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甘心草
甘心草,味甘、性平,三年生草本,叶似竹,茎有节。春秋季开白花,花小,生于顶端,于向阳处丛生,每旦暮花开,霞光映掩,灿灿如金……
“以前,在遥远的北方,有一片繁茂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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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猎猎,弯月如钩,残阳染血。
茫茫草原。有一处缓缓的山坡,一匹杂色的枣红马悠悠地在坡下踱步、食草。
黄通歪着身子半躺在花草地上,手肘撑地,口里叼着一支未开的花骨朵,眯着眼睛望着前方几丈远处——
一大汉持刀而立。夕阳逆光在他的脸上勾勒阴影。黄通这里,从侧后方望去,隐约能看到他半张侧脸的剪影。脸上,细微的绒毛轻轻颤动。
大汉被十几只肃杀的影子合围。
影子手握双刃,而死士当悍不畏死,死士的眼中应是死寂。
影子隐匿于山坡的影子。大汉下马上坡,合围之势形成。
刀就被大汉随意地拿着。长风,风吹舞他的衣袂。他的目光似是飘渺,他的眼中没有刀……
你是因天地不仁,万物畜而不知所以悲悯吗?你是为莽野为家,天涯不知归路所以萧然吗?
黄通不知道,他只看到风停了。
无人上前。
一头孤雁突兀地闯入天空。
然后谢草动了,那双半阖的眼睛惚地就明亮起来。
谢草动了,身形若燕,狼腰款扭攻击却未朝任何人……
他踢出了一只鞋。
“诶~呀!今儿晚饭有着落喽!”
然而影子的刀也到了。
谢草呀谢草,你可知,生死相搏之时,轻视对手是致命的错误!?
一十四条影子,二十八刃短刀,弹指欺近身前。而大汉身子微斜,昂着脑袋望天。
侧方,最先的一柄寒锋贴身而至,直夺大汉的腰窝!如毒蛇吐芯般悄无声息!
一寸短,一寸险。
如此近的距离,大汉的刀难以施展。何况他的刀,斜指前方,如何也做不到挥刀回援。
可他偏偏做到了。
——手腕猛抖刀身回甩,刀尖无比精准的钉在短刃尖端,又直直插入泥土之中。
刃断。
可大汉也失去了刀。
依旧有二十七条毒蛇。每一条都从最刁钻最致命的角度张开毒牙,每一柄之间都仿佛互通灵性,你躲开一柄,便一定躲不开另一柄。
黄通毫不怀疑,每一柄短刃上都涂有见血封喉之毒。伏击者既然埋下必杀之局,又怎会吝啬些许毒药呢?
而谢草连从地上拔刀的时间都没有。事实是[言情小说网]Ṃ.⁹⁹6⁹xs.com:Ẃẃw.➒➒➏➒ẊṤ.CṎḾ,从谢草踢出鞋到现在,他连回头都做不到。
可大汉并没有死。
“卧槽!”黄通怪叫一声,就地打几个滚,紧接着,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砸在他刚刚看戏的地方。
“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黄通回头,看到了令他骇然的一幕——
山坡上站着的,已然只剩两人。草地上,多了十二具尸体。而第十三具……在夕阳的血色下,缓缓倒下。
谢草右手提着一头雁,单脚站立,左手……在费力地拔着鞋。
“今晚有雁鹅吃了!”谢草终于穿好了鞋子,提着头不知死活,甚至连一声悲鸣都未发出的雁,笑呵呵地大踏步向黄通走来。
“他死了吗?”
黄通指了指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衣人,正是那最先向谢草进攻的影子。
“晕过去了。弄醒他,随便问问就解决掉吧。诶,你说是烤着吃好呢?还是炖着吃好呢?”
“炖,好喝点热汤。”
…………
早春的夜晚依然寒冷,所以应当有一堆篝火。
张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仿佛闻到了肉的香气。
一扭头,两个汉子围着一口热锅,大汗淋漓地嚼着什么。火光把他们的脸映地通红。
“诶,他醒了。”
“看到了。”
“咋整?”
该回话的那个正卖力地啃着一大块雁胸肉,并未答话。待嘴里的肉嚼得差不多了,又舀了一勺热汤,“滋溜”、“滋溜”地饮下。
“哎——!俺们已经知道你是李员外的人了!趁早把其他的招了,免得受苦!”
张诚面色第二次变了。
第一次是他看清大嚼雁鹅肉的汉子是谁的时候。
——夕阳血染大地,二十七柄弯刃,每一柄都朝最刁钻最致命的角度而去,刀与刀之间仿若在共鸣!到了此刻,张诚根本想不出任何一种能使谢草逃出生天的对策。
刀喂剧毒,见血即封喉。
谢草该必死才对!
张诚左手刃直插其腰窝,右手刃却对准了谢草的腹股沟,那里有一处大经脉,一旦染毒,绝无生还之理。
挡住他短刀的是一支木簪,一支毫不起眼的木簪。不知什么时候,谢草早已拔下头顶的发簪。
木簪毫不起眼,却像提前预知张诚的动作一般,偏偏挡在刀柄处。
下一刻,短刀脱手而去,飞向了侧方王敏的喉咙。
王敏找上的是谢草的腿弯,这本是势在必得的一击。毕竟,谢草此刻连头都没回啊!可未等建功,他已死去。
在王敏喉咙见血的一瞬间,他的刀被一只光脚踢向了沈遥。那只脚本不该出现在这个角度的——如果它没踢出那只鞋子的话。
沈遥死。
十四去三。
双刀并不比单刀容易修习,常常要心分二用。领悟力不足之人,往往虽手持双刀,却只常用右刃,左手刀反是累赘,譬如王敏和沈遥。
影子们的双刃是为阵法而生。在阵法里,双手刀法便可不练到极致。
只如今阵法已破。
十四缺三,还能围困住谢草吗?
谢草终于拔刀……
张诚双刃尽毁时,不是没有其他想法,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已成定局。
此时被布鞋击落的雁刚刚落下,刚好被谢草接在手上。
这真的是一个人能做到的计算吗?
……
“你看,果然吧。”黄通往地上啐了口骨头,道,“就说是那老东西。”
谢草摊了摊手,弯腰提刀朝张诚迈去。
“来,这边。”谢草拿油腻腻的大手拍了拍张诚的肩膀,“别弄脏了俺们的营地。”
张诚看到了不远处横七竖八的尸体,而谢草示意他走过去。
……
“俺说谢大草,你这草味道真心不赖,简直为炖汤而生啊!回头咱带些走?”
“随你,反正这莽野上多的是。”
“俺是说,咱们提早收些种子,等出了这大荒,去到别的地方,也不至于没得吃。”
“随你,天底下又不止这一种草。”
长风又起了,不再是呜咽,是春来了。
黄通又啐了口骨头。』——《莽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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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石爷爷,这就是甘心草的来历吗?”
“是的。”石程虎点头,却不小心打了个哈欠,挤出些许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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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瓶子,这就是甘心草的来历吗?”
“对头!”瓶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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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哎呀,武侠读多了就忍不住想写~等俺更新完《绞刑架下》,有生之年读者们应该能看到《莽客行》哒,主体框架已经半半拉拉了。2,《绞刑架下》之后的剧情在俺脑子里过了n遍,就是没变成文字,更新辣么慢,真的急死俺了。然鹅由于时间原因并不打算加快进度。3,又是这种“明天考试今儿熬夜更新小说”的情况——心好累。所以祝俺科二顺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