谁也不说谁也不问,哎,长龙比强子大八岁啊,也这么执拗。
班长和强子是提前五分钟到的,有几个战友已经等在那里,还有几个战友是陆续的跑的满头大汗踩着限时到的,几乎每个人都给班长买了什么东西。
这个饭店是班长当兵多年来的一个据点,在一条不算繁华的街道,对他们这样当兵的来说这里的环境再适合不过了,特别是那实惠的价格更是他们这群当兵的可以承担的。
多吃肉少吃菜,能喝的就喝,不能喝的别逞能,来,干一口。
这回班长没说干杯,或许是昨夜那个干杯,强子的那一口把他吓的,他还真不知道强子有超越他这个年龄的酒量,还未成年啊。
强子是第一次吃这种鸳鸯火锅,那味道足以把他的肠子里的细胞都变成馋虫,‘饥不择食’的大口吃肉,他没有注意班长好像没吃什么,只是知道自己盘子里的都是班长不停的给夹的,他这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战友们更是喝的尽兴,都没感觉到酒有什么度数,强子吃的也真是沟满壕平,他当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才看见战友们的脸上都洋溢着酒的红晕。
人的一生很多事情都铭记在记忆里,不是因为那有多么重要,只不过是很多的第一次,在潜意识的思维里有了固定的储存。
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整理一下军装,都给我去‘蒸肉’。
到了澡堂强子才知道‘蒸肉’原来是班长要他们都出出汗,把酒气蒸出来,回去别露馅,不禁对班长又多了一层敬佩。
洗完啦,把裤衩换了。
脱衣服的时候强子挨着班长的柜子,班长很随便的递过来一个装满东西的方便袋,强子接过来看了一眼班长,没说什么,相识到相知就是这样一步步进化的吧。
这个时间正是饭口的时候,因为他们吃的比较早,所以这个时候来洗澡人也不多,这都是班长算计好的,水的温度也正好,加上这群年龄差不多的大男孩的天性,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澡池子了顿时水花飞扬。
来,我给你搓搓。
强子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绝不会拒绝,也许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强子听话的转过去了身子,没等班长和专业搓澡师媲美的手法还没有施展的时候,他的那里已经有了反应,特别是和班长那肌肤这样的接触,别样的感觉无法描述。
X,小子,想什么呢?
班长说着拍了一下那高昂不屈的勃起,力度当然不是很大,却疼的强子听话的就软了下去。
可没搓几下他那里又要有反应了,好不容易搓完了,强子马上用毛巾捂着那里跑了出去,半晌才回来,手里拿着那个刮胡刀笑嘻嘻的递给班长。
你试试,看看好不好使。
班长还是没说什么,很坦然很淡定的接了过去,只是那个眼神,那个眼神里有一种语。
从此后,他们之间好像很多的话都是用这样的眼神交流着对白。
立正!
稍息!
向右看齐!
向前看!
向右转!
跑步走!
一、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嘹亮的口号,到了营区门口他们是跑步进的营区,把他们最后残留在脸上的酒温也用着跑步的沸腾给掩盖了。
一班长真他妈的能整……。旁边传来了不少老兵还有其他班长的嘲讽,可他们都不在意,因为他们自己心里知道就够了。
来,强哥,把烟灰缸给我拿上来。
熄灯哨响过了之后班长很随意的叫了一声强子,强子心里早已领会这种默契,伸手从床下拿了一个八宝粥的空罐子就攀了上去。
班长点着了一支烟,黑暗中强子很自然的枕上了班长那只胳膊。
嗯哼,班长干咳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我给你们讲讲我班他的班长的故事。
战友们几乎同时都闭上了嘴,聆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