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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于声色货利生虚怯贪饕病,浓于功业名誉生造作矫激病。
正当九月末,深圳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这天傍晚下班,
阴云密布,很像要有雷雨,可田走到保安室,对荒山说:“我们最好还是坐下来,即将到来的大雨会把我俩淋成落汤
鸡。飘风不终朝, 骤雨不终日,等雨把怒气撒完了,我们再回去。”荒山点头同意。
霎时,天色暗如
黑夜。荒山打开了电棒,保安室明亮起来,犹如茫茫大海里的一座灯塔,向外
射出微弱的白光。马路上,不见车声和人声。
隆隆的雷声响起来,大雨点哗啦哗啦落下。这雨好像伤心人的放声大哭,这一场放声嚎啕大哭,似乎连任何歇斯底里大哭的孩子都比不过的。
在雨的世界里,在小小的保安室,可田和荒山聊着曾经的过往。
去年八月,他们在公交车上认识。随后荒山撞车,断了胳膊住院,康复后,被老板解雇。可田受不了单位人事的推诿与倾轧,三十六计走为上,一个多月的工资都不要了,来到盛平沙梨园的一个事业单位,随后把荒山也拉进了单位。两个人,合租了房子,日子沉重而温馨。荒山一月份报了自考,经过四月和七月的考试,已通关六科。期间,荒山陪可田回老家过年。可田在新单位,过关斩将,横扫千军,约略站稳了脚跟。而今,快十月自考了,荒山攥了一把劲儿,不敢松懈。
他俩忆苦思甜地回忆着,曾经到哪里去游玩,买了什么东西,见了什么新鲜的事物。光
阴似箭,不觉两个人认识已一年零一个月,住在一起也九个多月了。
暴风雨来势汹汹,原以为半个小时就会结束,谁料一泄如注,控制不住。雨声敲打在保安室外报刊亭的铁皮屋顶上隆隆作响。随即,起了一阵狂风,打了一阵劈雷,不知是风还是雷把马路上的一棵树劈倒了。一根粗大的树干掉下来砸到报刊亭的铁皮屋顶上,把屋顶砸扁了。幸好里面没有人,可田和荒山捏了一把汗,生怕闪电落在了他们中间。
已经晚上八点多,大雨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可田和荒山早上过来上班,时间赶,中午也不愿回出租屋生火做饭,索性饿着,等到了晚上下班,回到出租屋再饱餐一顿。如此,他俩肚子饿得咕咕叫。可田道:“要不咱们撑伞回去吧?看样子,雨一时半会儿不会消停。”
他俩把手机塞进塑料袋,卷了卷
裤腿,并不敢脱皮鞋,怕马路上有玻璃渣子扎坏了脚底板。荒山撑开伞,搂着可田,他俩走进暴风骤雨。
黑色的雨伞,虽然够大,但在狂风暴雨面前,显得弱不禁风,不值一提,没走几步,伞被掀翻了顶。雨水把他俩淋得浑身湿透,他俩把伞收起来,迈开腿,在雨中奔跑,任凭头发和衣服被雨水冲刷。
在雨中行走的二十多分钟,好像过了漫长的二十年。他俩到了出租屋,脱了衣服,赶紧冲了个热水澡,换上新的衣服。
可田道:“今天本来轮着你做饭,刚才回想了过往的点点滴滴,觉得我亏欠你的多,所以今晚我做饭。”
荒山道:“可以。我马上要考试了,复习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暴雨停了,天空【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⑨⑨⑥⑨xs.com】依旧阴沉沉的。可田和荒山接到领导的通知:暴风雨导致多处树木折断,电路损坏,你们两个值班多日也辛苦了,放假一天。
他俩看到信息,高兴地跳起来。吃过早餐,他俩哪里也不去,就躺在床上休息。
午饭后,太阳露出了些许微光。他俩下楼,发觉清新欲雨,落在草皮与小径上的潮湿的枯叶簌簌地发出响声,蓝天有一半被云遮住了——深灰色的流云从西边迅速地升起,预报着大雨又即将来临。
他俩体验了昨夜雨中奔跑的快感,决定等雨下了,再一起雨中漫步。
他俩返回出租屋,换上了
短裤凉鞋,并不携带手机,下了楼,只待暴风雨的来临。
他俩在马路上走着,不觉走到了龙园公园。雨洗尘凡,花圃里月季带着露珠,愈发显得娇媚。榕树上红色的小果子挂满枝头,野草莓铺满了草坪,缀满了珊瑚色珍宝般的果子。欲雨天气,偌大的龙园公园少了平日的喧嚣,变得幽静。高大的棕榈树,一动也不动,笔直站立,透出祥和与安宁。微风吹来,树叶轻轻地摇摆,发出婆娑之声。小路旁,枝叶茂密的小灌木在雨水的冲洗下,青翠欲滴,小径中间磨损了的白石那样寂静无声。鸟雀在枝叶上,蹦来跳去,不知是渴望暴风雨,还是惧怕暴风雨。
沿着这条小径一直走,过了风雨桥,又来到了龙兴寺。寺门紧闭,在阴沉的天空下,金黄的琉璃瓦,显得有些压抑和局促。因为夜里的暴雨,龙岗河的水势增大了许多,哗哗哗地流淌着。
以前每日叮叮当当,轰轰隆隆的楼盘按下了暂停键,在漠漠的天宇下,显得生
硬少了灵气。放眼望,黑魈魈的直插云天,有些突兀。
突然,一个粗重的倒塌的闷响,好像一声叹息,冲破了潺潺的水声和沙沙的风声,既遥远而又清晰:一种确确实实的钝响,紧接着刺耳的撕扯的声响,盖过了松林柔和的波涛起伏似的声响。那是紧靠龙岗河,丽湾酒店建在河边的仿古建筑的爆破声。听说:这个大型建筑阻碍了汛期河流的流向,必须拆除。瞬间,船形大石龙身上拖着的两座雕梁画栋的仿古建筑,灰飞烟灭,因其造型古朴典雅,在密集的高楼中独树一帜,留在了人们的记忆深处。
可田和荒山闲逛着,暴雨始终没有落下,空有其势,夕阳也露出了红色的脸颊。他俩在龙园公园徘徊许久,远望浓墨渲染的前景,一大块峭岩或者一棵大树的粗壮树干,消融了远景中青翠的山峦、明亮的天际和斑驳的云彩。
他俩闲荡着,直至太阳落入树丛,树后一片火红,才往出租屋走去。
在他俩回去的路上,他们穿过了公园的一片小树林。这片树
林,他俩从未涉足过,今天是第一次,因为之前这片林子被高高的砖墙封了起来,现在据说要开发,打开了生锈的大铁门。他俩在树林的斜坡上发现了三块墓碑:中间的一个是灰色的,一半埋在草里;左边的墓碑的旁边刚被草皮和青苔覆盖;右边墓碑的底下还是光秃秃的。
他俩站在晚霞绚烂的天宇下,在这三块墓碑前仔细地辨认着碑文!望着七彩蝴蝶在紫色的蝴蝶兰和白色的铃兰花中扑飞,听着柔风在草间吹动。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人死之后,谁又会仔细辨认模糊不清的碑文,谁还会还原他们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谁也想象不出,在那平静的土地下面的长眠者,竟会死不瞑目。
晚饭,可田领着荒山,又到了那个熟悉的湘菜馆,老板热情依旧,一年多时间,老板又生了一对双胞胎。他俩看着两个熟睡在摇篮里小婴儿,回想公园所见的墓碑,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人生的滋味儿一言难尽。
他俩走在回去的路上,乌云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头顶悬挂着初升的月光。先是像云朵般苍白,但立刻便明亮起来,俯瞰着中心城。中心城鳞次栉比的建筑掩映在树丛之中,万籁俱寂,他俩可以清晰地听到房屋里人们轻微的动静,也听到了龙岗河的水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