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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湘告辞回家,临别一再叮嘱文斌要和父母修复关系,说:“这世上真心对你的,这辈子都没几个,大多数人用不了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要珍惜!” 路上,沅湘回味自己教导文斌的话,想起雪涵、父亲以及阳雨、勇力、汪雨和杨峰岚,数一数,已经超过五个了,“看来自己属于幸运的少数”。“方文斌呢?嗯,无论发生什么,这份真心一定要珍惜。”
沅湘到家,雪涵迎出来,帮忙把蝴蝶兰从电动车后座卸下搬进门。搁在桌上察看,越看越喜欢,说:“真好看,都不舍得送人了。”龙老爷子不高兴,骂沅湘:“钱多得烧的?买这些败家玩意。能吃啊还是能穿?”听了这话,沅湘更不敢提那两万块钱西装的事,乘雪涵和父亲不留意,偷偷藏在带来北京的旅行箱的最里面。
闲聊时,沅湘说想加入XX外卖送餐,“听说他们单子多”。雪涵说:“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与其这样辛苦给人打工,不如自己做。”原来雪涵曾盘算着盘下一家店开餐馆,但百十平米的店面,位置稍微好点的,月租就过万,还要一次性付一两年的房租,再加上店面转让费和装修费用,少说也要三、四十万,此时哪里拿得出来? 想来想去,只有先不盘店面,只做外卖,接了单子在家里做好给客户送上门去。沅湘说“这个主意好”,“慢慢攒钱盘店面”,“咱们好好计划计划,过完节就开始干”。雪涵说:“不能等过完节,现在就是个极好的切入点。外地人都回家了,有的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回来。大家正愁没处吃饭呢。”沅湘说:“是这个道理。但大过节的,哪里买食材去?”雪涵说“年前办年货的时候都一齐预备好了”,说着把沅湘拉到厨房。打开冰箱,冷冻室里整整齐齐摞着十来块鱼和肉,都用保鲜膜仔细包裹着;冷藏室最底下几个抽屉装满盒装鸡蛋。雪涵又让沅湘到阳台上去看看,沅湘到阳台揭开角落里的一块帆布,帆布下面堆着三、四个大塑料箱子,箱子里储存着各式菜蔬,都在北京零下的气温里冻着呢。
第二天一早,沅湘和雪涵一家一家送花、拜年。沅湘趁机和勇力、阳雨商量做外卖生意的事,勇力和阳雨也都十分赞同,还嘱咐沅湘:“你做几张图发到朋友圈,我们给你转发。”夫妻二人回到家里,立即做了几个菜,拍成照片发到朋友圈,配上文字:“居家小厨:湘菜、粤菜外卖,好吃又放心。第一单减20,20以内只收1块。” 沅湘去年做快递员时积累了不少客户的手机号,一一发短信告知。接近晚饭时分,果然有几个客户加沅湘微信点餐。于是沅湘和父亲打下手,雪涵掌勺,一家人忙碌开了。沅湘接到一单,忽然大笑,要给雪涵瞧瞧。雪涵手头正忙,沅湘便把手机拿到雪涵眼前,雪涵一看也笑了:“来的时候要鬼鬼祟祟,不要打电话,不能按门铃。发短信!千万不能让爸妈知道,他们做的饭太难吃,过年也没长进。”
沅湘正在“鬼鬼祟祟”送餐,接到文斌电话,听那头文斌劈头盖脸质问:“哥哥,昨天还夸你老实,怎么这么不厚道!”沅湘忙问怎么了。文斌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做外卖生意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朋友圈里转了好几道我才知道。”沅湘忙解释说:“今天才开始,忙,顾不上其它的”。又嘱咐文斌:“正是考学的关键时候,好好学习,加劲练舞,别分心。”文斌说:“惦记着哥哥呢。要让我不分心,就不能有事瞒我。”沅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听文斌接着说:“哥哥是个好人,不会干‘误人子弟’的事吧!一定不忍心让我因为担心哥哥而考不上学!”沅湘半晌才反应过来:“谁说你脑子不好使?我看你比谁都滑头。”
过完十五,张婷结束产假,回帝北大学上班。阳雨正要回天科律师事务所,忽然接到父母电话,说阳雨的爷爷快不行了,想见见阳雨和重孙子,让夫妻俩带着阳浩哲回去一趟。阳雨是长子长孙,阳浩哲又是第一个重孙辈,自然要回去送最后一程。不巧历史系两位女老师请假生二胎,张婷接替了她们的课,课时排得满,请不下假。夫妻俩商量,正要让浩哲断奶,干脆让阳雨带到浩哲奶奶家住半个月。
阳雨在张婷的千叮咛万嘱咐中带着浩哲上了飞机。刚下飞机就接到张婷电话,问浩哲的情况。租车回到县城,又是一个电话,要听浩哲的声音。晚上视频,张婷连问情况怎么样,阳雨说:“还行,就哭了一小会儿。好像没有母乳,也能吃得下睡得着。”夫妻俩感叹:“不是孩子离不开父母,是当爸妈的离不开孩子!”
第二天一大早,阳雨和阳母带着浩哲租车赶往山村看爷爷,阳父和阳雪带着外甥钟明煌已经在村口等着了。原来爷爷身体一向不错,过年还走人家,[ẆẆẅ.ẎaṅQḯṉgḈṳn.ḉṎṂ]哪知一天回家路上摔了一跤,就卧床不起。老人家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不肯去别处,一定要死在祖宅里。赶到到爷爷家,阳雨顾不了喘息,将浩哲带到床前,先自己叫几声“爷爷”,又让浩哲叫“太爷爷”。浩哲才几个月,哪里知道叫人,咿呀乱叫几声。老人家忽然清醒过来,睁开眼,颤颤巍巍说“是雨儿啊……这是浩哲来了!”伸出手去够重孙子。阳雨忙擦眼泪,抓住浩哲的手腕把手凑过去。爷爷已经和众人告别过了,捏着浩哲的手,仔细地看孙子和重孙子,说:“好!好啊!爷爷放心了。”
爷爷的手松开,喉间微微一动,脸变笑容,去了。享年八十七岁。
阳父是长子,需要主丧,留在了山村。阳雨和阳母带着浩哲住了两天,实在不便,只得告辞回县城去了。
世上千般伤心事,唯有生离与死别。这是阳雨自记事以来第一次和至亲生离死别。想起暑假的傍晚,坐在爷爷腿上,看着爷爷用棕榈树叶编小动物;想起寒假快过年的时候,爷爷带着自己翻过山去赶集置办年货;想起爷爷背着山货进城看自己……。以后的人生里,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爷爷了。又想起这些年来对领导、对客户陪笑脸,鞍前马后地侍候,对深爱着自己的爷爷,却没能做什么。阳雨心里一阵一阵隐隐作痛。忽然觉得整个心都空了,整个世界都是黑白灰,感受不到初春的冷,也感受不到任何温暖的东西,只除了儿子阳浩哲。
峰岚打电话过来,说:“哭吧,哭出来就不那么难受了。”阳雨果真避开母亲和儿子,对着视频里的峰岚哭了出来。
人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