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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人间烟火
晚饭是稠稠的陈米稀饭。老王担心老吴头咽不下，从中午泡到昳日。石程虎不知道一只蝴蝶的坠落，只觉得老王用桂皮掩盖陈味的方法很是巧妙。
“小四！”
“啊？”小四把装着俩鸭蛋的碗放到俩叔叔面前，站在那里挠挠后脑勺。
“坐，”李健指了指麦秸堆，“跟你石叔也说说小禾苗，看俺俩能不能给你出出主意。”
小四挤出一点笑容，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老李想老鲁的死他怕是知道了。
…………
“你说那小子咋回事啊？”老石有点懵。
“没啥，年轻人愁事多。”
李健有意向石程虎隐瞒，察觉小四心情不对，赶忙打发他离开了。
老李双手搓了搓，使劲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暂时忘记口袋里老鲁卷的旱烟【ẅẅẅ.㊈㊈㊅㊈ẊṦ.COM 】言情小说网：ẉẇẉ.♋♋xs.cc。
石程虎转着碗口，“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稀饭，不知该说啥好。
一碗稀饭转眼间见了底，老石又伸手抓住那两颗青壳鸭蛋。东河水好，出产的鸭蛋亦是可口，两颗鸭蛋饱满圆润，充满鹅卵石的质感。
石程虎看了看手里的鸭蛋，又望了望老李的裤裆……然后“啪”的一声，把两颗鸭蛋磕在一起。
“啊——”石程虎示意老李张嘴。
李健一口咬掉半个鸭蛋，嘴角的胡子上沾了几点蛋黄的碎屑。
老石举着剩下那个完好的鸭蛋，透过窗口夕阳的红光，观察那椭圆形最外层半透明的部分。又拾起地上的一块蛋壳——蛋壳在窗户流进的亮光下青中透红，煞是好看。
老李嚼着最后一口鸭蛋，端着稀饭认真地看着老石。
石程虎的余光感知到老李的目光。在李健看来，这个既粗犷又细腻的山匪半蹙着眉头、半眯着眼睛盯着蛋壳的样子安详得不似在人间。这烟火气儿十足却又偏偏似不染烟火不惹尘埃的模样，能让老李多喝三大碗稀饭……
恰巧，此时最后一抹夕阳淹没在波澜如海的群山之中，天空熄灭成幽幽的蓝色，拿着蛋壳的石程虎渐渐模糊成一张剪影。
“哎呀…呦…艹！你干啥呢老李？吓俺一跳！”
“俺看不清你了，还以为你走了……”
石山匪慌忙拨拉着裤子上的稀饭，那只蛋壳早被丢到一边，突然听到李健这句话，石程虎恍惚地看着他抓住自己手臂的手，放缓语气说：“天暗了，你自然看不清俺了……觉得俺好看，燃了油灯让你看个够，随便看，看掉两斤肉算俺的。”
李健不答话。
“冒冒失失的，多大个人了，你说烫坏俺命根子咋办？”
老李这才笑了笑，三口两口扒光碗里的稀饭，等石程虎慢悠悠地吃完他的鸭蛋，收拾好碗筷和蛋壳出去了。
石程虎卧在麦秸堆上，借着最后一点微光，隐约看着老李到了门口，继而听见开锁开门，关门上锁的声音。
等李健离开有一会儿了，老石才掰断一根麦秸，填进嘴里。
再过了一会儿，半个月亮把光斜斜地照在墙角，也照在石山匪一曲一伸的两条腿上，照在那双布鞋上。
又过了一会儿，一纸薄云朵儿挡住了月亮，石山匪昂头看到明黄色的云晕。有一只麻雀飞往梧桐树的时候路过窗口，划过一道苗条的影子。然后石山匪听到了开门声，接着一盏油灯进来，明晃晃地照亮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