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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看着张海涛在工作间和宿舍间窜来窜去，不由都觉好笑。一根烟还没有抽完，张海涛就冲了回来，离得老远就大声喊道，“没有，没有一个人见过摄像机。”
“没有？”李忆农皱起眉毛，“这就怪了。”
“真没有，都没见过摄像机，更别提给大家录像了。”张海涛紧张地说。
“这的确有点儿怪，”钟强说道，“李远山在山下可是一点儿都没藏着掖着，怎么在站里就藏得这么严实？”
“这——”张海涛张口结舌。
“你能想到什么？”李忆农盯住张海涛。
“我？我能想到什么啊？”张海涛眨眨眼，看看李忆农，又看看钟强，问道，“他那张光盘里，究竟有什么啊？”
李忆农刚要开口，工作间的门打开了，刘亮和田博文一前一后从门里走出，两人张望了一下，向铁塔走来。
“我们先说到这儿吧，”李忆农顿了顿，“你要是想起什么，随时找我们。”
“哦。”张海涛点点头，略显慌张。
“张站，该交班了。”刘亮边走边说。
“知道了。”张海涛冲着迎面走来的两个人扬了扬头。
“张站，我们想和田博文聊聊。”钟强小声说。
“行吧，”张海涛迟疑了一下，转身说道，“刘亮，你和我去准备晚饭，老田，两位队长找你。”
田博文狐疑地在椅子上坐下，不时回头看向远去的张海涛和刘亮。
钟强静静地打量着田博文，他那稍感惊讶的神情，以及微微抖动的双肩，都曾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问询几乎由李忆农单独完成，田博文并没有提供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照他的说法，李远山出事前后，观测站里没有任何异常，他也想不到李远山和哪一个人有深不可解的矛盾。至于摄像机，他更是连影儿都没见过。
有几次钟强想把话题引到李远山的深夜活动，李忆农都用目光制止了他。钟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再没做声。
晚饭是在宿舍前的空地吃的，难得观测站里还有一张圆桌，刘亮和王新军把它搬了出来。傍晚的岛上，微风习习，晚霞映红了天边，这宁静的美丽大家却都无心欣赏。
除了许晓刚——他在工作间值班，观测站的人都聚齐了。大家围坐在一起，都有些莫名的紧张。这也难怪，没有人不知道我们的使命。
这场酒喝得多少有些沉闷，和在山下的痛快淋漓相比，有天壤之别。钟强暗忖，究竟是长期的孤岛生活养成了他们孤僻的性格，还是李远山的遇害深深地震撼了所有人？
大多数时候都是张海涛和两个警察说话，其他的人只是被动的应和。刘亮多少还算是活跃，不停地为两人夹菜，但在他的眼睛里，能看到的只是落寞。
大家谈论着各自的工作，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但很快，这平衡就被李忆农的一句话打破了。
那时大家刚刚喝了三口酒，李忆农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面色凝重，“我谢谢大家，谢谢这顿酒，但是大家都知道我们到这儿是干什么来了，我无法断定，那凶手，”他缓缓环视大家，犀利的目光就像利剑，“那凶手是否就在我们中间。”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不发一言。
“如果在座的某一个人是凶手，我不希望你再有任何侥幸的心理，我请你——”他再次停顿，“我请你相信我们的能力，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我知道你现在饱受折磨，惶惶不可终日，遭这罪干嘛呢？”他轻轻哼笑一下，“说句不好听的，左右都是个死，多挺那一两天有什么意义？痛快点儿，也算个爷们，自己认了，解脱了不说，也省得连累别人，你们不是休戚与共的战友吗？”
酒桌上，死一般的寂静。
李忆农点着烟，重重地叹了口气，“调查这两天，我发现李远山是个不错的人啊，我真搞不懂，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你对自己的战友下手，对朝夕相处的战友下手。而且我们也知道，你并不是天性凶残，你心里也会害怕，至少那第一击，你就没有使出全力。那么现在你害怕吗？你就不会想到李远山转过身来凝视你的眼神吗？你能忘得了那双眼睛吗？”
钟强仰头看向李忆农，这是他们登岛后，第一次和他人谈及谋杀的细节，当然，那只是他们的推测，但是李忆农的语气，就如同他们曾经身临其境一样。
“李队，你这么说，我们真是没什么可说的。”张海涛也点燃一支烟，“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们心里都不舒服，就像你说的，老李是我们的战友，我们在岛上生活了十几年，不瞒你说，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和自己老婆在一起的时间都多，你想想，我们能是什么样的感情？不信你问问大伙，这一年我们是怎么过的？”
李忆农叹了口气，静静地看着张海涛。
“其实骷髅出现后，我们就一直在想，老李是不是被害了。虽然接触不多，但我实在不愿把山下的那些人【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⁹₉₆⁹xs.com】想象成凶手，那些人还都是大孩子呢。可是老李那天下了山，就再也没回来，我们不往那边想都不行。”
“你是说凶手在山下？”李忆农眯起眼睛。
“不在山下，还能在我们这儿？”
“为什么不能？”
张海涛涨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刚刚喝下的那几杯酒。“凶手当然不可能是我们，我们这帮人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
“你清楚？”李忆农微皱眉头。
“那是，”张海涛嘴唇闭得紧紧的，点点头，“你看看这几个人，我保证，他们没一个人是凶手。”
“你保证？你怎么保证？”李忆农看看钟强，又把目光转向张海涛，露出浅浅的笑意。
“我——”张海涛张大了嘴，却接不下去，懊恼地把烟头狠狠地摔到地上。
“张站长，你别太激动，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钟强抢过话头，“我也清楚，可能在座的每个人都无法相信身边就会有凶手。但我想强调的是，我们办了很多案子，各式各样的凶手都见识过，有很多人看着比你们还老实，还不可能是凶手。”
说完这话他就有些后悔，果然在每个人的眼里他都看到隐藏的怒意。钟强低头苦笑，说，“其实我也不全是那个意思了，我就是想说人性很难琢磨得透。”
“反正，”张海涛降低了声调，“凶手不会在我们这儿，你们到山下去查吧。”
钟强哑然失笑，他记得在山下，许拙也曾是类似的口气。看来这个宁静的小岛，俨然已经分成了两个阵营。但愿他们只是出于善良的愿望，而不是别有用心。
“两位队长，我们站长说的是真心话，”李忆农和钟强把目光都投向说话的王新军，他不慌不忙地看着两个人，“老李出事儿，我们都很难过，也都想为他报仇，你说怎么配合，我们都会去做。可是你让我们指认身边的人，我们却做不到。”
钟强和李忆农对视了一眼，缓缓地环视大家，说，“那好吧，我们换一种方式。你们口口声声说李远山那天下山了就再没回来，是不是？”
众人纷纷应和。
钟强抓起一支烟，放在嘴里，然后又取出来，“你们谁看见他下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