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小龙父子都已经正常上了班,而老杨还在城关的家里修养,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一个月里矿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小胡走了,换来个戴眼镜的技术员小宋,队里一下子多了俩副队长,二分队空降来一个班长……甚至工人们小道传来的消息说矿上又兼并了附近两座去年才关闭的小煤窑,还有说现任矿长快要调走了…【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₉₉₆₉xs.com】…等等,然而小龙认为这些小道消息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唯一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就是随着煤炭价格的暴涨,上面正在调整工人工资的核算方法,工人们的工资似乎也要上涨了。
此刻,小龙坐在新买来还没有入网的电脑旁边,烦躁的拖着蜘蛛纸牌,他在等着移动的人员来装宽带。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定要买台电脑,于是在父母的极力反对下,小龙违心的向他们保证不再沾以前的游戏,并且撒谎说需要在网上找一些很重要的采煤机资料,才软磨硬泡的买回来。
自那天从车站分开,小龙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老杨的消息了,他不知道那天做的到底对不对,始终不敢给老杨打电话。老杨也没有联系过他,小龙知道老杨肯定是还在处理家里的事。坐在电脑前闲的无聊,他又想到了以前玩过的大话西游。
记得那天在车站送走杨殿勋老人和杨浩以后,老杨显得有些疲惫。小龙并没有送老杨回家,老杨也没有邀请他,就如同小龙也从来没有邀请老杨到他家坐坐一样。小龙坐在回煤矿的汽车上,透过玻璃窗看着老杨一个人走出汽车站时孤单落寂的背影,他的心里似乎在滴血,很疼。
小龙在家等了一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小龙的电脑终于连上了网。他迫不及待的打开网页,找到那个4G大的游戏客户端开始下载,对父母的保证早已抛在了爪洼国。
游戏还在下载,小龙又想到了杨浩,他急切的在网上搜索着关于监狱生活的一切,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改变了杨浩。虽然小龙觉得他可以理解杨浩的做法,他却不清楚杨浩的真实想法,甚至有些时候他觉得杨浩的精神真的有了问题。在医院的那几天,更多的时候还是小龙在伺候老杨,那个时候杨浩总是一个人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发呆。他们认识的第一天下午,俩人坐在医院大门口杨浩对小龙说的话小龙当时没有仔细琢磨,后来发现,那只是杨浩心里某种情绪的发泄。
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字,看的小龙头疼,便放弃了,呆呆的坐着。时间还早,小龙又打开了浏览器,这次他是想找个电影看的。鬼使神差的就又输入了“监狱”二字,小龙苦笑着自嘲起来,他觉得自己也快变神经了,人家的事他干嘛那么上心?
看完一部电影以后,小龙觉得电影好假里演的好假,没心思再看了。他又从电脑桌的抽屉里把采煤机的内部结构大图纸拿了出来,那张图纸是老刘住院那会儿老杨在机修场要来交给老刘带给他的。
张师傅请假了,而且是八天,小龙知道张师傅和他们不一样,一个月有四天休班,多上也没加班费。这段时间正常出煤,没有断层、无碳柱的影响,采煤机故障少,张师傅就把两个月的假拼在了一起。剩下小龙一个人,他还是有点心虚,他想多看看图纸。
然而他刚摊开那张图纸还没开始看,便听见母亲喊他吃饭,小龙就又把那张图纸叠起来放回了抽屉里。看到老杨和杨浩之间的事,面对自己的父母,他已经不再那么生硬,开始试着和他们交流。小龙跑过去端起碗面顺口问了句刚下班的老刘:“回来了,爹。”也不等老刘回答,便又跑回了自己的那屋。
独自坐在电脑桌前,小龙扒拉了两口面,随手点开了一部电影,还是监狱题材的。虽然他觉得那东西太假,他还是觉得太无聊,便一边吃饭,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
那是一部周润发主演的很老的电影,小龙以前也很喜欢看周的电影。然而一开始看,小龙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另外一个人物“龙哥”身上,以至于后来出场的周润发并没有引起他太多的青涩回忆。
小龙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个“龙哥”的眼睛上,他的那些有些浮夸的演技并没有引起小龙太大的兴趣。看到后面,小龙有点不淡定了,电脑里的那个人的眼神里透出的那股淡淡的东西,让小龙感到心酸、心疼。那种东西小龙在老杨的眼睛里看到过,杨浩的眼神里也有,影片结尾的时候,小龙记住了那个演员的名字。以至于以后的很长时间里,小龙通过追看那个人的电影而喜欢上了那些台湾的长寿剧。
晚上躺在炕上,那双眼睛一直在小龙的脑子里闪着,令他有点心神不宁。眼里若有若无的那种东西小龙在老杨眼里看到过,杨浩眼里好像也有。
第二天上班,小龙坐在队部会议室后排的椅子上发呆,他又想到了老杨。不知道老杨怎么样了,身体应该是好了吧,不知道他怎么和那个女人商量的。想到在医院的那一幕,小龙又有点后悔把当时自己管闲事替老杨把那张存折送走了。
小龙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抬起头看着前面那个三十多岁的姓王的副队长,他发现有几个工人正在盯着他看。小龙才知道自己又走神了,被那个新来王副队长凌厉的眼神盯着,小龙感到及其的不自然。还是班长紧接着又问了句:“小龙,采煤机得多长时间能好?”
小龙感激的看了一眼班长,随口回答到:“得下去再说……”他迅速脑补了一下这几天采煤机的状况又补充了一句“十一点准好!”
班长满意的笑笑,“嗯”了一声便又开始安排了别的活计,那个年轻的副队长却盯着小龙看了很久。
副队长凌厉的眼神让小龙产生了危机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
换完衣服小龙没有再去吸烟室,直接就下了井。井下没有了老杨和老徐,小龙心里有点失落,他仔细的检查着采煤机。
那个老乡虽然也是采煤机司机,却只是会操作,就站在外面笑着看着小龙干活说些笑话。
对于那些被他说过好多次的黄色笑话,小龙已经没有了兴趣去听,那个老乡说的也有点索然。
沉默一阵,那个老乡突然问小龙:“小龙你认不认识xx。”
小龙头也不抬,忙着手里的活,他知道这个老乡肯定又是要讲关于xx的一些黄色小故事。淡淡的说了句“不认识”。
老乡笑着说:“他原来也在采一的,前几年不干了!”
小龙笑着说:“前几年不干了,我到哪认识去啊?”
老乡突然神秘的笑着问小龙:“你知道他为啥不干的吗?”
见这个老乡不帮自己干活,尽在那鬼扯,有点来气的说道:“我上哪知道去呀?”
老乡凑到小龙身边小声说:“他偷捅人,然后被人打了,后来人们就知道了,便没脸呆下去了!”
小龙没有笑,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心情一下子变的复杂起来。他一下子想到了年后第一个班的那天早上,老杨也是笑着跟他说“草你!”。小龙红着脸忙着手里的活没说话,他突然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龌龊,他想到要是自己睡着了被人那样,他是绝对不敢让人知道的,他发现自己那种“想试试”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老乡又笑着说:“真搞不懂那些人,有女人不上,喜欢搞人。女人……”老乡又很无耻的说了一堆女人怎么怎么好之类非常赤裸诱惑的话。小龙却没听进去,心里感到一阵紧张,老乡虽然是笑着说的,小龙却能感觉到老乡对他刚才说的那个人的鄙视。
检修完采煤机正好差不多十一点,班长和那个副队长都到了采煤机跟前。小龙迅速的把自己的工具清点完,对班长说好了,班长便火急火燎的去喊人了。
小龙跟着采煤机看着,割了半刀煤以后便溜到机头准备走了,却看见那个让他很不舒服的王副队长坐在那里。小龙便又返回了工作面,从回风顺槽出去,又绕回泵站放了工具包。
那个笑呵呵的陈大爷看见小龙,便笑着凑了上来,小龙也很乐意跟他在一起坐着,听他说话。可是那天那个陈大爷尽问了他一些奇怪的问题,让小龙觉得像是个准老丈人在问他的未来女婿。小龙奇怪的看着陈大爷,还是那样笑呵呵的,没看出有什么不正常,便笑着问道:“陈大爷,你这是想给我做媒人啊?”
陈大爷保持着他一贯的微笑,对小龙说:“有人替你做媒人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小龙想到了老杨,还想说什么,却看见一束灯光,是那个副队长出来了。他看见小龙在那里,便笑了一下,叫小龙一起走吧。
小龙有点忐忑的跟着副队长一起下班,小龙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个副队长走在一起,总感觉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