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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往炉子里填了好多的煤泥,屋子里的温度变得更低了。立秋蜷缩在被子里面,把那顶蓝白色帽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绒绒的,暖暖的,伴着一种被幸福包围着的感觉,渐渐的进入了梦乡。他感觉自己走进了一片林子,四周静悄悄的,地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雪,整个世界好像变成了
黑白色。一只乌鸦呱呱叫着从的头项飞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竟断断续续地传来一阵哭声。立秋四下里寻找,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穿着白衣服的小女孩,正在一口枯井边哭泣。立秋走了过去问她怎么了,小女孩说自己最心爱的玩具被人扔到了井里面。立秋朝井里望了望,
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突然从井里伸出来一双血淋淋的手,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胳膊,怎么也摆脱不了。立秋猛然从梦中惊醒,心还在扑通扑通的
乱跳,他把帽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夜无眠。
中午放学后,立秋背着书包刚进家门,就看到屋里面坐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其中一个年长的手里还拿着他的那双破运动鞋,正和什么东西在做对比。看他放学回来了,便冷冰冰地问道:“这双鞋子是你的吗?”立秋点了点头。“那你告诉我,前些天,你有没有去过燕子岭北坡下面的那片林子?”立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竟吓得呆在那里,
舌头也像是打了结,半天没有回答上来。
爸爸知道他天生胆子小,见他这样,忙笑着把他抱过来说道:“秋儿啊,别怕,
叔叔们正在调查一个案子,你知道什么就照实了说。”立秋这才仔细想了想,把当天捡帽子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两位警察。原来前些天桃树湾村老林家的女儿在这块走丢了,警察在这一带调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立秋留在林子里的那些脚印,通这些脚印竟发现了井里面弃着一具女尸,正是他们找的那位女孩。等警察走后,立秋哭着问爸爸:“我去的时候不知道那里死了人,哑巴大
叔不会因为我被警察抓走吧?”爸爸笑着安慰他说:“哑巴是个老实人,他怎么会干那种事呢?他只是恰巧路过而已,警察
叔叔不会
乱抓人的。”立秋听爸爸这么说才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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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刚刚吃过早饭,正在炉子上洗涮着锅碗,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不知道村里面又发生什么事情。爸爸要急着去镇里办事,刚换好了衣服,就听到有人在狠命的拍着他们家的大门,赶忙跑出去拉开门闩,哑巴的妈妈冯婶子发疯似的冲了进来,鞋子丢了一只,头发乱得像一蓬草,双手死死揪住立秋爸爸的领口,撕心裂肺地哭骂道:“邱建国你个拐子生的,都是你爷俩干的好事,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立秋爸爸听后心内一惊,知道哑巴肯定出事了,便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衣服被对方扯得乱七八糟,脸上也顿时也被抓了几道血痕。冯婶仍在口不择言地哭骂着:“爹妈年纪轻轻的就被你克死了,媳妇又早早的被阎王收了去,你这个扫把星,嫌报应遭得还不够多吗?现在又害我儿子被公安抓了,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婆子就和你全家拼命!”
立秋赶忙从屋里跑了出来,一看院子里的情形,便拉着冯婶子的手哭着求道:“奶奶,求求你,放了我爸爸吧。”冯婶一看是他,便气不打一处来,朝立秋啐道:“你个小狗日的,趁早滚远些!惹着了我,看我今天不弄死你。”立秋的后妈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朝着冯婶冷笑道:“婶子,您火气也太大了些吧,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见过上人家门上欺负人的。刚才似乎您说到了报应两个字,那男人没活到三十岁就死了算不算报应?生了个儿子十几岁好好的不会说话了算不算报应?” 冯婶子听后一时语塞,五官气得都扭曲了,她把牙咬得格格作响,捋起胳膊就来抓打立秋的后妈。后妈也不示弱,跑上前去一把扯住冯婶的头发,两个人便叫嚷着撕打在了一块。冯婶年纪大了,没过几个回合便被她按倒骑在了身下,脸上留了几道血印子,鼻子也被打出了血,衣服敞开着,皱巴巴的补了N多补丁内衣都露了出来,看样子明显是吃了大亏。立秋的后妈见她没了还手之力,便起身朝她啐了一口骂道: “你个老不死的,我让你横。你家哑巴要是个好的,警察好好抓他干嘛?就凭那臭小子一句话就能定他的罪,骗鬼都不相信。这十里八村的都传遍了,就你还在那儿装糊涂,老林家那姑娘被人拖到林子里糟蹋了十几回,那挨千刀的怕人家到公安局告状,就索性勒死了扔到井里头,缺大德了都。我要是你,才不会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搁这儿丢人现眼,早拿一根绳子自个儿偷偷上吊了,省得以后被人拿唾沫星子淹死。”冯婶听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我儿子是被冤枉的,都是那些人欺负他不会说话才定的罪。儿啊,都怪妈没本事,妈这就一头碰死了,将来咱娘俩在
阴间好做个伴。”说完就做出了要撞墙的样子,周围有几个看热闹的人忙把她死死的拦住了。
立秋的后妈一看这事还没了了,就一把抓过正在旁边淌眼沫泪的小立秋,照着小
嘴啪啪啪地连抽了十几二十个巴掌,直到
嘴角被打得流出血来才住了手。立秋吓得脸色苍白,瘦小的身子哆嗦着,却不敢哭出声来。冯婶被后妈刚才的暴行惊呆了,彻底止住了哭闹。后妈指着立秋恶狠狠地骂道:“我让个小王八蛋嘴贱,以后再敢在外面乱说生事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说这后妈当的也太过份了些。后妈全然没有理会,揪着立秋的头发问道:“吃饭的时候你妈X不好好吃,偷吃的本事倒是学会了,不知道还以为我虐待你呢。前些天你是不是偷着烧小鏊馍来着?烧给谁吃的?说呀!”一边骂还一边在立秋身上狠狠地掐着。立秋摇着头,泪水巴嗒巴嗒地直往下掉。后妈冷笑道:“家里就一共四个人,难道还招来了别的贼不成?这阵子跟着那少爷学坏了不少规矩,不如趁早去外面做点小工补贴家用,也算是办了件正事。这就给我滚回屋去,读这书有个屁用。”爸爸刚想说点什么,被后妈骂了一句:“你个没用的家伙,上上下下哪里有个男人的样子,再敢多嘴我掴不死你!”那男人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冯婶知道这仗没沾到什么便宜,只好扯开嗓子哭着离开了院子,周围的人也随着慢慢地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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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子上渐渐有了过年的气息,宽敞的街道被来来往往的人流挤得水泄不通。 立秋跟着爸爸从一家理发店里走了出来,刚刚剪完了头发的他,小脸显得愈发的清秀。他埋头跟在爸爸身后匆匆的走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头看时,却是云飞站在他的身后,好多天不见,依然是那样的阳光帅气。“云哥?”立秋一看是云飞,脸上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你不是在城里上学吗?怎么会在这里呀?”
“我放假了,刚下车。”云飞仔细打量了一下立秋,皱着眉头说:“才一个多月没见,好像又瘦了许多。”立秋笑了笑说道:“哪有,人家本来就瘦嘛。咦,邱伯伯呢?”云飞摇摇头说:“到年底了,爸爸的工作很忙,让我自个儿买票坐客车回来的。”
立秋的爸爸回头看到是云飞回来了,忙和他打招呼。云飞笑着说:“陈叔叔好,我只顾和立秋说话了,都没看到您。”立秋爸爸笑道:“没事,你们小哥俩好长时间没见了,先聊会吧,我到镇子口等你们。”说完就挤到了前面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流中。
云飞把立秋拉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支
精致的钢笔放在了立秋的手里,小声地问道:“漂亮吗?”立秋点了点头。云飞说:“前些天我代表学校参加了市里的作文比赛,得了一等奖,这是学校给我的奖品,既然你喜欢就送你了。”立秋赶忙摇摇头,把钢笔还给了云飞。云飞有些不解地问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一个月不见倒跟我生分了许多。”立秋淡淡的笑道:“云哥,我都不上学了,这么好的钢笔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搁我这儿都糟蹋了。”云飞听了这话,竟呆呆地站在了那里,半天没说一句话。立秋知道云飞又在为他伤心了,便推了他一下小声说道:“云哥,你别替我难过了,家里不让我念书也是迟早的事,即使现在还上着,升中学的时候也不会让我去的。”云飞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没事,就是觉得你不上学有点可惜了。这支笔还是拿着吧,以后会有用的。”立秋不好推辞,只好收下了。
整个寒假,小哥俩一有时间就在一处玩。云飞家里有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有时候看得太晚了,他们就在小西屋里歇息了,后妈也没因为这事为难立秋。那里没有炉火,云飞妈妈就会给他们多搭一条被子,两个人穿着秋衣钻在厚厚的棉被里,也不觉得太冷。云飞知道立秋天生胆子小,有时会专门讲一些鬼怪的故事来逗他,吓得立秋总蒙着耳朵直往被窝里钻。天气虽冷,但立秋的心却总是暖暖的,这段日子应该是他二十多年来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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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初夏了,立秋忙完了家里的农活,就跟着小付大伯的儿子志军哥在外地做小工。立秋年纪小,只能在下面做一些拎泥包,搬砖头的活,因成日里在大日头下面晒着,皮肤比以前黑了许多。晚上和一群大叔大伯们挤在一起,烟熏汗臭呼噜声,再加上蚊虫叮咬,根本无法入睡。条件很苦,三四个人合盖一条被子,有时闲得无聊,他们就喜欢挤在一处听人讲黄段子,有时候听着听着就鼾声四起了。到了下半夜的时候,立秋身上的被子常常被别人卷了去,感冒着凉都成了家常便饭,不过时间长了就慢慢习惯了。立秋个头小,没力气,吃饭的时候也抢不过工友们,挨饿也是常有的事,由于长期的营养的不良,立秋渐渐的得了夜盲症,晚上什么东西都不清,上厕所的时候都得扶着墙慢慢走,有次还差点掉到茅坑里。每到发工钱的时候,志军哥照例只是给他一些回家的路费,说其余的工资都交给他后妈了。立秋心里虽是不痛快,但嘴上也没说什么,私下里偷偷的掉会子眼泪也就罢了。三年后,志军哥要改行做服装生意,原先跟着他的那些人都不得不回家另寻出路,立秋也就离开了原先的工程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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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慢慢地走在回村的路上,记得离开的时候还是遍地的青绿,如今却是满目的荒凉。他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那是前些天云飞从市里寄来的,里面还夹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他看上去又长高了许多,只是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镜,不过看上去更加的斯文俊秀了。如今云飞已经是市里重点中学的一名高一年级的学生,用志军哥的话说,可谓是前途无量啊。立秋呆呆地望着照片,感觉和他一比,自己简直就是一团烂泥巴。
他一边走着一边胡思乱想,冷不防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跤。立秋赶忙爬起来一看,原来路上躺着一个人,浑身还散发着浓浓的酒气,身上到处都是伤,好像刚刚被什么人打过。立秋吓得大叫了一声,两腿一软【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₉₉₆₉xs.com】,瘫坐在了地上。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被埋在路边的草丛中,上面还被人吐了好多的脏东西,但不管怎样,立秋都看得很清楚,那人就是邹晓辉。
立秋站起身来本想绕道离开,可走了十几步转念一想,这荒郊野岭的,天又快黑了,万一他让山上的狼群拖走了怎么办?即使没狼,就是让车撞了也不是办法啊。他越想越怕,便使劲地想摇醒他,可摇了半天,那家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夜幕渐渐的降临,立秋有些着急了,可又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坐在那里守着他。虽然有几辆车经过,可不管立秋怎么朝人家挥手,都是加快油门远远的跑开了,唯恐避之不及。立秋彻底失望了,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有一辆白色的轿车却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立秋一看,原来是云飞的爸爸和小李叔叔。急忙站起身来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云飞爸爸下车摸了摸立秋的小脑袋,让小李叔叔帮忙,把邹晓辉开车送到了镇里的医院。
邹晓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脑袋晕乎乎的,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想起身下床,但浑身酸疼又没有一点力气,只好乖乖地躺在那里。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坐在凳子上,脑袋歪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睡着了。他瞅了一眼那个孩子,眉清目秀的很是可爱,好像是邱建国家的那个小立秋。心下暗想,难道是他把自己背到医院来的?
立秋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头,睁眼一看,原来是晓辉醒了,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来躲到了床的那头去了。邹晓辉皱起了眉头朝他冷冷地问道:“你跑什么?怕我吃了你呀?”立秋摇了摇头,还是不敢过去。邹晓辉见他这个样子,有点不耐烦地冲他说道:“过来帮下忙,我要尿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