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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秋雪下的征程
下雪了。
八月十五刚过，竟然下雪了。
东林山上八月雪，片片飞花尤有寒。
雪花很大，一片一片地遮住人的眼睛。如诗所言：“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
草屋晨起，来见雪花坠。李健站在这样的风雪中，雪和风紧紧裹着他的头巾，让人睁不开眼睛。
山民大哥知道老李要出远门，一早送来了御寒的衣服，老李穿在身上，心先暖了几分。
今天是石程虎的处刑日。
老李拄着一截长树枝作拐杖，开始一步步向上攀爬，他要去义堂。
山路已被白色铺满，很湿滑，即便拄着杖，也要担心摔倒。李健一步一步爬着，身后留下一对半的脚印。
出门的时候，天还未亮，到了山顶，东方已蒙蒙起了颜色。
“老李！”
雪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人声夹杂着风声，老李艰难地听出那是老杜的声音。
李健是“孙林海”的干爹，一开始大家都不知如何称呼他，最后李健说：“就叫老李吧。”
“好好的天，竟然下雪了。”老杜的声音近了，紧接着，老李终于看到他挂霜的脸。
“哎，这雪从昨夜就开始下了。”老李心不在焉地说。
“这老天爷是咋了？不讲理啊，哪有这时候下雪的？”
“咱的行动不受影响吧？”
“放心吧，”老杜的声音沉了下来，“下雪也好，正好是掩护。”
“突然这样的天气，俺怕……”
“怕个球！就算今天下刀子，咱也得把虎爷救回来！”
看着老杜斩钉截铁的样子，李健的心稍微安了些。
“原是大当家差俺来接你，路滑，她怕你没走过山上的雪路，不小心摔着。你却是先到了。”
“俺没迟了吧？”
“没，天才刚亮，时间还有得剩余。”
俩人边聊边往义堂走，渐渐能看到草堂的门檐了。
突然听到喊声。
“干爹！”
是孙妍秋子迎了出来。
李健：“该走了？”
孙妍秋子：“现在就走。”
跟着秋子，老李进了院门。
身后突然传来老杜的声音：“兄弟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回答声整齐划一。
老李定睛望去，百十个壮士齐齐地站在义堂前，如标枪定在风雪中。
ẈẆẈ.₉₉₆₉ẋṡ.ḈṎḾ 突然一股暖流自老李胸中涌过。石程虎是曾救过他们没错，石程虎以诚待人没错，但是……但是真的值得为此拼命吗？是否这些老李不相识的人们，愿意为了一个人去死，是为一个“义”字在身？人间有大义，苍天可奈何？
“干了这碗酒，山神保佑咱们！”
有人端来一碗酒，老李一饮而尽。
“山神保佑！”一百多只碗碎在雪地上。
“出发！”
“等等！”
一个人影急急忙忙跑来，近了，人影渐渐清晰。
“哑伯？”
哑伯佝偻着身子，手里拿着一件洁白的大氅，雪染白了他的头发。
“披上，天凉。”孙林海用沙哑的声音对女儿说。
“嗯。”
在哑伯面前，孙妍秋子显得特别乖巧。
老李别过头去，不忍看到这一幕。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他每日陪在女儿身边却不敢相认，他准备就这样度过一生，李健只想一想，都觉得残忍。
“走了，哑伯。”
哑伯不跟他们一起走，留哑伯看家，孙妍秋子才放心。
“小心些，救不救出人另说，保护好自己。”
孙妍秋子一抬头，看到了哑伯眼角的泪花。
“好，俺会的，俺会好好的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