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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深夜抵达北京南站,穿过
黑漆漆的长廊,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出租车。冷风不知从哪个口吹过来,我睁开眼睛,看着迷蒙的世界。我深深地呼吸一口霾,千万只蚂蚁从的嗓子眼里爬过。我重重地咳嗽,赶忙给自己戴上口罩。我也这才知道我真的在北京了。
澜老板给我在一个普通的酒店里订了7天的房间,意思是7天里我要决定去或者留。我跟随澜老板到处走动、采风。最后一天,在酒店下面的大厅里,我们签订了合同:我把自己卖给了她。
签完后,我对开了句玩笑:“只卖艺。”
她笑说:“进了这个圈子,谁还看得上你江夏?”
我连说是是是。
根据当下的热点,她要打造一部青春剧。我们开剧本会议,大纲、分集大纲、剧本。一切敲定,再进行创作。那样的日子,毫无规律。我有时会在澜老板的工作室里睡,但怎么说都是一个女人,长期住那里并不方便。于是,我去租房子。
我从没有租过房子,并不知道租房子这么不容易。看了很多的房子,装修得不错的,太贵;便宜的,太简陋。如果按月租,房租更贵。我于是就在大兴那里租了一个地下室,偶尔去睡。偶尔睡工作室。
当我把没日没夜创作出来的本子交给老编剧们看时,他们给了我中肯的意见:太小说化,跟剧本还有一些距离。总编剧说介绍一个导演给我,让我跟他的剧组去现场学习,这比我在家闭门造车有用得多。我万分感谢老师们。
那个剧在北京拍,我一大早就转了地铁,赶到剧组现场。制片人和总编剧是老友。【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⑼⑼⑹⑼xs.com】她很热情,也很客气。她跟我说总编剧很欣赏我,只是差了现场的经验。我受宠若惊。她带我去见导演,让我坐在监视器后,并且客气地说,让我看看,尽管提意见。
我看了,还很不客气地提了意见。但我并不知道就是这样得罪了导演。这是后话。最让我感到惊奇的是,一个女孩子在监视器里突然转过脸来,望着我们。那眼神,我见过——在一个巨大的舞台上,像一盏
射灯,投向我的时候,好像可以把我的身体某处熔化出一个窟窿。
她是孙道儿。
很自然的,孙道儿也发现了我。她朝我们走过来,那模样与两年前的她已然不同。她,是一个女人,有高挑的身材、出众的皮肤与容貌、舞者的气质,更添了新星的气场。这是我根本没有料到的重遇。
我惊喜地叫她“孙道儿”。她高兴地伸出手来,要和我相握,但我选择了击掌。我还是不习惯去握一个年轻女孩的手。我们聊这两年来的事,奇怪的是——她没有问起弥而。我想大概是因为她们一直有联系吧。我主动提到辛弥而。我说弥而老师会为你骄傲的。
她看着我,笑了一下,说:“我知道啊。”
她,是个特别有意思的女孩。不做作,也不轻狂。她站在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之中出众、独特,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
她追着我,说:“江老师,搭我的车回吧。”
我看着她,诚挚的目光,我有些歉意地说:“我们还有点别的事。谢谢啊,孙道儿。请继续加油啊。”
在那些时刻,我表现了作为一个老师应有的形象。回到出租屋后,我给弥而打了电话,告诉她今天在北京遇到了孙道儿的事。我们都为她高兴。弥而却说:“娱乐圈的漂亮女孩太多了,我得让道儿做我的眼线。”我说好啊。可,弥而突然又说:“那万一道儿也看上你了呢?”我那时笑她失心疯了。娱乐圈是个名利场,谁会爱上一个落魄的丑女人。
弥而不知道我躺在一个终年不见日光的
阴冷地下室。从一个很不起眼的门进来,一条
黑暗潮湿的楼梯通往地下一层,墙壁刷了天蓝色,像我们小时候的学校楼道。墙上挂着凌
乱的电线,墙壁上贴着一张A4纸,写着各种规则。房间与房间之间堵着薄如蝉翼的墙,能听到各种声音。空气里弥漫着长年积聚的异味。刚进来的时候,我会作呕,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晚睡的我,习惯了早睡。早睡就能忽略这味道,会忘记周遭,也可以早起,去屋子外戴着口罩呼吸另一种空气。哪儿都一样。这样一个落魄的人,谁会看得上呢?
弥而说要来北京,要在深秋来,可以和我一起去看香山红叶。我说到时再说,大家都忙着。我担心弥而看见我的这副模样会心疼,会放弃很多的坚持。弥而老师与我的爱情,是我能坚守的唯一支柱。
那天晚上,孙道儿给我发了微信,约我去爬山。她大概会在初秋杀青,所以邀请我,算尽地主之谊。我倒是深感欣慰,弥而的学生并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失去了情谊。孙道儿是个好孩子。这让我在北方的深夜里,多了一点温暖。我的人生,尽管不尽如意,却也在每个阶段、每一处地方都遇见温暖的人,让我行走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并不只有寒意。
我打算再去剧组的时候,接到对方的微信,今天转景,让我别去了。我就没去,去公司里写本子。之后几天,我再问哪里可以学习时,对方并没有给我回复。我才明白我是被拒绝了。我去他们的工作室找导演,就坦率地问他:“是不是我上次提的意见,让你很不爽?”
他笑了一下,说:“是啊。”
我说:“是个爷们,你就喊你不爽。干嘛非要耍我?浪费我的时间。”
他站起来呵斥我:“你他妈来我们现场,就不是浪费我的时间吗?你的时间值钱,还是我的时间值钱?别他妈跟我说,人人平等,时间平等。我可告诉你时间对每个人的价值是不一样的。你他妈可能写一辈子的剧本,都是废料。而我不同,我每一分种都可以变成画面,创造价值。”
我哑口无言,颓然地坐下。
他说:“我可告诉你,在这就得听我的。要不是看在你老板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能出现在这里吗?”
我笑了,是真的笑了,对他说:“是。你是老大,听你的。”走的时候,我对他说:“祝你永远做老大。”
回到所谓的家,我开始没日没夜地写本子,我要写很多的本子。同时,澜老板介绍我去新的剧组,还跟着一个年长的女编剧学写剧。在那个月里,我不仅学会闭
嘴,还学会端茶递水。终于在一个月后,我写完了一个电影本子。
我记得那天是傍晚,我还能听到马路上的喧嚣声,闻到各家户里传出的油腻腻的味道,我一抹自己的脸,感觉有一阵灰扑扑的蒙尘。我有一个星期没有走出过这个房间。我于是合上电脑,走出屋子,深深地呼吸外面带霾的清新空气,给孙道儿发了一个消息:“一起去爬山吧。”
她大概是在半夜回复我的:“好啊。就明天。”
我问:“明天周几?”
她说:“周一。”
我说:“好。”
就这么简单地确定了。一个在昏暗封闭世界没有窗户的世界里待久了的人,会渴望外面的世界,哪怕它还有点雾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