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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李忆农和钟强动身返回观测站。刚在山路上拐了一个弯，钟强就迫不及待地质问李忆农，“为什么瞒着我？”
“瞒着你？我瞒你什么了？”李忆农边走边说，一副爱理不睬的模样。
“许拙出海的事儿啊。”钟强紧走几步，走到他前边，转过身瞪着他。
“这个啊，”李忆农笑了，一把推开钟强，“原来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钟强瞪大了眼睛。
“是啊，我那纯粹是蒙的。”他再一次眨眼，露出得意的神情，“本来就想诈一诈杨汛，没想到那小子那么不禁诈。”
钟强将信将疑。
“真的，没骗你，我这手还是和他学的呢，他不是诈过毛文星吗，我就现学现卖。”
钟强这才相信他所言非虚，心里的气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得不暗暗佩服他的机警。“你怎么想到的？”他笑呵呵地问道。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听到他们在岛上搜寻的细节吗？”李忆农看着钟强，“许拙派出六名士兵，但却追到门外特意吩咐他们先到山上与观测站的人员会合。这多少有些不合常理，如果从山下向山上搜索，会更有效率，而又不浪费时间。那些士兵也想到了这一点。”
“没错儿。”
“但是许拙坚持让他们直接上山，理由是听从张海涛的统一安排。这个理由无可厚非，可是我总觉得怪怪的。”
“听你这么说，我想起来当时也有类似的感觉。”
“嗯，”李忆农点点头，“我后来才想明白，那不应该是许拙的性格，确切地说不是士兵的性格，那么做太谨小慎微了。”
“有道理。”钟强点点头。
“对这个细节，我的脑子里一直模模糊糊的，直到询问杨汛时才突然清晰。山下一共八个人，六个人去观测站，这段路我们走过，最快差不多也得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如果没什么意外，他们一小时内不会回到宿舍。岗亭的位置和结构我们也都见识过了，如果杨汛一直在岗亭，那么他无法看到宿舍这边发生的事儿。我这么说，你能想到什么？”
“至少一小时内，没人能看到许拙的活动。”
“你再联想一下许拙坚持他们先上山。”
钟强的心变得沉重，不用再联想他就已经明晓了李忆农的想法。“也许宿舍周围有什么秘密需要掩盖，所以许拙借机把大家先支到山上，为自己留出处理的时间。如果他不想在岛上处理，也许他会出海。”
李忆农的神情也变得凝重，“我真希望那只是个巧合。”他冷冷地看着钟强。
钟强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径自向前走，头脑中的念头让他越来越不舒服。尽管他清楚地知道凶手就在岛上，但和那些士兵接触了两天，他还是不情愿最终抓住他们中的一个。这或许是和他隐秘的军人情结有关，在他躁动的年龄，军人曾是他脑海中为数不多的光辉形象之一。
“你不会真生气吧？”李忆农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
“想什么呢，你还值得我生气？”钟强哼了一声。
“就是嘛，我也没做什么错事儿不是？”听钟强这么说，李忆农又嘻嘻哈哈起来。
钟强不禁又想到了他夜里睡觉的模样，平心而论，那根本不是他熟悉的李哥。梦中的他，安详而又宁静，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不由得让人想去怜爱；可是身边的李忆农，想不和他较劲都难。
也许人都是多面的吧，李忆农如此，那些士兵也一样，这或许没有真假善恶之分，只不过人们隐藏的程度不同罢了。
那个凶残的凶手，他平常的面目又是什么样呢？
钟强暗暗皱了皱眉。
“想什么呢？”见钟强不说话，李忆农关切地问。
“没想什么。”钟强有些意兴阑珊。
林木越来越密，视线所及，大海和建筑都消失了踪影。微风徐徐，为这静谧的午后带来丝丝凉意。
“你曾经对我说，你永远爱着我，爱情这东西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身边突然响起李忆农的歌声。
“怎么，受刺激了？”钟强装作不屑地甩出一句话。
“你才受刺激呢！”李忆农不情愿地停住歌声。
“没受刺激你撒什么欢儿。”还没等李忆农反应过来，钟强迈开大步向前跑去。
“你小子。”李忆农在他身后他恨恨地嚷着。
没多远，钟强就跑到了岬角，眼前豁然开朗。他倚靠在岩石上，从烟盒里抽出烟，叼在嘴里，然后又抽出一支，远远指向李忆农。“来，抽烟。”他不会给李忆农报复的机会。
李忆农走上前来，打量着他，想说什么，但只是笑了笑，接过烟，然后取出火机，为他们点燃。
脚下，就是那片弧形的港湾，此刻，它异常平静。
“多好的地方啊！”李忆农注视着海面，缓缓吐出一串烟圈。“真可惜，我们不是来休假的。”
“想休假？下辈子吧。”钟强看着他的侧面，“昨天晚上睡踏实了吧？”
“那是【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⑥⑨⑥⑨xsw.com】。”李忆农冲钟强眨眨左眼。
“做好梦了？”钟强的嘴角牵出嘲弄的笑意。
“那是，”李忆农做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你怎么知道？难道我说梦话露馅了？”
“那是个屁，”钟强瞪了他一眼，“我的手被你攥了一整夜，攥得那叫紧啊，抽都抽不出来，”他甩甩胳膊，“到现在胳膊还麻呢。”
“不会吧？”李忆农的脸倏地红了。
“你小子不对劲儿。”真难得，竟能看见李忆农脸红，钟强暗爽。
“别瞎说。”李忆农看了钟强一眼，马上把目光转向大海。
“看，戳到你痛处了吧？老实交待，是不是平时在家和嫂子习惯了，嗯？”钟强扬扬头，坏笑着。
“交待你个头，小屁孩儿一个，还问大人的事儿。”李忆农冲着钟强翻白眼。
钟强刚想反击，却听见李忆农轻轻叹气，他不明所以，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李忆农向下指了指，“看见那片沙滩了吗？我在想，那儿会是凶杀现场吗？”
钟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也投向那片平静的海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