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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魏，你怎么了？”钟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你们不觉得瘆得慌吗？”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满惊恐，“你们调查也不用非得这样吧？”
“那我们要怎样？”李忆农似笑非笑，“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怎么，触动你了？”
“我——”魏安民张口结舌。
“咱们放松点儿，听李队讲。”张海涛点着一根烟，然后又甩给李忆农和钟强两支。
“嗯，那我就继续说，”李忆农也把烟点着，“我们现在知道了，凶手在杀害李远山后，是在岬角抛尸的。”
所有的人都盯着李忆农。
“岛上的环境你们比我熟悉，如果我要是凶手，只要可能，我不会选择在那儿抛尸。”李忆农环顾大家。
众人依旧盯着他，没人张口。
“为什么这么说呢？就因为那儿是岛上唯一的小峡湾。”李忆农吐出一口烟，审视的目光依次在每个人的脸上划过，“你们是搞海洋监测的，这其中的道理比我们还明白。”他悄然点点头，“你们当然知道由于地形和洋流的作用，任何抛到那儿的东西很难被冲到外海去，相比较而言，岛周围其它任何的海面，都更适于隐藏尸体，我说的没错儿吧？”
有人默默点头。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个岬角下面，是山下那些士兵钓鱼常去的地方，你们有很大的概率知道这个情况。这个，我说的也没错吧？”
这一次，大家都很谨慎，除了不说话，甚至连点头的动作都没有，只是都在注视着李忆农。
“不管怎么说，在那个地方抛尸，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李忆农没有理会大家的反应，继续说道，“事实上，在我们推断的李远山被害的那段时间，的确有两个士兵在那儿钓鱼。”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所以说，和我刚刚讲的是同样的道理，在任何其它的地方抛尸，都会减小被别人发现的可能性。”
钟强看向李忆农，冲他无声地笑了笑。话说到这个地步，李忆农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他已经想到了。
“但是凶手依然选择在岬角抛尸，为什么呢？”李忆农望着大家，加重了语气，“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我是说凶手，为什么会选择最不适合的地点抛尸呢？”
众人默不作声。
李忆农惬意地抽了口烟，冷冷地看着大家，“看起来这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案发现场就在岬角附近，凶手是就近抛尸的。”
说到凶杀和抛尸，大家的表情明显更为严峻。
“这倒符合我们关于李远山是在上山或下山途中遇害的推论。”李忆农兀自讲下去，“不过从谋杀的角度讲，那个地方远离观测站，也远离山下那些士兵，平时人迹罕至，倒的确是个谋杀的好地点。”李忆农向前倾了倾身子，问道，“你们觉得呢？”
没人接他的话茬儿。
“你们不说也行，”李忆农轻轻笑了笑，“那就继续听我说。”他冲着钟强无奈摇摇头，然后转向大家，“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接触过死人，当然了，对于你们来说，这样的机会应该不多，但可能你们碰到过醉酒的。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些醉得不省人事的，和死尸有一个共同点。我可不是瞎说，不信你们问问钟队，你们让他说说那个共同点是什么。”
钟强正听得津津有味，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自己，不由得有些忙乱。他把烟从嘴角抽出来，想了一下，略带笑意说道，“大家都在影视剧中看过女护士背伤员吧？我和你们说，那纯粹就是扯淡。”随即他正色道，“只要是没了意识的，无论是伤员，醉酒的，或者是我们现在说的死尸，的确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相当地沉，一个人很难搬动。”他看看李忆农，问道，“你是想问这个吧？”
李忆农点点头，看向大家，“所以凶手为了方便抛尸，就近选择抛尸地点，这也说得通。”
大家的神经紧绷着，没一个人现出类似恍然大悟的神情。
李忆农和钟强相视而笑，接着说道，“这就引出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抛尸时间。”他稍作停顿，“我们知道，李远山是在下午的某个时间遇害的，也许凶手慌乱，事先没做好准备；也许他准备好了，但是发现了钓鱼的那两个士兵。总之，谋杀后他无法立即抛尸，那么他什么时间才可以抛尸呢？”
现场的气氛更紧张了。
“按照钓鱼士兵的说法，他们是大约五点钟前后离开岬角的，也就是说，在那之前，凶手是无法抛尸的。”李忆农皱了皱眉，轻轻扬头，“现在我们再看看那之后的时间你们都在做什么。张站长和小许在工作间值班，剩下的三个人做晚饭、吃晚饭、打牌。然后，午夜十二点前，老田和小王回房间睡觉，十二点后，老魏和小许在工作间值班，张站长回房间睡觉。”他轻轻吁了口气，“你们就是这么告诉我们的吧？”
“的确就是这样啊，这种事儿，我们谁能撒谎？”张海涛看看李忆农，低头把烟掐灭。
“那好，”李忆农笑了笑，又看向田博文和王新军，“我记得你们说过，那天你们是在宿舍的门口吃晚饭、打扑克的吧？那就应该和咱们的现在位置差不多吧？”
两人默默点头。
“那这样时间线就很清楚了，我们【言情小说网：ẃẃẃ.6699xsw.com】基本可以断定，凶手是在八点半后，也就是你们散伙后的某个时间，离开站里去岬角完成了抛尸，因为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有机会去抛尸。”
每个人都屏息静气，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这就是说，李远山被害后，被遗弃在现场至少达七小时之久。”说完这句话，李忆农重重叹了口气，将视线投向深邃的夜空。“说到这儿，我不得不佩服凶手的心理素质，你们说，我能不佩服吗？”
没人应声。
“至少就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而言，这些线索可都是你们说的，在下午和晚上，你们并没觉得有哪一个人有什么异样，是吧？”李忆农惋惜地摇摇头，“殊不知，那个残暴的凶手，刚刚杀害你们的战友，然后又和你们谈笑风生，也可能脑袋里还在计划着如何抛尸。”
夜空下，死一般的静寂。
“我说了这么多，你们自己能否判断出，谁最有可能具备抛尸的条件，谁最有可能是凶手？”说完最后一句，李忆农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抽了最后一口烟，然后远远地把烟蒂弹向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