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小龙也只是称呼他老王,而老王总是跟班里其他人一样叫他“小师傅”。被一个四十左右比父亲小不了几岁的男人一口一个“小师傅”叫着,而且这个人还是老乡,小龙觉得有点别扭。更何况他也只是个学徒,在张师傅面前更是不自然。
二分队的工人大多是四川人和本地人,还有几个其他地方的人,他们都这样叫,小龙也没办法。老王也跟着他们这样叫的,小龙开始是有点不自然,不过还好,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有时候二班或者夜班采煤机出点故障,小龙是得跟着张师傅下井的。每每这个时候,这些不太熟悉的工人们看到他们都会带点戏谑的说些“师傅们来了啊”之类的话,小龙慢慢的有些有些飘飘然了。
老王的性格太绵,有点唯唯诺诺,小龙有点不太喜欢这个人。后来无意中得知老王是居然是帅子的二叔,一向尊老爱幼的小龙心里那个扭曲啊,这还了得啊,竟然是个这么近的长辈,以后得改口了。
后来轮到老王他们上早班时,老王还是叫他小师傅,被同学的叔叔这样叫着,小龙觉得总是有点不对劲。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带点扭捏不自然,虚伪的叫出了第一声叔。后来,后来也就慢慢的叫习惯了。
一上午的时间,小龙都趴在炕上,看着那部四百多集每集一百五十多分钟的长寿剧,思绪乱飞。
没办法啊,昨天让老杨给日了,到现在后面的疼痛一点都没有减轻,反而好像是更肿了。他不敢去上厕所,本来就有点痔疮,以前也经常因为上火而便秘。
那种憋着拉不出来的滋味,不知道有多难受,小龙是深有体会。蹲在那里憋半天,小肚子涨的跟个什么似的,拉不出来,却把痔疮憋破了,哒哒的往厕所滴血。完了还不敢坐着,不能吃最喜欢的辣椒,只能趴着。
现在肿成这样,小龙觉得这比犯痔疮时更让人痛不欲生啊。
昨天晚上回来一口气吃了俩鸡腿,小龙决定以后减少饭量了。不为别的,他只是不想再去体会那上大号时的那种痛不欲生的煎熬。
小龙并不是个爱惜身体、珍惜健康的人,可是他怕疼,特别怕。早上就只喝了一袋奶,没有吃别的,不是不想吃,是不敢吃。
小龙母亲是很不满意,心疼儿子却又没有半点法子,上午又特意煮了几个鸡蛋给拿过来。母亲是好意,也是关心,小龙只好装出一副笑脸说:“娘,我不饿,现在又不上班,天天呆着,少吃点好。”
“孩子啊,那也得吃点啊,你从小就营养不良,养你那会儿家里穷,喝的奶粉稀汤寡水的。就长了一个大肚子。身体虚的跟什么似的,还经常这儿也不对,那儿也疼的。你看你现在都又出汗了,你这身体虚的……唉,也怪我们呢。再说你现在胳膊也还没完全好,你得好好补补啊……”小龙母亲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以前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小龙耳朵都快听得起了茧子的陈年往事。
小龙知道母亲说的是实情,他从小就体弱多病,而且特别爱出汗,在村里,每天的出汗量绝对排第一的。气短,走路都会喘,受不了热,经常头晕,这些母亲是知道的。
上学那会儿母亲也经常説要带小龙去看看中医,也看过几回,也喝了不少汤药,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后来,小龙就放弃了,他那时绝对不是因为心疼钱,而是因为,懒。这些症状也不是什么大事,医生说是体虚,多补补就好了。最主要的还是没多大疼痛,小龙也就一直都没放在过心上。
去看的那几次也是因为拗不过母亲,小龙母亲那边的一个亲戚是个老中医,而且在县里也是出名的,当时就是着去找他看的。
母亲站在地下,庞大的身躯挡住了电脑屏幕,絮絮叨叨的说着,小龙终于有点不耐烦了。指着电脑桌对她说说:“先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吃,现在不饿。”,小龙是听不懂闽南语的,他得靠看字幕才能看懂那电视剧。
“记得吃啊!”小龙母亲转身把一小盆煮鸡蛋放在电脑桌上,又转身看着他。
小龙不太爱吃煮鸡蛋,尤其是中间的黄,粘牙缝,还噎嗓子。吃完了满嘴的蛋黄,小龙总觉得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就好像是刚吃了一坨屎似的。
“你这孩子怎么趴着看电视呢?多起来活动活动,成天那样趴着,早晚趴成软骨蛋,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样。”母亲撂下这句话,终于出去了。
以前犯痔疮的时候小龙也经常这样趴着,母亲并不知道他有痔疮,偶尔在厕所看到那些带血的卫生纸问过他。小龙也是含糊其词的说上大火了,有痔疮这种这种难以启齿的问题,怎么好意思跟人说呢。
午饭是刀削面,小龙其实更想喝点疙瘩汤 ,可是老刘上二班,习惯吃干面。
想想也是,在井下来来回回的一整天,吃那些汤汤水水不耐饿的东西根本就受不了,更别说干活了。
小龙背着母亲捞了少半碗面,加两勺面汤,再加点菜,加点调料,便变成了一碗稀溜溜的汤面。
“吃那点够吗?”母亲还是看到了。
“够了,不饿。”小龙头也不回的端起碗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这孩子,是不是在老杨家吃的嘴刁了,我做的饭有那么难吃吗?”母亲唠叨着。
“是个人炒的菜都比你炒的香。”父亲说出了小龙的心里话。
“我也知道我炒的菜不好吃,嫁给你二十多年了,第一天知道啊?你炒香,你也不炒啊……”,对老刘,小龙母亲是一句也不会让着。
老刘没有接话,任由母亲说着。小龙觉得父亲要是再接的话,又该因为一点小事吵起来了。
吃过午饭,老刘上班走了,小龙母亲收拾着锅碗。
小龙坐在了电脑桌前,还是很疼,可是他也不想老是趴着。小龙觉得当初买那个坐垫软软的椅子还真是买对了,两百多块钱的价值在这里体现出来了。
一个多月没有登录游戏,居然什么都跟不上节奏了,连组个队都没人要了。小龙无聊的玩了一会儿,突然生出一种厌倦感。
他觉得这个游戏已经变味儿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记得最初那会儿的聊天频道大多都是大伙儿在闲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大家也是其乐融融的,游戏嘛。还有那些热血青年之间为义气而引发的“xxx ,叫上你的人来皇宫”、“不服来西”……之类的约战消息。那会儿多好啊,不服就来一场痛痛快快的PK。
可现在呢,这游戏好像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乐趣。聊天频道里面闲聊的少了,“代练”……“清号大甩卖”……“卖艺过称”……“【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⑥⑨⑥⑨xsw.com】卖游戏币”……多了,充斥着整个屏幕。那些“清号推油大甩卖”的人还在收东西,而且清了一批又一批的,根本清不完。
组队的时候也没有人说话,大多变成了挂机,或者在世界频道发着各种交易信息。“代练”、“工作室”的出现,使得整个游戏越来越商业化了,到处充斥着“向钱看”的气息。
“约战皇宫”、“不服来西”的信息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泼妇骂街似的谩骂,而且都是很有水平、很有文化的谩骂,还带有英文字母!这种相互之间的谩骂似乎也逐渐从当初的一点星星之火 ,呈现出一种燎原之势。
是游戏规则变了?还是玩游戏的人变了?还是整个社会的生存法则变了?
还是看会儿看视吧,小龙关了游戏,又打开了部才看了没几集的长寿剧。
小龙觉得这些台湾人也真够无聊的,哪有在剧中还插歌曲的,而且,还是整曲的。虽然好听,却是有煽情的嫌疑,听起来好像有点凄凉。
那群妇女好像是知道他回来了似的,唧唧喳喳的都来了,一个不落。一人手里拎着一箱子纯奶,商量好了似的,绝对是商量好了。
妇女们围着小龙唧唧喳喳的关心着他的伤势,她们这么热情,小龙还是的笑脸相迎的,小龙母亲在那里虚伪的跟她们客套着。
她们这样拿着一箱子奶拎来拎去的,也不知道是现买的还是别人去她们家带去的,应该是新买的吧。这一箱箱的纯奶啊,小龙觉得自己无福消受。酸奶还行,纯奶喝到嘴里就一股奶腥味,跟小孩子似的,他不太喜欢。
那群妇女们唧唧喳喳的走了,说是一起去买菜,她们没有在小龙家的院子里打牌,真是难得。
屋里,院子里一下子清净了,小龙是喜欢这种感觉的,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本来想上炕睡会儿的,被她们给打搅的也不想睡了。
小龙又坐回电脑旁边看着那撒里木的电视剧,也没了兴趣。
QQ上也静的可怕,他本来也没几个好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在手机登录了。几个电脑挂着的,不是隐身就是忙碌中。
老杨,老杨他该下班了吧,不知道他在干嘛呢。
昨天的事他肯定是知道了,不然也应该打个电话呀……
他是不是觉得昨天的事情太难堪了,以后不再搭理我了?
老杨会不会因为觉得难为情,以后和我保持距离呢……
呸,真是没出息,是人家把你给上了,又不是你上了人家。你还在担心人家会想不开,说不定人家就是故意借着酒劲发泄呢,刘彦龙啊刘彦龙,你咋这么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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