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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伢子还不确定这就是爷爷,于是就死死的盯着,终于在当那人的身影,快速移动到小河旁边一排柳树的时候,确定那就是爷爷。因为他看到了,夏天爷爷一直戴的一顶稻子秸秆色的编织草帽,还有帽檐下那对标志性大而厚实的茶色石头镜。于是山伢仔不停不顾母亲的阻拦,大喊着爷爷,一路狂奔下缓坡,在石桥上遇到了穿着一身蓝色土布做的旧中山装的爷爷,他个子中等,腰背微驼,但却硬朗结实。
“山伢仔,你个瓜蛋,咋跑下来了?”他声音洪亮却有点短促,应该是刚才听到山伢仔的呼喊,加快了脚步的缘故。
“哎呀,我一直在等你呀,等你回家吃饭。总等你也不回来,我肚子都饿的呱呱叫了。”
“饿肚子活该,告诉你很多次了,让你按时吃饭,不要等爷爷。”爷爷假装生气,却难掩欢喜。
山伢子撒娇着:“我就要等你嘛,你不回来,我也不吃饭。”山伢子一点都没有撒谎。家里晚上经常吃面条,其他人吃饭都偏酸,除了他和爷爷喜欢吃咸。所以他一直觉得爷爷调出来的面条,是最好吃的。而且他不喜欢爷爷单独给他做一晚。一定要从爷爷的大碗里分出一小碗才行。不够吃了,就在让爷爷再给他匀。即使匀出来的是爷爷吃过的剩饭,他也不介意。若是其他人的饭,他确是万万不会吃的。爷孙俩每一次通力合作,总能干掉满满两大碗面条。
爷爷的一侧腋下,果然夹着一个圆滚滚的翠绿色虎皮西瓜。他把西瓜递给山伢仔,刚才还生气的山伢仔,双手抱住,眉开眼笑。爷爷又用山伢仔抱西瓜同样的动作,把山伢子揽到了怀里,下了石桥,走向村庄。
山伢仔的脸紧紧的贴着爷爷的下巴,黑色夹白的胡渣,戳的他脸痒痒的,很舒服。爷爷发现刚才还闹腾的他,突然一下子闷着不说话了。就问他为何。
山伢仔尽然莫名生气的盯着爷爷:“爷爷,你是不是自己偷着吃东西了?”原来山伢仔在爷爷的嘴边闻到了一股橘子的味道。他认为爷爷吃独食,非常气愤。
爷爷一脸茫然地解释:“没有啊,是不是酒的味道。爷爷下午就喝了点酒,吃了点花生米。和山伢仔一样,肚子空空,没吃晚饭呢。我要不是为了你这小家伙,我晚上就在你李爷爷家打牌不回来了。”
山伢仔迷惑不已,他把鼻子再次凑近了爷爷的嘴边,还是闻到了一股橘子皮的味道。爷爷肯定在骗他,就怎么可能是橘子的味道。山伢仔以前因为吃多了糖果牙痛,爷爷用土方让他含白酒漱口,那味道,现在想起来,都想流眼泪,太辛辣了。可是转念一想,爷爷对他那么好,即使自己吃点独食也没啥。单纯的孩子瞬间就原谅爷爷。其实爷爷确实没有吃橘子,喝完白酒的男人,胃酸分泌旺盛,闻起来,确实往往有一股淡淡的橘皮味。
大西瓜夹在山伢仔和爷爷的胸膛之间,山伢仔迫不及待地腾出了一只手,在冰凉的西瓜上抚摸着。一想到西瓜的甘甜清爽,山伢仔就咽喉发紧,直流口水。他在西瓜平滑的表面摸到了一个凸起,习惯性的用手一扣。熟透了的西瓜,由于皮太薄,啪的一声,裂开了一个缝。吓得他大叫一声,立刻抱紧西瓜,生怕掉下去。爷爷不顾被喷涌而出的西瓜汁弄脏的衣服,只是开怀大笑。他放下山伢仔,接过西瓜搁在河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然后伸出粗糙有力的大手,轻松的把西瓜分成了两半。然后走到小河边,用清水给山伢仔洗净小手。就把其中的一半塞给了山伢仔。让他用手抓着吃。刚才还以为[ẂẂẂ.YanQingCun.Com]做错了事的山伢仔,转眼就乐坏了。爷爷就是这样好,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很快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爷爷用一只手重新抱起山伢仔,另一只手托着剩下的西瓜,走向缓坡上的家。不一会儿,山伢仔的嘴里就塞满红色的西瓜瓤。他也不忘塞满了爷爷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