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关又休息了一天后,感觉身体还是很虚弱,但还是决定去上班。他害怕那种整天被淹没在对欧阳流云的思恋里的感觉,不想一整天都在想欧阳流云为什么会离开而又得不到答案的困扰里。
工作的时候,本可以用五分精力就做好的事情,秦时关不惜用十分力气去做;自己工作完成了,实在没有事情的时候,秦时关总问同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只要同事开了口,他总是帮着同事将事情做完才肯罢休。虽然秦时关平时也爱帮同事的忙,但这样的情况也太过了些。单小军和其他几个要好的同事自然轻易发现了秦时关的反常,看他仍然脸色苍白,憔悴不堪,也不多言语,只是埋头做事,都替他担心,便问他是怎么了,自然是问不出结果。单小军实在是忍不住了,在无人处时,问秦时关:“秦哥,你心里一定有什么事情,不然你不会这样。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行为,让不知道你的人觉得你是在挣表现呢!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但你这样确实不好,会招妒呢!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呀!”
单小军的话,让秦时关怔了半响才回过神来,看着单小军,故意轻松地笑着说:“小军,别担心,我没有什么事。你说的,是我疏忽了,我会注意的。”说完就要走。单小军却一把拉住了他,说:“秦哥,你别那样。你知道我也是从农村来的,刚来时什么也不懂,虽然你没有说,我也没有说,但我知道秦哥你很多地方都很照顾我,在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你,也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甚至把你当哥。你有了事情,就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你——除非你并没有把我也当朋友。”
秦时关看着单小军真诚的眼光,心里生出感动和愧疚来,可自己的事情能告诉他么?万万不敢的!秦时关看着单小军,叹息了一声说:“小军,你也知道我是把你当朋友,所以我也就不说谢谢。但我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可能是病了一场起来,又一个人孤身在外,心境变得很颓唐沮丧,所以就想找点事情来做,希望自己能尽快振作起来。”说完,用手排住单小军的肩膀,使劲拥了拥,又说:“走吧,到值班室去了。”
下班后,秦时关一反常态,总是问同事们有没有要一起聚会玩耍的,只要有,就和同事们厮混在一起,磨到最后才散去。单小军知道秦时关不开心,能够陪秦时关的时候也尽量陪着。
只有这样,只有手里有事情做的时候,只有在别人人声的喧哗里,秦时关觉得才可以暂时不去思恋欧阳流云,才可以暂时忘却欧阳流云离去的痛苦,才可以让自己的大脑和灵魂得到片刻的安宁。
可每当独自一人回到宿舍的时候,房间的冷冷清清,总会让秦时关想起和欧阳流云一起时的热闹——虽然两人有时候也是静静坐着做各自的事情,可秦时关一直觉得和流云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是热闹的,内心的热闹。每当独自躺在床上的时候,秦时关就会想起拥着欧阳流云入睡时的充实和温暖。如今,都只存在记忆里了。那记忆里的幸福和温暖,让自己感觉比以前从来没有得到过时,更加凄凉和伤感。
当下班实在无处可去时,秦时关就忍不住要到欧阳流云那里去看看,却一直没有看见过。再遇到自己认识的欧阳流云的朋友,询问,都说没看见,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秦时关疑心是不是欧阳流云让他的朋友都不要告诉自己他的行踪,但看那些被问人的表情,又似真不知道。何况秦时关依自己对欧阳流云性情的了解,也觉得欧阳流云不可能告诉他的朋友。
去了多次,皆是如此,秦时关心里暗自犯疑:流云要躲自己,自己看不见倒还不奇怪,他的朋友都没有看见,就奇怪了。他在这里又没有什么亲人,还能到哪里去?莫非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这样一来,秦时关反而担心起来。
时间一长,那担心一日多过一日,渐渐超过了对欧阳流云的思念,秦时关却苦于问人问不到消息,要想去找,又没有地方可找,内心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徒叹奈何。
秦时关病时,由于是突然请假,自己的班由同事代的,病好后,也就得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去还同事的班,等到班差不多还完,可以有一整天休息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休息这天,醒来后天刚亮,却再睡不着,秦时关便起来恹恹地胡乱吃了早饭。为了不让自己沉浸在对欧阳流云的思和担忧中,秦时关将自己的脏衣服洗了,又翻箱倒柜地将久了没有洗的衣服也找出来洗,洗完,又将宿舍的桌櫈、床柜都移开来,对房间彻底做了一遍卫生。
不论洗衣服还是做卫生的时候,秦时关做着做着就会想起欧阳流云来,想他为什么离开,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这时候,秦时关不知不觉就停止了手上的做着的活,等猛然惊觉过来,便强迫自己又去继续干活。如此停停复停停,终于将一切事务做完,也不过才十点过。
闲下来的秦时关想了想,赶紧去把佛经拿出来坐到窗边去看。却又哪里真看得进去,突然就想起这佛经的来历,心里一动:既然那和尚会莫名其妙地送自己这本书,今天何不去转转,说不定有什么发现呢!
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站起来走出去,将门锁了,径直往那方去了。
上山之前,秦时关又先去欧阳流云的家看了看,仍然是人去楼空寂然无声。这本早在预料之中,但秦时关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失望和黯然。
秦时关在门前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走下楼来。要出大院门的时候,听见有人大声争执,秦时关抬头四顾,却看见文叔和另一个老人何叔——都是原来和欧阳流云一起下棋厮混的老伙伴——坐在院子小花园里的石凳上下棋,正在为下棋争吵不休。秦时关想起那天问文叔时,他那笑,难道他知道流云离开的原因吗?便想去向他探听探听,但又觉得无从问起,但秦时关还是走了过去。
走到下棋两人近前,只见两人正争执得厉害,也不管有人走近。只听那何叔说:“怎么就不准悔棋了,我不是也让你悔棋的?要不你早输了。”说着就要去拿棋盘上的棋子,文叔却伸手捂了棋子,说:“你输了就是输了,怎么耍赖呢!”怎么也不让何叔悔棋。
秦时关也懒得理,装作看棋,心里却在想着等两人下棋结束后怎么向文叔开口问话。
两人争执了一会,没有结果,最后那何叔愤愤地说:“懒得和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人下了。”说完,气愤愤地拂了棋盘上的棋,悻悻地走了。
文叔看着何叔远去的背影,哈哈大笑,边笑边说:“下棋输了就输了,要有君子风度啊!”看那何叔不见了踪影,这才收住了笑,开心地转身低头整理棋子。
“文叔好!”秦时关叫了一声,文叔这才笑着抬起头来说:“哦!小秦,又来找你爸啊?”
“是啊。文叔看见他了吗?”秦时关仍没有想好怎么问,只能胡乱地应着。
那文叔却不回答,说:“欧阳那老家伙真是好福气,找到小秦你这样的干儿子,比亲儿子还亲热。他老家伙发神经,以前有时候也是十天半月的不见人,到时候自然会出现的。小秦,别管他了,来,过来坐着和文叔说话话。”说完,笑呵呵地伸手过来拉住秦时关的手。
秦时关听文叔叫欧阳流云“老家伙”,心里有点恼怒,但看文叔笑呵呵的,不好说什么,只得任他拉了。谁知文叔拉了他并不就坐,只是看着秦时关笑。秦时关正自有点纳闷和难为情,却感觉到文叔似乎用大拇指在自己手背上轻轻摩挲,忙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看见文叔果然在用大拇指不停在自己手背上来回轻滑。秦时关心里有点不自在起来,去看文叔,只见文叔笑得更厉害,那脸上的笑也让人觉得慈祥——但与欧阳流云笑时的慈祥不同,欧阳流云的慈祥给人如沐春风、云淡风轻的感觉,而这文叔的,却给人有点不可琢磨的感觉。秦时关又发现文叔的眼里,竟然出现一种浓浓的暧昧,似乎在传达着什么探寻的意味。正在这时,秦时关感觉到文叔摩挲自己手背的力度加强了不少,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缘由,大吃了一惊。心里正惊疑不定,又听文叔说:“小秦啊,关于你和你爸的传言,我是不会听进心去的。”
秦时关这次着着实实吃惊了,但仍不动声色,将手从文叔手中不露痕迹地抽了回来,装作不在意地问:“文叔你说的是什么传言啊?”文叔愣了一下,说:“哦,没什么,没什么。小秦啊,我不和你说了,我该回去做饭了。”秦时关还想再问,但又怕文叔会再来拉自己,也就说:“文叔,我也得走了,再见。”文叔不说话,只点了点头。秦时关赶忙径自去了。
秦时关边走边回想刚才的情景,文叔他拉着自己的手摩挲以及那暧昧的笑,分明在向自己传达着什么,难道这文叔也是有这样感情倾向的人?秦时关觉得自己不会是多疑,心里就越发惊疑不定。
又想到文叔说的那句话,那是什么意思呢?却想不出是指什么。本想探听一下有关欧阳流云情况的,却没有想到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秦时关心里更加烦乱。
秦时关边想边向山上的宝塔寺逶迤走去,随着山势越来越高,渐渐忘了刚才的不快。只是忘了这厢,却又清晰想起第一次和欧阳流云来这里游山时的情景,心里的伤感和落寞顿时无边。
到了那次和欧阳流云休息的高台处,秦时关心里的伤感更浓,到当时欧阳流云休息的栏杆处坐下。当坐在到欧阳流云当日坐的那栏杆上,秦时关觉得这栏杆上似乎还依稀残留着欧阳流云的体温,似乎觉得欧阳流云仍然坐在这栏杆上,自己依旧能看到他慈祥淡然的笑,以及那微微出汗的额头闪闪发亮。
只可惜,如今,景物依旧,伊人已不见。
秦时关心里酸楚,几欲泫然欲滴。
在那里默然了半响,秦时关才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于是向寺庙里走去。
却不料,秦时关将寺庙的每个殿堂都找遍了,却没有看见那日赠送自己经书的和尚。秦时关心里的失望自然可向而知。但觉得自己已经来了,回去也不过是在屋里发呆,那就继续登山,把自己和欧阳流云那日游山时的路都走一遍吧。
想到这里,秦时关走出寺庙,依着当日的路径,往那高处闷闷登去。到了当日和欧阳流云到达的最高处,秦时关也停了下来,在那里静静坐着,抽烟,看日影投落下来的斑驳的光影,听林间啾啾鸟鸣,想和欧阳流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兀自在那里心里时喜时悲,喜时情不自禁微笑,悲时黯然神伤,浑然忘了饥饿和时间。直至夕阳西下,暮色将临的时候,秦时关才郁郁往山下走来。
到了宝塔寺前的高台处,秦时关正要走下阶梯,却听身后传来声音:“秦施主,请留步。”
秦时关回身一看,心里一阵高兴,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招呼他的,正是给他经书的和尚。不过高兴过后,秦时关心里有了一丝惊奇,这老和尚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姓呢?但也顾不了那么多,回转来躬身说:“师父好!”想要问这和尚些事情,突然又不知道怎么问起。
倒是和尚先说了话:“秦施主,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聊聊如何?”秦时关一听,正中下怀,自己想要和他谈谈,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呢!不过秦时关的心里的惊奇又多了一分,自己想要找他解疑,不但就遇到了他,还主动叫自己聊天,难道这老和尚真的有神机妙算不成?
想到这里,秦时关忍不住问道:“师父怎么知道我的姓啊?”老和尚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却说:“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咱们另找一处地方吧。秦施主且随我来。”说完,也不管秦时关同意与否,径直向宝塔寺里走去。
秦时关随着老和尚进入宝塔寺,七弯八拐地走了一阵,来到一个四方小院里,似乎是僧人住宿的地方。老和尚指着院中的一处石桌凳说:”“秦施主,在这里坐吧。”秦时关躬了躬身,依言坐下了。老和尚也撩袍坐下,说:“秦施主,看你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不知可否告诉贫僧,或许贫僧能为你解一二之惑?”
秦时关疑惑地又问:“失礼!失礼!我尚不知道老师父法号呢!不知师父如何知道我的姓名,为何又愿意费时为我解惑呢?”老和尚微微一笑,静静端详着秦时关说:“秦施主果然执着!其实何必在意称谓?名不过是名,相也不过是相,太在意了,不过徒添许多烦恼。不光这称谓,其他事情,也多是如此。秦施主你说是吧?”秦时关听了这话,暗暗心惊,这和尚似乎意有另指,仿佛知道自己的事情一般,去看那老和尚,却见老和尚脸上仍是静静的表情,眼光柔和淡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师父修为高深,自然可以做到,而我不过一介凡俗,所以达不到那个境界,也就有许多的烦恼。”秦时关怕老和尚把话题岔开,紧接着问:“师父在一年之前,不知为何要赠我一本经书?”
“赠你经书,不过有缘而已。”老和尚仍静静地回答。
秦时关不料这老和尚轻飘飘一句将自己的问话给回答了,心有不甘,想要细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想了一会儿,又问:
“那师父看样子是知道我今天要来?”
“来与不来,恐怕连秦施主来之前自己都不知道,贫僧更不知道了。”
“师父知道我有什么样的心事?”
“不能说知秦道施主有什么样的心事,但看秦施主满面愁容,闷闷不乐,想来一定是遇到什么烦恼之事?”
秦时关默然半响,说:“是的,我在情感上遇到一些困惑,想要放下,却放不下。请问师父,我如何才能放下?”
“要想放下,先得看开。”
“那如何去看开呢?”
“要想看开,于秦施主而言就先要明知、淡情、静心。秦施主想必已经看过一下贫僧给你的经书了?”
“看过几遍,但却一点也不明白。”
“秦施主你不是不明白,而是在潜意识里不愿意明白。所谓明知,即要知道,世上一切事物,皆因无常,终成虚空,即所谓五蕴皆空。色、受、想、行、识,本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却又说它空,空在哪里?空在随着时间流逝,当时的五蕴,皆不存在。虽然又会存在五蕴,但此五蕴已非彼五蕴。所以每一个人所处时间、所在空间的五蕴,尽皆是空。当有了这种意识,才能做到有意识地去淡化自己的执着之情。所谓执着之情,包括亲情、友情、爱情。淡化这些情,并不是说要你无情,摒弃身边一切的情,而是要淡化这情带给自己的愉悦,同时更要淡化这情给自己带来的苦,不为这苦所困。淡了这情,不论欢乐、痛苦,皆不为所困所苦,心自然就静了。静心了,才能看开;看开了,才能放下。”
“我愿意相信一切是空,随着时间流逝,所有我现在所处的时间、空间都是空,我也相信人漫长的一生不过一瞬。可现在的每一事每一物让我感受真真实实,所有予我的痛苦,欢乐,都让我感觉得那么清清楚楚,让我无法做到认为它是空。”
“秦施主,你无法做到很正常,正因为做不到,才有佛家的修行。如若人人都能立时看开,放下,顿悟,那苦也就不成为苦,乐也不成为乐,出家人也不用修行。当无法做到的时候,强要去做到,就已是执着,已入妄念。为不执着而执着,为除妄念,而入妄念,不如不为。若遇困难厄苦、纠结烦缠,时时能用这空之一念来劝解自己,不让自己过度执着,过度坠入妄念,也就不错了。”
秦时关听着,想起自己在心里想着要去不想欧阳流云,却时时想着,不由得喟然长叹。
老和尚又说:“人生之苦中,有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求不得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五蕴炽盛苦。秦施主,以我观你的性情,其它苦应不是你的苦,你的苦是求不得、爱别离之苦吧?”
“求不得之苦倒也算不上,就算是爱别离苦吧。如果真是求不得,那倒还好呢。”秦时关叹息了一声,愁肠百结地答道。
“既是爱别离苦,那就是已经求得。只有求得,才会有别离。到底是得到,还是失去,是别离,还是相逢,多在一念间而已。如果你没有得到的时候,也就没有什么可失去,所以,没有得到的时候,其实也是一种得到;当你得到的时候,就意味着你有了一样可以失去的东西了,可能这东西终将会失去,所以,得到,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失去。同样,相逢和离别也是如此。秦施主,你说你不是求不得之苦,我看则不然。这爱别离苦,苦在什么地方,是因为离别,这离别,可能是暂时的离别,也可能是永远的离别。在离别后,你想怎么样?是想相逢,也就是一种得到,所以,这离别之苦,也就有可能是暂时的求不得之苦,也可能是永远的求不得之苦。这苦,也就相互转换,混淆在一起了。”
“秦施主,正如我所言,这乐与苦,也不过在一念间。这爱别离苦,却也从另一面说明你得到过,并且也为这得到而乐曾过。既是如此,从入世的观点来说,则你比没有得到的人,已属幸运。因为你已经比别人多了一份体验,多了一份欢愉,少了一些遗憾。既是如此,你何必耿耿在意那离别,耿耿在意那失去,多想想那曾经得到的,多想想比别人多出的一份际遇,这心里是不是会平静一点?其实,得到的已经一直在你心里,你却没有在意它,而只在意了眼前的失去,这爱别离,也才会让人觉得这么苦。”
老和尚平平静静,不疾不徐地说完了这番话,秦时关听着若有所思。这时,寺庙大殿内却传来了“噹—噹—噹—”悠扬绵长的钟声,将秦时关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老和尚听完这钟声,看了一眼秦时关,继续说:
“秦施主,对很多人来说,不是放不下,而是不愿放下。心里说要放下,潜意识里却是不愿意放下的。是这样吗,秦施主?其实你不是想要放下了,从而去守着你曾经得到的,却是想要找到你失去的,想要相逢而不是看淡这别离,是不?”
秦时关听了这话,心里一惊,升起多多少少的惭愧来,去看那老和尚,却见老和尚仍淡淡地笑着,脸上透出一种淡淡的柔和与世无争的超脱,静静地看着自己,既没有讥讽,也没有怜悯。秦时关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心里也淡然了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你非修行之人,也不用强要去看开、放下,只要看淡一些,多用那佛理,来宽解自己,少一些执着,少一些妄念,少一些爱别离之、求不得之苦,也就达到了我赠你经书的目的了。一切喜怒哀乐、(言情小说网:www. ⑥⑨⑥⑨xs.㏄)离愁别苦,皆生于心,皆在于念,秦施主,且将你的心放平静,一切不如意也就淡了。好了,贫僧该去做晚课了,不能陪秦施主了。”
秦时关听了这话,站了起来,躬身说道:“多谢师父宽解!”老和尚微微一笑,说:“我送秦施主出去吧。”秦时关也不推辞,随老和尚走了出来。到了寺庙门口将要分别的时候,秦时关不死心地问道:“老师父,你深晓玄机,也许知道去年和我一起来游寺的老人的去向?如若知道,烦请告之。”老和尚听了秦时关的问话,仍然微微一笑,说:“秦施主,你太执着了,于你而言,并非好事。知不知道去向,并不重要,即使知道了,那又如何,在的,难保会不在,不在的,也难保会出现,还是随缘的好!秦施主,你要记住:趣求诸欲人,常起于希望。诸欲若不遂,恼坏如箭中。”说完,也不再理会秦时关,径自往大殿的方向去了。
秦时关怔怔地望着老和尚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怏怏往山下走来。
这老和尚到底知不知道流云的去向呢?秦时关一边在山道上踽踽而行,一边想。若说不知道,为何就如此巧合,并苦口婆心地劝自己?如若说知道,却又为何不告诉自己呢?难道还真是通透玄机,一年前就看出有今日之事,而又不愿意泄露天机?真有这么邪门么?
秦时关左想右想,却想不出结果来,也就懒得去想了。却又想起老和尚的话来:“秦施主,你的潜意识里其实是不想放下,而是想求得,想相逢。”
是的,自己不求成仙,不求成佛,自己想要的,正是和流云长相守,那为什么要看开,为什么要放下呢!虽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且在朝朝暮暮,可没了这朝朝暮暮,那长久时的两情相悦,也变得虚无缥缈了。
若有了和流云朝朝暮暮到他生命的尽头或自己生命的尽头,那才是不枉此生,还何管它经书佛理,何管它前生后世,何管它天堂地狱!
既然问人都不知道流云去向,那自己为何要放弃,这城也就这么大,何不去到处寻找。至于找不找得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秦时关来这寺庙,本是想探得欧阳流云一星半点的消息,却又失望而归,反而多了一头雾水。
老和尚苦口婆心的劝解,非但没有打消他的执着,反而激得秦时关心里发起狠来。
是的,自己只要有空了,就去找,哪怕找遍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