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取货与上次取货的过程基本上是换汤不换药。交易人员换了一批,但是主要人员还是我们几个。我不清楚为什么每次在这样的场合都会有王林,上次他做翻译,我认了,这一次呢,他难道还是翻译?我想,王汉生好像真的是想让王林进驻到我们WD集团。
事情忙完了之后,已经是天黑。今天是检查设备和参观IMAX公司在上海的分部,明天是正式来取货。所有的一些列放映设备,怎么都得装满一个运输车。
白天一直在外,没有带张师傅随行。晚上回到旅店,发现张师傅人不在。正值给张师傅打电话的时候,门铃响了,我以为是张师傅,满心欢喜跑去开门,结果开了门,发现门后站立的是王林。
“咦?怎么……呵呵,还没休息呢?”我对王林笑着说道。
“没啊,睡不着,所以想过来找你聊天呢,我就想着,不管怎么说,咱们俩还是人大的校友呢,总不能不让我进屋吧!”王林说。
“哪敢!哪怕你不是我的校友,我也得让你进来啊,快!”我做出个“请”的手势。
王林进了我的房间。
“嗯,大床房?自己住呢?”王林一进屋,看见了屋子内的大床,问我。
我心想,好悬没见张师傅啊,要是张师傅在这里睡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间大床房,没给张师傅开房间,这样,我就和张师傅同在一张床上睡觉。今天虽然忙碌了一天,但是身体还是吃得消的,我刚才还在想,是不是张师傅回来,我们要好好亲热一番。
“呵呵,喜欢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感觉。”我一边烧着开水,一边安排王林在椅子上坐。
“单位报销,还以为你会住更高级的房间呢。”王林笑了笑。
我也笑,坐在了他的对面,说:“已经不错了,哪怕是总统套房,无非也就是一张床的事情。花费那么多的钱,真的不如捐给希望工程。”
王林点了点头,然后巡视了一下。他的这个动作很明显,仿佛就是在做给我看一样。我随着他的视线也在屋内看了一遍,在祈祷着他不要发现什么异常。
“你的司机也在这个酒店吧?”王林问我。
我觉得他这次来是有目的的,但他现在问我的问题已经涉及到隐私了。我皱了下眉,假装笑了笑,说:“不清楚,一天没见了,我记得他这里有朋友,或许是去见朋友了吧!”
王林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说:“我听汉生说,建设影院,其实是你的意思。”
我愣了一下,然后耸了下肩,没有作答。王汉生和王林说这种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说他抢了你的企划,所以……觉得很对不起你!”王林又说。
“嗯?这是……哪的话?他是我的领导,哪有抢不抢这一说。”我心里十分不爽,但是还是要装作谦虚。
“是真的,王汉生这个人是个很聪明的人,当时我们在美国认识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这个人的优点,就是脑子很灵活。”王林仿佛在夸奖着王汉生。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一阵恶心。要说王汉生是个聪明人,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抢了我的企划,坐上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要不是因为他老爸是公司的大股东,什么时候能轮上他呢?看着眼前的王林,我觉得他之所以能和王汉生交朋友,估计也是因为王汉生家里的背景吧!
“这么说你可能不会信,会觉得像他这样连汉语都说不流利的人,怎么会聪明。呵呵,其实……他的确……”
“你不会就是来和我聊这个的吧?”我打断了王林的话。
王林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过我会打断他的话。他脸上闪过一刹那的尴尬,然后又微笑着对我说:“也不是,就是随便聊聊,睡不着嘛。”
也不知怎么了,我突然觉得王林这个人怎么和王汉生一样虚伪。都说现在的国际商业不怎么景气,看来是真的。而且我也早就听说王汉生他父亲在公司持有的股份严重缩水。王林这次跟我提王汉生,肯定也是和这件事情有关。不管他怎么样,反正到时候我肯定会落井下石。我的位置让人家坐了这么久,但凡有点想法的人,肯定都会想法设法给拿回来。难不成王汉生的父亲真的要从公司被移除了?看着眼前的王林,我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一时间,我们两个人都没有了话。正巧刚才烧着的水开了,我起身给王林去沏茶。都晚上八点多了,也不知道张师傅去了哪里,王林在这儿,我还不能给他打电话。
“谢谢!”我把茶杯放在王林的面前后,王林对我说道。
“明天就去取货了,这次一别,下次不知何时才能再聚啊!”王林假装感慨地说道。
“这个嘛……看缘分,呵呵。”我敷衍着笑了笑。
我觉得王林现在心里一定很郁闷。我承认我这个人有些性格问题,但是想着他在美国混不下去,而回国内想投靠王汉生的时候,心里就觉得真是荒谬。王汉生本身就要垮台了,想必王林也会觉得这件事儿是非常不靠谱的。
“明天取完货,你就直接回去吗?“王林喝了口茶,问我。
我点了点头,说:“嗯,得快些回去,北京那边可能马上就要开业了,我们得赶时间。”
王林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又喝了口茶。
我对他没什么想说的,他不问我问题,我就无聊地在这里坐着。王林似乎也能感觉到气氛的尴尬,最终,他站了起来,对我说:“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回去了。”
“嗯?不再坐会儿了?”我起身,假装寒暄着。
“不了,我也有些累了。”王林对我说。
“那就好好休息,我明天也该回北京了。”我说着。
“你回北京,我就不送了。”王林走到门口,转身对我说:“对了,如果我没看错,你的司机,应该就是张铁鹰吧?”
“张铁鹰?好熟悉的名字!”我心里嘀咕着,但是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呵呵,你猜错了!”我笑着说道。
“是吗?哎呦……呵呵……这……”王林笑了笑,然后走出了房间。
“如果有时间,记得来北京玩儿。”我对走出旅店的王林说着。
王林点了点头,然后站住了,他转过身,对我说:“替我转告王汉生一下,就说让他别太累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还有啊,我觉得你和王汉生应该能成为好朋友,而不止是上下级。他在美国的时候,是个非常出色的人。”王林又加了句。
“呵呵,我懂的,我们现在的关系也是不错的。”我笑着说,心里希望王林赶快从我眼前消失。
“那么,就此别过吧,本想明天送你们,看来是不行了,给你的司机先生带个好。”王林点了下头,对我说。
我心想,这个人怎么回事儿,事情真是多!但想归想,面子工程还是要有的。我说道:“放心吧,我一定带到。”
我总感觉,王林似乎想做些什么,但是在我这里还碰了钉子。不巧的是,我对他真的没有一点兴趣。而且他似乎对张师傅很有兴趣,竟然还说张师傅叫什么张铁鹰,难不成他也是个同志,也喜欢上了张师傅?要真是这样,我肯定干掉他!我笑着,回了房间。
张师傅还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没给我发信息,也没给我留言。想着要给他打个电话,但是刚才王林说的“张铁鹰”这个名字却一直都在我脑海里闪耀。这个名字我太熟悉了,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了。想着想着,不禁觉得自己真的很笨。明明可以上网查一下,为何还要这般折磨自己呢?
我打开百度,输入了“张铁鹰”的名字。网页上一下弹出了好多有关“张铁鹰”的帖子。我随便翻开看了看,发现哪个都不是我要找的。
“难道是我多想了?”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聊,因为王林的一句猜测,就把自己逼到死角。“张铁鹰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正当我要关掉百度的时候,一个帖子的标题把我给吸引住了。“张铁鹰拘捕的消息已被证实,铁三角公司高层正在紧急商议”。
这是一个很老的新闻了,看日期好像是十几年前的!我突然想起在上大学的时候,好像是有“铁三角”这样一个公司在深圳,后来因为金融诈骗而垮掉。当时公司的控股主席,就是叫“张铁鹰”!
“难道张师傅就是张铁鹰?”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倘若张师傅是张铁鹰,那么……他是刚刚出狱的……犯人?
想到这里,我手都有些抖了。我把鼠标移在了这条新闻的标题上,轻轻的点了下去。这样的新闻肯定都会配图的,只要里面的人不是张师傅,那我似乎就可以放心了!
一个窗口弹了出来,占据了半个显示屏。新闻第一段的篇幅很大,看不到图片。我轻轻地滑动鼠标,发现地下好像有一张图。看着这张图在一点一点地慢慢升起,我心里涌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照片中那人的额头已经从下面升上来了,我没敢再动,怕整个人脸出来的时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但事实就是事实,要是张师傅真的就是这个人,那又能怎样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食指放在了鼠标的滑轮上。然而,就在我要往下滑动界面的时候,“咔”的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我吓了一跳,忙向门口望去。只见张师傅拎着一袋子水果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叔,你吓我一跳。”我皱了下眉,对张师傅说着。
“呵呵,叔出去买东西了,逛了一整天,还想着早些回来呢,怎么样了,事情都办完了?”张师傅一边进屋,一边关着门。
“明天去取货,取完货之后,咱们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随便逛逛。”我笑着对张师傅说。
“好啊,你想去哪里,我拉你去!哎呦,不行,车得找个保险的地方停好,咱们俩要是想逛,就打车走吧!”张师傅说。
看着张师傅心情不错,我心情也大好起来。见他在门口处换着鞋,我的目光又回到了电脑屏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师傅开门的时候吓到我了,我手抖,竟然把屏幕底下的照片一下子滑到了屏幕中间。而当我看见这个照片的时候,我突然有种掉进了冰窟窿的感觉。照片中是一名男子站在被告席位上,身上穿着囚衣,手上戴着手铐,他的左右两边,各站着一名警察。这男子看上去很年轻,而且微微有些发福,从外观上来看,也就三十左右岁。
“看什么呢,都不动了?”张师傅换过鞋,见我坐在电脑前发呆,径直走了过来。
我本想关掉这个网页,但是我却没有了动手的力气。同样的,张师傅看了下电脑屏幕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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