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⑹⑼⑹⑼xsw.com】emsp; 江湖险恶为富不仁兄弟双双遭不幸,绝处逢生患难与共二人衾枕天成全。
且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眼见年关将近,荒山公司的效益一天不如一天,撑持不住了,老板耍了个花招,借着盘点货物出错的把柄,将他辞掉。可田不堪忍受新单位的人事倾轧,经朋友介绍,破釜沉舟,应聘上了龙岗沙梨园的一个单位,哪怕只是临时顶替怀孕的编制女工,一个多月工资也不要了,果断离职。
荒山离职前夕,可田未雨绸缪,早张罗着到处留意出租的房子。
在租房前夕,可田看到大企业垄断租房改造,霸王条款,变相提升房租,广大租客,怨声载道,有篇文章这样写:
XX1988年在深圳地区设厂,XX新村作为北大门要地,容纳了一代又一代产业工人,很多工友在此生活十余年,有着家庭般的归属感。周边的XX厂区工人,此次亦受城中村综合整治影响,我们自认为支撑了深圳科技产业发展,理应受到欢迎与优待。
劳工代表之外,乃至整个深圳的城中村还居住着环卫工人、送水工人、外卖小哥、出租车司机等服务业工人,我们是联合起来发声维权的,我们是人民美好生活服务的提供者,应该得到有尊严的居住地与居住环境,我们要求XX等企业、房东及政府有关部门,关注和维护我们的权益。
深圳,从一个小渔村发展到国际化大都市,每个人都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我们愿意在此继续奉献青春与汗水,我们也希望得到理所应当的权益保护,不致于心灰意冷而离开。
“众贫不能独富,散财即以生财,与其废屋空闲向西风而倾塌,欹若雕楹大敞庇寒士而欢颜。”落款:无名劳工代表。
黑猫白猫,经济发展至上,尽管下面怨气冲天,改造依然在悄无声息地进行。幸而龙岗这边波及较小,房东每月涨了150元的房价,可田和荒山可以接受。
荒山没了工作,在可田的帮扶下,在双龙盛平城中村,租了一个小单间,暂时落脚,准备另谋出路。可田与他商量好,要把自己的行李抽空搬过去,随时准备着面对变故。出门在外打工,老板和员工,双向选择,没有个安稳可靠。单说吃穿住行,住最是关键。
那一天,可田到沙梨园新单位上班,雨一直下得不停,到下午放工的时候,才五点钟,天色已经昏
黑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一种朦胧的心境,下班了他不愿意回职工宿舍,竟使他冒着雨向郊外走去。布满积水的水泥路非常难走,一步一滑,有时候还踏进水坑。郊外高低错落的民房,像死鱼似的拥挤,无
精打采。白天来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到,在这昏黄的雨夜里看到了,有一种异样的感想。四下里静悄悄的,只听见那汪汪的犬吠声。
来到新的环境,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可田心里说不出的落寞,他打算到荒山租的房间看看。
到了荒山的住处,门开着,只见荒山正在理东西,可田避免多看蹙眉的他,便看看这房间。这房间是他生活的全貌,一切都在这里了。狭小的窗台上放着个电饭煲,挨着床角,简易的三合板桌子上搁着油瓶,饭锅,盖着碟子的菜碗。地上放着蓝色塑料盆,窗棂上挂着一条土黄色纯棉毛巾。木床上铺着蓝灰格子夹杂的线毯,一排砖红的穗子直垂到地上。
荒山拖箱子的时候,把床底下的鞋子也带了出来,单只露出一只黑色的劳保鞋鞋尖。床头另堆着一叠箱子,最上面有一只笨重古朴的樟木箱。长方形的穿衣镜挂在墙上,上面有几道刮痕,看出是从一个衣柜里拆下来的,貌似以前的租客留下的,边框的镀银已经锈成了浅灰色,有些暗淡了。镜子前面倒有个蓝瓷的酒瓶,里面插着一大枝茶花,早已成为枯枝了,老还放在那里,大约是取它一点姿势,映在镜子里,如同从一个方洞门里横生出来。可田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有这样一种恍惚的感觉,也许就因为是荒山的房间,他第一次来。
可田看到那些电磁炉什么的,先不过觉得真实,再一想,他这地方才像是有人在这里诚心过日子的,不像他的集体宿舍,两个人居住,东西多而
乱,因同住的是领导,平日除了公事安排,别无交集,一点人气也没有。在昏黄的灯光下,那房间愈发的温暖。
荒山收拾着东西,可田趁空出去采购了一点食物回来。刚一进门,电饭煲有一锅东西嘟嘟煮着,可田向空中嗅了一嗅,道:"好香!"
荒山很不好意思地揭开锅盖,笑道:"是老乡捎来老家的腊肉炖豆干。"
可田道:"闻着真香!"荒山只得笑道:"两个人的份量,你吃点儿尝尝,可是没什么好吃。"可田笑道:"我倒是饿了。"
荒山笑着取出碗筷道:"我这儿饭碗也只有一个。"
荒山递了可田,他自己预备用一个缺口的黄瓷大碗,可田见了便道:"让我用那个大碗,我吃得比你多。"
荒山笑道:"吃了再添不也是一样吗?"可田道:"添也可以多添一点。"
可田将买的食物摊放在桌上,伴着腊肉豆干,他俩吃得欢畅。
缘着可田有早班,晚上并不敢留宿在荒山这里。荒山送他到半路,可田说:“夜深了,你快回去吧!”荒山用双手理了理可田被风吹
乱的衣服,笑着说:“暂时不上班,心情差了些,想着用功复习,早日拿到文凭,好有个敲门砖。”可田握着他的手,两人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马路上的店家大都已经关了门。雨停了,月亮从云雾里漏出了半边脸,悬在天空,完全像残缺发光的璧玉。今夜这月亮特别有人间味,它彷佛是从苍茫的人海中升起来的。
可田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辆辆运送建筑沙石的卡车轰隆隆开过去,地面颤抖着,震得脚底心发麻。
第二天下班,可田忽然晚上又来看荒山,道:"你没想到我这时候来罢?我因为在外边吃了饭,时候还早,想着来看看你。不嫌太晚罢?"
荒山笑道:"不太晚,我也刚吃了晚饭呢。"
他把一盏台灯拉得很低,灯下摊着一书,可田道:"你在做什么呢?"
荒山笑道:"温习功课。"
可田道:"哦?难吗?"他把桌上的一本笔记本拿起来翻着,带着点赞许的口吻,微笑问道:"掌握了吗?"
荒山笑道:"我看一章,摘记一章,练习一套试卷,照着答案批改了分数,八八九九的还行。"
可田坐下来翻着书,笑道:"你刚才看哪一章?"
荒山笑道:"折页那里。"
可田道:"你已经学到宋代文学了?"
荒山道:"唔……不告诉你。"
可田看了他一眼,道:"我要考考你好不好?"
荒山道:"好,你问吧?"可田笑道:"永嘉四灵?"
荒山说:“徐照(字灵晖)、徐玑(字灵渊)、赵师秀(字灵秀)、翁卷(字灵舒)。”
可田听了很受震动,立刻合上了书,道:"无约客来,秉烛夜谈,堪比红袖添香……"然而荒山听了,沉默不语。
可田过了一会,道:"水开了。"
荒山道:"秋燥,多喝水。"
可田笑道:"真是好法子。"
荒山走过去往暖水瓶里灌水,自己看着手。
可田笑道:"你看什么?"
荒山道:"我看我有没有螺。"
可田走来问道:"怎么叫螺?"
荒山道:"你连这个都不懂啊?你看这手纹,圆的是螺,长的是簸箕?”
可田摊开两手伸到他面前道:"那么你看我有几个螺。"
荒山拿着看了一看,道:"你有这么多螺!我好像一个都没有。"
可田笑道:"有怎么样?没有怎么样?"
荒山笑道:"螺越多越好。没有螺手里拿不住钱,也爱砸东西。"
可田笑道:"哦,怪不得上回搬家丢了那么东西呢!"
屋子小而紧凑,水沸腾后,闷热起来。可田开了窗,风吹进来,帘卷得多高的,映在人脸上,一明一暗,光彩往来,荒山的脸上表情生动。
又一个周末,荒山在清晨的阳光中笑嘻嘻地向可田这边走来。可田一看见他,马上觉得心里敞亮起来了。他笑道:"你来了?"荒山道:"帮你搬东西。"这本没有什么可笑,但是两人不约而同地都笑了起来。
荒山道:"你的箱子理好了没有?"
可田笑道:"我东西多,你是知道的。"
可田有一只皮箱放在床上,荒山走过去,扶起箱子盖来看看,里面乱七八糟的。他便笑道:"我来给你理一理。不要让你同事说你连箱子都不会理,也让家人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外面了。"
可田当时就想着荒山会替他理箱子,并不拦阻。荒山有些地方很奇怪,羞涩起来很羞涩,天真起来又很天真──而他并不是一个一味天真的人,也并不是一个怕羞的人。他这种矛盾的地方,实在是耐人寻味。
道旁的芒果树上飘下一片大叶子,像一只鸟似的,"嚓!"从他们头上掠过。落在地下又是"嚓嚓"两声,风吹得顺地溜着。可田慢慢走过去,叫了一辆出租,荒山帮忙着,一股脑搬到了荒山的出租屋。
待卸完东西,一切收纳停当,已是晚上九点多。月牙渐渐高了,月光清冷地照在地上。身边有一辆辆小车经过,马路吱吱轧轧响着,使人想起更深夜静的时候,风吹着寒柳的声音。
他俩也饿了,准备到外面吃些东西。沿着街道走,转了个弯,便听见音乐声。提琴奏着欢快的舞曲。顺着音乐声望过去,有间小咖啡馆,里面透出红红的灯光。一些红男绿女进进出出,玻璃门荡来荡去,送出一阵人声和温暖的人气。他俩在门外站着,觉得在这样的心情下,不可能走到人丛里去。
可田太快乐了。太剧烈的快乐与太剧烈的悲哀是有相同之点的──同样地需要远离人群。他俩只能够在寒夜的街沿上踯躅着,听听音乐。
可田请客:一则庆祝搬家顺利,二则宽慰失业的荒山。他俩饭后,已是深夜。更深夜静,附近一条铁路上有火车驰过,萧萧地鸣着汽笛。
回到出租屋,荒山闹着还要用功看书,可田由他去了。荒山看着看着,竟然累得倒在床上睡着了。
清冷的夜风从窗隙间吹进来,桌上那本书自己一页一页掀动着,啪啪作声,那声音清脆而又刺痛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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