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几个人眼前又出现了光亮，岬角到了，月亮静静地悬挂在半空。
“就是那儿。”杨汛指着下面的港湾，“他们就在那儿钓鱼。”
钟强探头望去，岩壁在月亮的照耀下泛着黄色的光，海面却是黑黝黝一片，看不清楚。
李忆农取出了烟，给大家发了一圈，看着两个小家伙抽得都有模有样，他和钟强相顾而笑。
“岛上日子苦不苦啊？”钟强打量着他们，估计他们都没超过二十岁。
“还行吧，早就习惯了，反正就两年，秋天就该走了。”杨汛说道。
钟强又看向董富聪，问道，“你也是今年走吗？”
“嗯，我们俩一年兵。”
“你们那些人都只呆两年吗？”
“也不是，班长在岛上都五年了，关咏他们也三、四年了吧，志愿兵和我们不一样。”
“我看你们挺轻松啊，管得不算严。”钟强吐出一口烟。
“还行吧，这不天高皇帝远嘛，管那么严给谁看啊？”杨汛笑了笑，“不过平时也不像你们今天看到的那样，班长训练抓得还是挺紧的，平时也就志愿兵松点儿。”
“班长要是上来那个劲儿，没谁敢说话。”董富聪接过话来，“老兵也不敢，就是有时候老李赶上了，还能帮我们说说话，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外边的人嘛，和班长关系也不错，班长也给他面子。”
“老李？说的是李远山吗？”
“是。”两个人都点头。
“那李远山这个人还算不错啊，”钟强笑道，“还知道帮你们解围。”
“老李那人的确不错。”
“李远山经常过去钓鱼，那他应该和你们都很熟啊。”李忆农望着港湾。
“嗯，山上的那几个人，就和他熟。”杨汛说道。
“怎么会？”李忆农转过身来。
“就是啊，”钟强也看向黄汛，“你们这山上山下总共才十几个人，怎么会不熟呢？”
“我们和山上的人没什么接触，他们不愿意搭理我们，”杨汛撇了撇嘴，“也就是李远山，还经常过来找我们玩。”
“他都找你们玩什么啊？”钟强问道。
“李远山会玩的可多了，”杨汛笑了笑，“我们最愿意听他讲故事了，他脑袋里都是故事，张嘴就来，就像说评书似的。”
“那么有才啊？”
“可不是，不信你们问问小董。”
“嗯，”董富聪接过话来，“老李武侠讲得特别好，大家都爱听。”
“那除了讲故事，你们在一起还玩什么啊？”
“刚才不说了嘛，他还和老兵出去钓鱼，然后嘛，四国大战、打扑克也都挺厉害的。”杨汛说。
“羽毛球打得也好。”董富聪补充道，“歌唱得也好。”
“他还唱歌啊？”
“不仅唱得好，还会弹吉他。”
“这不是全才了吗？”钟强笑笑，又问道，“那你们这些人，谁和李远山关系最好？”
“那肯定是关咏啊，俩人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就差睡一个被窝了。”杨汛笑道。
“又不是没睡过。”董富聪嘟囔着。
李忆农和钟强交换了一下眼色。
杨汛瞪了董富聪一眼，对李忆农和钟强说，“你们别听他瞎说，老李那个人挺随和的，没什么架子，和我们每个人处得都不错，他那人成天嘻嘻哈哈的，和谁都开玩笑，有些事儿当不得真。”
“李远山还在你们那儿睡觉啊，他不是有宿舍吗？”李忆农问。
“有时候在我们那儿睡，一般就是喝酒喝多了，或者和我们闹得太晚了。”
“那上边不找他吗？”
“打个电话就行。”
“哦，是这样啊。”李忆农点点头，“那观测站其他人，你们平时也不打交道？”
“很少，也就是他们上岛或下岛时能碰上【言情小说网：ẃẃẃ.6699xsw.com】。”
“那你们不上去吗？”
“我们基本不上去，有规定，那儿不是保密吗？”
“保密？就那规定还能拴住你们？你们不好奇吗？我才不信呢。”钟强笑着摇摇头。
“好奇是好奇，”杨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反正去过一两次吧，那儿也没什么啊。再说了，那几个人都不太好说话，我们也不愿意和他们来往，所以也就不上去了。”
“不是还有一个什么刘亮，和你们年龄差不多啊，怎么也合不来？”
“除了老李，剩下的都一样，老李在上边也像变了个人似的，和在我们那儿不一样。”
“那为什么啊，上边有磁场干扰？”还没说完，钟强自己先笑了。
“谁知道啊。”
“我看黄磊和你们都很熟啊。”李忆农突然说。
“你是说黄参谋？他去年在我们那儿住了一个月，没法不熟。”杨汛笑笑。
“哦？”
“他来调查吧，李远山不是失踪了吗？”他住了口，“我们都以为他出意外了，哪想到——”
“黄磊住了一个月？”李忆农打断他。
“是。”
“就他自己吗？”
“那倒不是，还有两个人，就和这回一样。”杨汛看着李忆农和钟强，“不过上回的都是我们基地的，我听说你们是警察？”
“是啊。”钟强点头。
“那你们会怎么查案子啊？”
“去年黄磊他们是怎么调查的？”李忆农问道。
“反正就是挨个找我们谈话吧，问了好几遍，在上边怎么查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李远山和你们接触挺多的，你们听他话里话外，是不是和谁有过什么矛盾啊？”
“老李和我们都挺好的，没谁和他有矛盾吧。”
“那山上的人呢，他说没说过什么？”
“老李从来不提上边的事儿。”
“是吗，为什么？”钟强问。
“我们也问过他，他说脑袋里绷着弦儿呢，得保密啊。”
钟强笑了，“这李远山，弦儿绷得还真紧。”他看着两个士兵，问道，“那他失踪不见了，你们都怎么想？”
“就是觉得挺奇怪的，还有，有时候也想他，有点儿舍不得吧。”
“没猜过什么？”
“也猜过，但怎么也说不通啊，好端端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我们也想不明白。”
“如果李远山真是被害死的，你们觉得谁可疑呢？”李忆农盯着他俩。
两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董富聪刚想说什么，杨汛抢过话去，“这怎么能瞎说，我们也不知道。”
此后董富聪就再没开口。两人把李忆农和钟强送到铁塔附近，就下山了。观测站一片寂静，他们没去打扰谁，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还好吧？”李忆农一边开门，一边问钟强。
“还行。”
李忆农摸索着开了灯，钟强回身关上房门。
“你睡床吧。”李忆农对钟强说，忽然停住了，然后压低声音，“有人动过我们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