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记得身上是暖暖的,而且感觉这梦是一个接着一个。或许是最近压力大了,所以老是爱做梦。渐渐的我睁开眼,看见了脸边的张师傅。因为是坐在张师傅的身边,而且是趴在他的床头,所以起来的时候,感觉脖子有些不舒服。
我用手捏了捏,肉乎乎的,原来张师傅是抱着我的手睡着的。他睡觉的样子很可爱,也很安静。看他熟睡的样子,我真的有些不忍叫醒他。我慢慢从他身上爬起来,动作很轻,他并没有被我弄醒。我往后挪了挪椅子,缓缓地站了起来。抻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低下头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一觉,睡了这么久!
脖子很难受,估计是落枕的前兆。我用手捏了捏脖子,轻步走到窗前。现在是下午了,但是太阳还在空中高高地悬着。见阳光有一缕正好投射到张师傅的身上,我过去拉了下窗帘。
最近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兴许是自己的病刚刚好,总是觉得睡觉睡得不实。我是很讨厌做梦的,因为每次做梦,我都能记得很清晰。梦记得太清晰了,会扰乱人的心智。尤其是哪些过于现实的梦,还会给人带来压力。
唉……虽说和张师傅冰释前嫌,但又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刚才还想着张师傅能在吃完早餐之后给我讲一讲他的过去。但是我竟然就那样随便地躺在了他的怀里睡着了。我到底要什么呢?是要知道他的全部,还是要忽略他的过去?
从未想过谈恋爱居然也是个体力活。爱得好了、舒坦了,能给人生活上的动力。但是如果爱得难了,曲折了,也会让人身心俱惫。我很想做一个守护神,静静地守护在张师傅的身边,给他幸福,为他排忧解难。想到这里,我又不禁笑了,或许人家张师傅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守护神”。这一切无非是我想强加于人的意念,爱情是平等的,兴许真的没有什么所谓的守护和被守护。我之前的行为未必是对的,哪怕是用心去做了,也未必是对的。
出了病房,来带医院的走廊。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还是不少的,但也不算吵闹。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甚至不知道自己出来是为的什么。想着在病房里,张师傅睡着,我醒着,我总觉得这是对他的“不公平”!
拿出手机,想给给妻子拨个电话。从昨天分开到现在,一整天了,我始终都没有询问过她那边的情况。想问问她忙不忙,但又不想她早些回家。拿着电话,也不知该不该拨出去。
“喂!”妻子接了电话,说话的声音很轻,估计是旁边有人。
“忙呢?”我问。思考了良久,我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
“嗯,没有,在吃饭呢。”妻子在电话里说着,而且我也能听见她咀嚼的声音。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在吃饭呢?”我看了看表,问她。现在依然过了吃中午饭的时候了。
“忙啊,这个公司的账出了问题,所以做起来比较困难。中午都没记得吃饭,现在才挤出来时间。”妻子对我说着,口气很轻松。
我笑,想了想,妻子是做会计的,这就是她们的工作,有公司的账目出了问题,她们是一定要去排忧解难的。
“忙也要注意身体啊。”我说着,口气懒洋洋的。
“嗯,知道啊,就当做是两顿饭了。对了,你在哪儿呢?”妻子突然问我。
“我?我在外面啊,今天天气还好,出来转转。”我没敢说我在医院照顾张师傅。
“哦,自己多注意啊,身体还没好利索,别再到处乱跑,当心复发了。”妻子笑着说。
“好了,早就好了!明天周六,还打算去公司上班看电影呢。”我说,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你那边好了,我这边可惨了,昨晚就睡了五个小时,今天估计又该是一整天。”妻子对我抱怨着。
“怎么搞的,这么麻烦啊?”我问,也觉得她们的工作量大了点儿。
“等一下!”妻子对我说完这个词,就没了声音。但是电话并没有挂掉。
一分钟之后,妻子的声音又在电话中响起:“喂,还在不在?”
“在,怎么了?”我问妻子,心里感觉情况不妙!
“刚才同事们都在,说话不方便。”妻子语气坚定了一些,声音也大了一些。
“那有啥的,你是我老婆啊,合法的!”我对妻子打趣道。
“哎呀,我没和你闹,我就是想和你说说我们这边的情况。”妻子纠正着我的玩笑话。
“嗯,你们那边的情况,和我说什么啊?我是外行。”我说。其实对于专业的会计和审计来说,我的确是外行。现在很多公司做账都是十分严谨的,哪怕是假账,也会做得毫无破绽。这也不能就定性为假账,行内话讲,叫“合理避税”!
“我总觉得他们公司的账有问题。”妻子对我小心翼翼地说着。
“呵呵,当然有问题了,要是没有问题还要你们过去干嘛呢?”我笑。
“不是啊,不是说他们公司的账是那种单纯的账目问题,而是他们公司的账,有很大的人为性质的问题。”妻子仍旧小心翼翼地对我说着。
“这个……是不是他们公司的财务和会计做了假账?”我一时也没太明白妻子对我说的话。
“要是这样,那还简单,我就是怕是我们这边有人拿了回扣,帮他们做的!”妻子着急地对我说道。
“不会吧,要真是那样,那你们公司只要一查,不就能查出来了吗?”我说着,但是心里也隐隐约约地担心着。
“昨晚我查账,发现有些分目说不上出现了什么问题。我拿给别的同事,他们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我也看了其他同事审查的一些账目,但是都没有类似的问题。我觉得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了,而且这个问题很严重!”妻子向我描述着。
听了她的话,我明白了她的意思。要是真是那样,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装糊涂。我不知道她们这次去了几个人,但要是这些人都拿了回扣,那么最危险的反而就是她了。
“这样吧,你不要去想那么多,有什么问题,回来再说。”我对妻子说道。
“嗯,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妻子叹了口气。
“你们这次一共去了几个人?”我问妻子。
“好几个呢?怎么了?”妻子对我的问题很在意。
“有没有可能他们是一伙的啊?”我又问。
“这个……没可能吧,公司是大家的,要是他们都拿了回扣,那公司岂不是要倒闭?而且这种行为也是要付法律责任的。”妻子解释着。
“那还好,这样吧,你把你在审查过程中遇到的问题都记下来,然后回来之后再处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要是这个账真像你说的那样,是有人故意作假,那他一定会找个‘替死鬼’。所以账目出现的问题,你一定要记好,回来之后再去公司找你们老总一起做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叮嘱着她。
“这个我明白啊!”她说着。
“还有啊,凡事一定要小心,绝不能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啊,干什么事儿,身边必须要有两个以上的同事在,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啊!”我说着。
“嗯,我知道了。”妻子答应着。
“对了,你们还有几天能完事儿呢?”我问妻子。
“这个……不好说,怎么得也得个三四天吧。”妻子仿佛在电话的另一边算计着天数。
“那你多注意身体,更要注意安全。把我的电话号码设置成快捷拨号,这样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联系我。”我说。
“呵呵,你呀,真是的,是不是看港台片看多了。我就是怀疑一下这个账目有问题,又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件,哪会那么邪乎啊?”妻子笑着对我说。
我也笑了一下,说道:“还是注意下比较好,现在尽管是法治社会了,但是越是法治,越容易让某些犯罪分子钻空子。你是我老婆啊,我不担心你,谁担心你呢!”
“恩啊,知道了啊。”妻子这句话显得有些嗲。
“那就好了,没事的话,就先说这么多吧。”我说着。
“嗯,你也是,自己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妻子嘱咐我。
挂了电话,我叹了口气。听了她对我说的情况,我突然开始担心起来。或许我真的是港台片看多了,我总觉得这件事没妻子说得那么简单。她都能感觉出自己是孤家寡人了,那岂不是说明她现在真的很危险?兴许她的话语里面有夸张的成分,但我明白,她绝对是一个心细的人。
怎么办呢?想着想着,我又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多余了。那么多同事,总不能全都被买通了,要是真的如此,那这一次查账,妻子反而会是安全的。在这种情况下,越是什么都没发生,越是对做假账的人有保证。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惹出了什么大麻烦,估计也是他们所不想看到的。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回到病房,走到病房门前,又像上次一样停留了几秒钟。这几秒是在想张师傅此时是不是仍在睡觉,这几秒也是在想张师傅是不是又在接着电话。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什么声音,我推门进去,却见张师傅已经醒了。
“叔,您醒了啊?”我问道。
“嗯,刚醒不大一会儿,睡得有点儿累,过来,帮叔捏捏胳臂和腿。”张师傅笑着招呼着我。
“唉,好的!”看他这么叫我,我心里竟然有些喜悦。
“叔,睡觉怎么还能睡得累了呢?”我过去,一边帮张师傅按着腿一边问道。
“你还说呢,还不是你小子睡觉搂着叔搂得紧紧的,叔想动一下都动不了!”张师傅说着,语气中假装带着些嗔怒。
我笑,轻轻地帮他按这按那,结果真的是一不小心,按到了张师傅的两腿中间!
“唉,臭小子,干嘛呢?”张师傅被我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
“哦?呵呵,我不是故意的,叔!”我解释着,因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还不赶紧把手松开?”张师傅对我说着。
“呵呵,叔,我就是想摸一摸!”我逗着张师傅。
“刚才上厕所的时候都让你摸了,现在还要摸啊?不行了!这东西又没洗干净,多脏?”张师傅对我说着。此时,我的手并没有从他的身世拿开。
“叔,要不……我打点水给你洗洗腿和身子吧?”我问着张师傅。
“啥?洗腿和身子?洗脚还行,洗腿和身子我可不干,尤其是身子!”张师傅说完,狠狠瞪了我一眼。
看他的样子,我笑了,其实我就是想逗逗他。在医院里给他大腿和身子,万一护士进来了怎么办呢?
“这样吧,等叔出院了,你去叔的新房里给叔洗个澡,好吧?”张师傅对我说道,口气淡淡的。
“嗯?”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张师傅。他的目光很坚定,不像是在逗我。
我笑,答应着。我觉得这也算是考验我吧,真要是和张师傅一起洗了澡,那我还能像那次去上海的时候一样淡定吗?那时候我很小心谨慎,现在我们的关系这么明了了,我还能把持住自己的行为吗?
“林,想啥呢?你小子心里总是打着小九九,有啥就说,老是这样,叔可不喜欢你了。”张师傅说着,用他的大手抓起了我的手。
“我……我就想你早点康复呗!还能想啥!”我说,笑了笑。
“早点康复,早点康复好回家是不是?你呀……小淘气!”张师傅说完,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回家还不好,医院多闷啊,这次你病好了,咱们就把你的新房子收拾收拾住了吧!对了,叔,你女儿……是不是要和你一起住啊?”我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张师傅的女儿。
“她呀,她……”正在张师傅要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张师傅的电话响了。
“叔,你的电话……是……你女儿!”我拿起电话,递给了张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