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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身上分外清爽,钟强叼着烟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居然翘起了二郎腿。李忆农推门进来,见到他的模样,不由得咧开嘴笑了。
“笑什么笑?”钟强没好气地说。
“谁笑了?”李忆农装出严肃的样子,瞪着眼睛环顾屋里,“谁笑了?谁这么不严肃?”
“滚。”钟强骂了一声,也笑了。
李忆农也点了根烟,边走边用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坐在行军床上,从包里取出换洗的衣服,盯着钟强坏笑。
“怎么了?”
“我要换内裤,你要不要回避一下啊?”
“吓唬谁啊?”钟强哭笑不得,“你小子烧成灰儿我都能给你拼出来,你哪儿我没见过,还和我来这套。”
&e【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₉₉₆₉xs.net】msp;李忆农故作深沉地点点头,然后一下子就把自己脱个精光,抓起干净的内裤在空中抖来抖去。
“快换上吧,还有正事儿呢。”钟强转过头,看着房顶,吐出烟圈。
“正事儿?什么正事儿?”李忆农套好内裤,站起来。
“你今天是不是有点过了?”钟强从床上坐起来,歪着头打量着他。
“不会吧,”李忆农挠挠头发,在钟强对面坐下,“我是不愿意再像在山下那样,一个一个找人谈话,那样太费时间了。”
“可是暴露了这么多,不会打草惊蛇吗?”
“打草惊蛇?也许吧,但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所谓虚虚实实,我这么做,让他们也搞不清咱们到底知道多少。”
“你是想让他们互相揭发、互相咬?”
“你也不傻嘛,”李忆农轻轻一笑,“你别看表面上他们都跟没事儿人似的,可心里都慌着呢,你没看那个田博文又颤抖了吗?”
想起田博文的模样,钟强不禁也露出笑意。
“钟强,我有个直觉,没准儿凶手真的就在山上。”
“哦?”听到李忆农这么说,钟强倒真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咱们山上山下跑这一圈,无论是山上还是山下,你觉得会是全体共同犯罪吗?”
钟强摇摇头,“可能性不大。”
“就是,山下那几个孩子藏不住事儿,基本可以排除;至于山上嘛,你看大家的情绪分化得厉害,也不像同仇敌忾。再说,朝夕相处的这些人,我就不信他们每个人都和李远山有深仇大恨。”
“单纯从实施犯罪的条件看,山上的矛盾点和冲突点比山下更少,所以你怀疑凶手就在山上?”
“没错儿。”李忆农点点头。
“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什么纰漏?”钟强打量着李忆农,“要知道,我们所有分析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推论的基础上的,也就是说,那天下午,李远山根本就没能到达山下。”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暂时我们也只能这样了,难道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李忆农冲着钟强笑笑,“我估计明后天我们就能看到新的变化。退一万步讲,如果到时候我们在这儿查不出什么线索,再下山也不迟。”
“再下山?你还想搞一次鸿门宴?”
“嗯,”李忆农笑了笑,“不过这回主角换你,省得过后你怪我,咱们一人一次,扯平了。”
“嗯,这个想法不错,”钟强想象着可能的情形,嘴角露出笑意,继而摇摇头,“不过还是你来吧,我可没你那能耐,看你小子拽的,像个演说家似的,你这本事原来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啊?我还有这本事吗?”李忆农装傻充愣。
“嗯,”钟强清清嗓子,模仿晚饭上李忆农说的一段话,“你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对李远山的生活肯定相当熟悉,同样地,他的生活习惯、他与你们其他人之间的矛盾,你们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可能在这些矛盾中就孕育了犯罪。”
“像。”李忆农看着钟强,脸上露出笑意。
钟强面露得意,继续模仿,“但是在迄今为止的调查中,这方面的素材,好像被你们刻意回避了。我不知道你们这样做,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但我想强调的一点是,你们不说,并不等于我们不知道,就比如李远山经常在深夜离开站里,我敢肯定,你们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事实,也清楚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但是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们怎么就谁也不肯说呢?你们到底有什么顾虑?”
李忆农摇摇头,笑出了声。
“要知道,就像在海洋观测方面你们是专家一样,我们是破案的专家,我们的手段可能是你们想不到的,我希望你们能放下包袱,也要抛弃那种侥幸的心理。我想就算有人想包庇罪犯,也会想到李远山和你们的手足情吧?”
“高,实在是高。”李忆农竖起大拇指,“就你这水平,完全可以去当演员啊,还用得着我吗?你怎么记下来的?”
钟强不无得意,问道,“怎么样,还行吧?”
“真没的说。”李忆农眨眨眼,“看来往后我得防着点儿你小子了。”
“防什么防啊?”钟强横了李忆农一眼,皱皱眉,“好像咱们今天忘了件事儿。”
“你指什么?”李忆农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本来想问问大家,李远山失踪那天,有没有晾衣服,但是后来一打岔,就给忘了。”
“你是说,要核实一下许晓刚的那个说法?”
“对啊,许晓刚不是说李远山午饭后在水房洗衣服嘛,既然洗了,总得晾衣服吧,其他人就应该能见得到。”
“这倒真是挺关键的。”李忆农注视着钟强。
“去年的卷宗里,有没有这个细节啊?”
“应该是没有,”李忆农想了想,缓缓摇头,“反正我是没看到。”
“这黄磊去年调查得也太粗拉了吧?”钟强苦笑。
“毕竟人家不是干咱们这行的,”李忆农思忖着,“也许大家的角度和基础也不同,别忘了,咱们上岛前,可是见了尸骸,黄磊去年过来,只是调查失踪吧。”
“还有摄像机的事儿,也得查到底吧?”钟强双眉微蹙,“我总觉得这也是个关键的线索。”
“那当然了。”李忆农点点头。
夏夜的岛上,忽地就刮起了风,风声一阵紧似一阵,吹得窗户啪啪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这风声显得分外地诡异。
“对了,明天——”钟强刚说了几个字,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异常的声音,紧接着,什么东西在玻璃外一闪而过,他愣了下神,才意识到那有可能是人脸。
“谁?”钟强大喊一声,冲到窗边,打开窗户,向外探出身体。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风冷冷地吹着他的脸,他双手拄住窗台,向上一窜,却被随后赶来的李忆农死死拽住。
“你不要命了?”说完,李忆农回转身,迅速地跑到门边,打开门,冲到外边。
紧跟着,钟强也冲了出去。李忆农站在门外的空地上,向钟强招招手。钟强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轻轻走到他身边,只听他小声地说,“我没穿衣服,在这儿盯着,你挨个房间去搜搜,看看谁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