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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郑思远初逢欧阳子贤

2019-08-23    作者:安德烈德安    来源:www.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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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徐正被通知正式获得释放、马上离开军管监狱暂时回到师范学校待命的时候,与他同狱十年相濡以沫的任本良也得到了一个巨大的喜讯:他也将在一个月之后获得提前释放!但可能会被遣回故乡务农。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任本良感到头晕目眩。至于是不是回到故乡务农,对于今天的他,实在是一件太无关紧要的事了。令他无限激动的是:本来已经对人生感到万分茫然的他,此时此刻又看到了生的希望,又看到了新的光明和未来!

  监狱方特许任本良将徐正一直送到了监狱的大门外。除了服刑期间曾经有一次去军工研究所帮忙,很久以来,这是任本良仅有的一次机会看到大墙外的阳光。军官人员没有催促任本良和徐正,因为人人都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特殊友谊。在真实的阳光下,他们两人相互对视着,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他们和入狱的时候相比都已经苍老了许多,而唯一经过了岁月的磨砺和沉淀稽留下来的,是他们彼此面孔上面隐约可见的冷峻深沉和沧桑。

  他们无言的紧紧的长时间的互握着对方的双手,此刻,他们的双手都已不再冰冷,而充满了热量,他们的手都在颤抖。这一刻,徐正才蓦然发现:原来这个与他相伴十年的狱友,竟然是如此的骨骼清奇、如此的气韵不俗、如此的玉树临风!在自由的阳光下,在人的精神和情绪获得轻松的时候,人才会显现出自身的本有特质和精气神。

  徐正和任本良都不是容易流泪的男人,可是此刻,他们注视着对方的脸颊和眼睛,在两颗百感交集的心里,万千种心绪和情感在涌动,终于还是冲开了他们本来坚固的眼睛堤坝,饱含着深情感激和真挚友谊的泪水还是濡湿了他们的清癯面颊。

  “本良,你很快也要离开这里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可是我离开后你还是要保重自己,学会保护自己。其实,我也知道我不需要说这些的,咱们俩虽然我比你年长,但你的脑筋比我聪明很多。你当然会保护好自己。出狱的时候,一定先去师范学校打听我的消息,在那里你会知道我的去处。你的老家在哪我都已经知道了,就算你没有联系我,我也会有办法找到你的。本良,一个月后见!”

  徐正松开任本良的手,坚决的、头也不回的向远处的汽车站走去,向他生命的新里程走去,他瘦弱的身影离他住了十年的监狱越来越远,永远的越来越远……

  当他重新回到师范学校报到的时候,接待他的就是他的老朋友江禹廷。他们都压抑着彼此的激动,没有大声问候,也没有紧紧拥抱。江禹廷只是怜恤的深情的凝视着自己这历尽磨难的朋友,告诉他他的学生欧阳子贤就要结婚了,正好可以去参加这个学生的婚礼。

  当徐正在圣水镇的车站下车的时候,欧阳子贤和赵宝春已经在车站等了他很久。而此刻,徐正还并不清楚欧阳子贤的未婚妻赵宝春正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女儿,他也还并不知道欧阳子贤的岳父就是赵安邦。

  欧阳子贤不顾一切的抱住了自己的老师!泪水盈满了欧阳的眼眶:“徐老师,你受苦了!你瘦了!可是,我终于又见到您了!”

  :“子贤,老师我一直在想你……”

  “老师,你不会知道子贤是怎样的想念你,怎样的伤心痛苦……”

  赵宝春大方自然的向徐正伸出手:“徐老师,您好。终于见到您了,您是子贤最崇拜的人。”

  徐正有点矜持的握住赵宝春的手,感到这个女孩的面目有些似曾相识:“您好,祝你和子贤幸福、进步!”

  欧阳子贤一路拉着老师徐正的手,和爱人赵宝春三个人并肩步行到了学校。

  当徐正终于站在赵安邦面前时,赵校长并没有惊讶和意外。因为在江禹廷告诉欧阳子贤他的老师徐正要来参加婚礼时,赵安邦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徐正当然应该就是自己妻子的同父异母的哥哥。虽然多年以前赵安邦和徐正只短暂见过一面,但此时此刻,他从徐正的脸上还是一下子就能看出那与生俱来的不会消失的儒雅和书卷气。

  赵安邦热烈的紧握着徐正的手:“唉!我们俩这有多少年没见过了啊?真是时间能改变人啊!来了就好。要不是因为子贤和你外甥女的喜事,我和你真不知何时能相聚了!唉……”

  直到此刻,徐正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学生欧阳子贤的媳妇赵宝春就是自己的外甥女。

  徐正由惊讶而惊喜,感叹的拍了一把赵安邦的肩膀;“嗨!从在车站见到外甥女,我就觉得有点眼熟,可是哪里料到竟是我的外甥女啊?唉,人和人真的是有缘乃聚啊!真是做梦不会想到,我刚从大牢出来,竟然正好赶上我的学生和我的外甥女结婚的日子……”

  江禹廷开心的站在欧阳子贤和徐正中间,把两只手放在欧阳和徐正的肩上,满脸堆笑:“好啦,我们今天总算是大团圆啦!徐老师来参加子贤和外甥女的婚礼,这也算是喜上加喜喽。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做,我要上山去看一看我的老朋友、紫阳宫的道长贺延芳。”

  赵安邦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的眼神有些沉郁,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江禹廷:“山上的紫阳宫现在应该是已经没有道人在了……”

  “什么?难道?……”

  赵安邦低垂着双目:“是的。山上所有的道士都已经被遣散回家了。据我所知,贺道长应该已经去了黑龙江。紫阳宫的道观暂时可能被宣传队作为排练场使用了。”

  欧阳子贤轻轻握着恩师江禹廷的手:“老师,算了,现在所有的道观和寺院基本都已经停止了宗教活动了,出家人基本已没有还留在山上寺观的。全国都是这样。我们就不去了。只希望以后贺道长还能有缘再回来。你们也许还有机会再聚的。”

  办公室的门本来就没有关,大家听到脚步声一齐向门口转过头去,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领着一个男孩已经走了进来!

  欧阳子贤的目光落在那个男孩的清秀的脸蛋上。这个男孩正是宋春梅和郑安林的儿子郑思远!

  那个高大的男子就是宋春梅的丈夫郑安林!

  赵安邦抢上前去握住郑安林的手:“郑主任您百忙之中还是赶来了!还是我来介绍一下好了。这位就是我们市革委会的郑安林主任!今天特地赶来参加子贤和宝春的婚礼!”

  赵校长一一把屋里的人向郑安林做了介绍。当介绍到欧阳子贤的时候,郑安林刚向欧阳伸出手,他的儿子郑思远却大声问道:“叔叔,为什么你的名字是四个字?”

  欧阳子贤惊讶的转向郑思远,不由得对这个小孩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他蹲下身来,拉住这个小男孩的小手,柔声道:“叔叔的姓是两个字的,姓欧阳,是复姓。姓欧阳,名子贤,所以叔叔就叫欧阳子贤了。快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郑思远竟然用手指按着欧阳子贤的鼻子,大声回答:“我姓郑,名思远,所以我叫郑思远。”

  所有的人都大笑了起来。

  欧阳子贤怜爱的紧紧抱住了这个聪明清秀的男孩。连赵宝春也抢上来争着抱郑思远。

  而郑安林在大笑之后,却莫名的感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他无法理清自己的直觉,但他却在一瞬间感到自己的儿子似乎和这个欧阳子贤会产生一种难以说清的亲密。而这种亲密,隐含着某种成年人和孩子之间的一缕暧昧和喜欢。这样的亲近感,在郑安林和他的儿子之间,似乎是没有过的。

  赵宝春将郑思远抱到父亲的面前,赵安邦十分喜爱的把郑思远抱在怀里,亲切的问道:“以后你就住在我家里,在我们这里上学,好不好?”

  而郑思远却出人意料的回答道:“爷爷,我就是来这里上学的,因为我妈妈在这里教书。”

  赵安邦不解的望向郑安林:“郑主任,这孩子说的是真的?”

  郑安林笑道:“是的。我是太忙了,顾不上照顾他。正好他妈在这里当老师,就让思远在他妈妈工作的石仙小学就读了。”

  赵安邦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向赵宝春:“对了,你下午去一下石仙小学,把郑主任的爱人请过来。还有,我忘了郑主任爱人叫什么名字。”

  “宋春梅。”

  郑安林说出这三个字,欧阳子贤和徐正都感到胸间剧烈的一震,目光不约而同的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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