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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屋漏偏逢连夜雨
5月12日,下午2点20分,整理好文稿,送进江秋月办公室。江秋月对着电脑,用手撑着额头,紧蹙双眉。股票,依然没有解套吧,我想。
放下文件夹,我转身。江秋月叫住我。
“晚上,别再去喝酒了,好吗?”她转动椅子,起身,走到我跟前,“看看你,脸色也不好。”
我不答腔,低头看着地板,右脚脚尖轻触地面。空气,有些沉闷。或许,这个城市的早梅雨天气,又会提前来临。
突然,整幢楼像被重物击中一般,令我一个趔趄。江秋月伸手扶住我:“怎么了,头晕?”接着又责备我:“不会是贫血吧?别再喝酒了。”我愣怔了,我感觉到的,分明是楼群的震动。
我看见江秋月桌上水杯里的水在晃动,晃动的,还有天花板上的吊灯,包括她椅子背后的书柜,书一本本地倒伏……晃动越来越剧烈,外面传来惊呼声,有人跑动,惊慌失措。
地震!江秋月叫,声音颤抖,一把拽紧我的胳膊。一把抱着江秋月,护着她的头,蹲在办公桌底下,我的嗓子眼儿无比干涩。那一刻,我想到了死亡。我和江秋月,命绝于此了?
我的双手,一直紧紧地抱着江秋月。似乎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四周终于静了下来。江秋月呼出一口气,说:“下楼,到空地去。”
组织步月所有人下楼,从未发现这栋大楼有这么多的人,个个惊慌未定。王经理说:三十二年了,又地震了。王经理是河北人,经历过唐山大地震。
四处都是人,一脸的惊惶和疑问。没有人知道哪里地震了。
重新回到公司,打开网络,我呆了,“四川汶川”几个字,触目惊心。到处可见关于震中汶川的报道。第一次经历地震,我所理解的“7.6级”就是成片倒塌的建筑,比我更惶恐的四川同胞,在废墟边上哭喊着埋在断墙残垣下生死未卜的亲人……
随后,“都江堰”三个字,魔咒一般,出现在新闻报道里。呆坐在座位上,我的脑袋“轰”的一下,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直响。老家的电话,个个不通。
步月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注在我身上。公司里,只有我来自四川,来自都江堰。
秀才和小曼一左一右地站在身边,搭着我肩膀。
江秋月让公司的人提前下了班。我拿着电话,一遍遍地拨打,仍然不通。
“打小诗的吧,看能不能接通。”江秋月身子往前倾,靠着我,说。
成都离都江堰,尚且有一段距离,小诗,应该是有惊无险。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听筒里还是那个不厌其烦的声音: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回到家,没有心思吃饭,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江秋月打开衣柜,替我一件一件收拾衣物。机票是次日上午的。在公司的时候,她就让人给我订好了。
晚上,江秋月留在我的房间。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次,是她抱着我。
送我去机场的路上,遭遇堵车。在长长的车河里,我有一种溺亡的绝望。仰头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一宿噩梦,令我有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相信,会没事的。”江秋月握着我的手。我没动,昨夜的噩梦已经腐蚀了我的情绪。废墟上,安安在大哭……洪水漫过来,小诗在对岸喊我:茉茉,救救我!在梦里,我不知道到底身在何处,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冗长的梦境里,完成的都是生命现实里不愿上演的别离和割舍。这样的梦境,太过于冰凉,残忍。这个世界,总有我们无法预知的危险和艰难。
到达机场,换好登机牌,刚好开始安检。江秋月抱住我:“茉茉,保重。”我点点头,说:“月月,再见!”松开她的时候,轻轻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只是一瞬间,我的(言情小说网:www.♋➏➒xs.cc)眼泪盈满了眼眶。这泪水,温润湿热,只为她而流。
过了安检,我没再回头,不想让她看见我已经决堤的泪水。“茉茉!”江秋月大喊。我停下来,仰头,背对着她,然后,又继续往前走。我的步子有些艰难,一步,又一步,全是悲伤的节奏:再见了,月月!再见了,我的爱人!
飞机轰鸣着升空,我再也抑制不住,任泪水肆意横流。悲莫悲兮,生别离。
抵达双流,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我一脸的焦急,用清晰的成都口音说:“莫着急,我直接把你送到都江堰。分文不要。”
我惊讶了,不要钱?那怎么好意思?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我,说:“你不晓得,地震发生后,我们到都江堰的的哥,都不收钱的。还有人专门从成都拉吃的喝的过去,都是自发的。废墟里头还埋起人,我们没法去那里救人,就用这种方式抗震救灾。”
看我没有反应,他又说:“温家宝昨天就到都江堰了,下了指示了,救人是第一,你莫担心,你家人可能这个时候正在帐篷里住起。”
到都江堰的路上,武警消防等救援车辆,出租车等等,排起了数里长龙。停车的间隙,司机看到前面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喊:去都江堰吗?对方点头,司机把头一摆;:上车!听他们的对话,才知道他们是红十字会的志愿者。
我的四川同胞,在大难面前,用自己的绵薄力量,为天府之国的苍生“雄起”。
离都江堰越近,越来越紧张,手心里全是汗,身子发凉。下车后,眼前的情景让我开始晕眩——街道上,随处可见被撕裂的道路,倾斜的、坍塌的房屋,散落的砖块,断裂的木头门板,清晰可见的斑斑血迹,覆盖着白布的遗体……失去亲人恸哭失声的市民,奔跑着忙碌的救援人员。
我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等梦醒来,这里依然是成都平原西部美丽的风景名胜区,千年如斯。
几乎是拖着双腿,到了大哥家的巷口,正撞上大哥提着口袋出来。“茉茉!”大哥叫我,我像个孩子,呆在原地,只知道哭泣。大哥抱着我,像小时候那样,低声说:“不哭不哭,我们都没事。”
父亲的头部受了点擦伤,缠着绷带。安安就读的学校,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不幸中的大幸,安安因为感冒,请了几天的假,
父亲陪着他打吊针。为了护着孙子,父亲受了点伤。全家人都住在临时安置点里。
大姐也打来了电话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