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晖：阳光（影之章）
蓝晖和周涵兄弟俩在Vogue门口揭穿彼此身份的时候，学隽压根不知道蓝晖那边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
2000年12月6日，大雪。虽然今天对于学隽来说，是一个很聒噪而且疲倦的一天，但是一想到早上和蓝晖终于可以和好，学隽还是觉得心情压抑不住的轻快。
（不过周涵这个调皮蛋，必须要找个机会好好请他玩一次，才能好好地把他的
嘴巴堵住吧。否则哪天他大
嘴巴地跑到蓝晖面前去胡扯一通，那自己不就死定了。）
模特们的工作中午前就结束了，不过小周涵今天在学隽他们这边呆到下午四点左右才离开的，他对学隽宣称是要去看看另外一家出名的同志吧Vogue。
“呃？据说是在什么长乐路上吧，”这个小家伙竟然从
乱糟糟的书包里找出迭好的上海地图，“学隽哥哥你给我指一下长乐路在哪里啊？”
“小祖宗，你小声一点！”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去吃饭去了，不过学隽是做贼心虚，生怕别人看出他是在和这个小男孩研讨上海同志吧的确切方位。他把周涵拉到一边去，“我告诉你，那些地方不是那么好玩的地方。你昨天是运气好遇到我了，要是遇到其它人……”
“哎？遇到学隽哥哥是运气好么？”周涵眨着眼睛微笑着说，“要是我的学生证没有带出来，昨天到后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
学隽觉得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不过周涵说的的确不错，昨天晚上他带周涵回家时，的确已经是干柴烈火，一触即发了。
“OKOK，我给你说位置。”学隽觉得自己完全被这个小家伙牵着鼻子走了，他用手大致在地图上指了指Vogue的位置，“我也只去过一次，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那地方比2DM要好一点，主要是聊天的居多。”
“恩，”周涵那表情，完全是小学生郊游前的冲动和憧憬，真不知（言情小说网：www.⁶⁹⁶⁹xs. cC）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学隽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放任一个15岁的男孩去同志吧里逛，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你们来公司的时候我曾经派送过名片给你们是吧，那上面有我的手机号，有什么事情的时候给我打手机，我来接你。”
“你今天晚上，”周涵歪着头笑，“应该是要和早上那个帅哥哥去看电影吧，如果我那个时候找你，你也会来么？”
“哎？”学隽怔了一下，的确，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今天晚上他应该是和蓝晖去看电影的，如果是那个时候，他还会跑去Vogue去给这个小淘气收拾烂摊子吗？
“嘿嘿，”周涵脸上的笑容更浓，“学隽哥哥喜欢那个叫蓝晖的哥哥吧。”
（嗵！学隽觉得像是被子弹打中了胸口，他想百般挣扎，但是最终还是无法掩盖中弹的事实……）
（因为，这毕竟是第一次从第三者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
（学隽喜欢蓝晖……学隽喜欢蓝晖……）
“胡……胡说！”学隽竭力想保持沉稳，却发现自己说话的声调都飘高好几个台阶，他努力想调整到原状，却没有效果。
周涵嘟了嘟嘴说：“学隽哥哥还真是不干脆呢，要不要我去帮你说啊？”
“你敢！”学隽觉得自己还是要恩威并重，否则真会被这个小毛孩子骑到头上作威作福，“你不要看到别人长得帅气就
乱拉关系，他只是……只是我同事兼好朋友罢了。”
周涵怀疑地盯着学隽狂看，然后不信任地说：“真是这样的吗，学隽哥哥？”
“对啊对啊，”学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一个小孩子面前竭力演戏，不管结果如何，他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累过，“还有啊，蓝晖是一个很善良的好人，你不要拿这些话去吓他啊！”
“好啊好啊，都依你啦，”周涵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早上我比学隽哥哥起得早哦。”
“哦……”学隽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说起这个。
“然后呢，我就在无意间参观了学隽哥哥的书房啊……本来是想找本漫画书去蹲厕所啦……”周涵吐了吐
舌头，“哪知道什么漫画都没有，全是些工具书。”
“漫画其实我也有些，不过都在
父母那边啦。”还是没有明白周涵到底想说什么，学隽只有顺着他的口气说下去。
周涵终于点到要害：“于是我就随便翻翻啊，然后就在书桌上看到学隽哥哥练的毛笔字草稿……哇，学隽哥哥的字写得真是很棒啊……”
“哦，废话，我被我
爸爸逼迫着练了好多年了……”起初学隽还是随意地解释，但是慢慢想起了什么，解释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涵，“你看到了什么？”
周涵眼睛眨了一下，笑眯眯地说：“你说呢？”
学隽心里一凉，他觉得自己真得是遇上小恶魔了，那个草稿上的字，如果让蓝晖看到……
学隽无力地抬起头，看到周涵得意的笑容，第一次对蓝晖的告白，竟然是让这么一个15岁的小毛孩子知道：“好了好了，你别拿着去乱说。我的确是喜欢蓝晖……行了吧？”
周涵脸上的表情突然释然了：“那么我也放心了。好了，祝你们晚上看电影愉快哦！我就不做电灯泡了……”
“什么电灯泡啊，”学隽没想到对他说出实话后居然没有受到进一步要挟，突然才想起早上答应要请周涵去看这个电影的，他说他最喜欢Sammi郑秀文的，“要不我明天晚上请你再去看一次。”
周涵微笑着说：“广州比上海上映得早啦，我早和我的家教哥哥去看了。这个片子虽然剧本很烂，不过很多地方还是很温情啊，很适合告白哦！”
“告你个头！”学隽狠狠地敲着周涵的头，“走，我带你下去吃饭啦！都这么晚了，蓝晖一定都吃了。”
“我今天领薪水啊，”周涵扬了扬手中的钱包，“我来请你吧，吴经理。”
“你这个小鬼！”学隽发现如果有这么一个弟弟，日子一定会非常开心吧。
所以，即使周涵在的时候都一直粘着他，要和他吹牛，扯这儿扯那儿的。不过学隽一点都不感觉厌烦，真正觉得聒噪的原因是他们组的一个顾问，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居然和学隽是一个祖宗，叫吴良萍。
光良和品冠的组合叫“无印良品”，意思是非常优质的东西；想不到仅仅少了一个字，就从天上掉到地下，无良品，那不就是全部是冒牌货了？
事实上，这个四十多岁的顾问的确是冒牌货，她能够成为顾问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妹夫是公司的一个高层。原以为韩资公司不可能有这些现象，不过看来在中国的企业必然会受到影响，没办法，中国国情啊。
吴大姐虽然什么都不懂，不过平时寡言少语，呆在她计算机前玩纸牌，有空的时候给小缘那些女孩子扯扯婚姻经，日子也就一天一天过了。学隽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也从来没有和这个顾问大姐有过什么争执，反正薪水是公司在发，原本也轮不到他来操心的。
不过昨天晚上无良品带着小孩乘坐从浦西到浦东的782次公交车，因为南浦大桥浦东引桥上发生方向盘失控，司机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差点就让整个公交车撞在防护栏上了。吴大姐在混乱中被其它乘客踩伤了脚背，所以今天来上班都是一拐一拐的。不过在中年欧巴桑看来，肉体的损伤算不了什么，那半个多小时的
精神伤害，还有她女儿的
精神伤害，加起来起码可以让公交公司赔个几十万。
以上就是从今天早上到下午反复在办公室里播放的声音。学隽终于想起中学课本上的祥林嫂应该是什么形象了，其实她要怎么样都不管学隽的事情，不过最为不幸的事情是，无良品大姐的座位在学隽对面，也就是学隽距离这个重复播放的喇叭的距离只有一米远。
“伊只拉三司机，要是昨捏呀到再古起一眼，今朝拿就只好到医院里巷来看无了……哎哟哇，接痛色特了……（那个挨千刀的司机啊，要是昨晚上再过去一点，今天大家就可能只有在医院来看我了……哎哟，我的脚好痛啊……）”这是第几百次播音，学隽都模糊了。
（如果再过去一点就好了……我一定买最大的花圈……）
学隽突然觉得自己心地很坏，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突然暗暗想笑：或许小缘他们买的花圈，还要更大一点儿……
噩梦是被一个主管终结的。不过刚才那个噩梦还可以幻想买花圈来调节心情，现在开始的噩梦却只有乖乖地呆在那里记笔记了。
总之是工作上出了差错，主管的脸都扭曲了。学隽其实很理解做上司的压力，不过这个强迫关手机的习惯真得让学隽有些不爽。
（小缘应该会帮我带话给蓝晖吧，可惜今天晚上不能一起去看电影了……）
（唉，要是主管大人昨天一起去坐782次就好了……顶多再买一个花圈，办集体追悼会的话，公司还会省事一点儿呢……）
（怎么现在心肠这么恶毒呀……蓝晖会讨厌这样的我的……）
这样想着，学隽抖擞了一下精神，用满怀歉意的眼光深情地看着主管。
（对不起，主管大人……是我不好，不应该这样咒你的……）
（不过，你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安息啊，已经晚上8点多了啊，很累了啊……）
会议开到10点多，作为小头目的学隽，又被单独编制到特别会议中再开了40分钟，所以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是11点半了，学隽甚至没有注意到蓝晖把那条蓝色的围巾留在他的办公桌上。
“啊啊，真是冷啊！”学隽打了一个出租车，钻进去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调皮的小孩来。
（周涵，他今天晚上不会真去Vogue了吧？）
（糟糕，如果他遇到什么困难，那么刚才给我打电话的话……）
学隽立刻设想了无数个因为周涵清秀可爱的面孔和对同志生活一知半解的态度而引发的无数问题，他觉得如坐针毡，以至于出租司机不得不关切问上一句“西桑弄啊是伐大色伊
客人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正当学隽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去Vogue看看究竟的时候，手机响了，号码依稀熟悉，学隽想起这个号码他昨天晚上拨过，那是周涵婶婶家的号码。
按下应答键，听到周涵的一声“喂？学隽哥哥吗？”，学隽才觉得心里稍微安定下来，不过周涵的声音有点颤抖，似乎刚哭过。
“抱歉，今天一直开会，所以一直没开机……”学隽试探着说，“你今天去了Vogue吗？没发生什么事吧？”
然后周涵的“哇”的大哭起来，只是哭，无论学隽问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依稀听到他遇到了什么哥哥，然后哥哥不要他了，还有什么失去了阳光。男孩的哭闹中夹杂着粤语和四川话，所以学隽根本听不明白
学隽不敢挂电话，所以一直任由少年哭了近半个小时，直到学隽准备掏钥匙开自己房门时，周涵才停止了哭泣，改为断断续续的抽泣。
“好了好了，”学隽知道他现在的精神状况也说不出什么事情了，还是早点把他诓去睡觉比较好，“已经12点多了呢，今天早点休息，不管什么事情，明天一定可以好好处理的，不是吗？”
周涵突然安静下来，声音略有些嘶哑地说：“我的手表……似乎昨天洗澡的时候放在你家的浴室里了……改天我来拿吧。婶婶要带我去北京，明天早上就要走，下周二回来，然后我周四就要回广州了。”
“哦。”学隽觉得手机有些发烫，“那么你今天乖乖去睡觉吧，明天好好和婶婶去北京玩几天哦！还有，我记得你有手机的吧，一会儿把号码告诉我啊，我今天想找你的时候真是急死了，很担心你一个小孩子在Vogue那里被欺负……”学隽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突然想起周涵哭得那么伤心，或许就是被欺负了。
不过周涵什么也没说，只是恩了一声，然后告诉了学隽他的手机号码，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或许他真得累了吧……）
学隽记下周涵的电话，一面摇头，果然是小孩子啊，哭着闹着打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结果什么事情学隽都还不知道。
头晕晕的，学隽什么也不愿意多想了，他打算洗一个澡后就去睡觉了。明天是周末，再约蓝晖去看电影吧……
然后，在拿干毛巾擦拭头发的时候，学隽听到一声脆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到地砖上的声音，他勉强在湿漉漉的头发下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橘黄色的手表正慢慢的分崩离析，首先是表面的壳弹开，然后掉出了好几根如同分针螺丝一类的小零件……
“啊？”子夜1：05，学隽在浴室里惨叫。
第二天，在地铁上没有遇到蓝晖，让学隽着实郁闷了好几个站的时间。
难道这小子又睡着了？不会吧，他以前都那么准时的……
（哎，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蓝晖啊，你为什么没有在我的视野里呢，你知道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心慌吗？）
公司。蓝色的围巾折迭好放在桌子上，学隽一阵心喜，以为是早上蓝晖拿过来的，不过小缘的指正很快让他的幻想破灭。而更为糟糕的是，学隽到设计部那边得到确切消息：蓝晖早上打电话过来请假，说是发了高烧。
给蓝晖打电话，手机关掉了。于是学隽一天的工作效率可想而知。小缘帮他去设计部那边打听蓝晖的确切住址，却意外发现大家都不清楚。
“经理你不是和大哥情同手足吗？为什么你都不知道他具体住哪里呢？”小缘没问到结果，颇有些郁闷。
“呃？要具体解释起来的话……”学隽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很想埋怨蓝晖都没有带他去过他家，
下班。电话打了好几十次，蓝晖的手机是怎么也开不了。学隽鬼使神差地乘坐地铁到了衡山路站下车，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学隽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力。到底往哪个方向才是蓝晖的家呢？
蓝晖就在周围，却怎么也无法看到。这是认识蓝晖以后，第一次失去联络。以前不论怎样，都不会一天以上找不到人。其实都市生活中，朋友之间一天联系不到，找不人也不是奇怪的事情，这个城市和在城市中的每个人，每天都在快节奏的运行着。因为太快，所以忽略到其它人是很普通的事情。学隽也清楚这样的事情总不至于去报警，但是对方是蓝晖，他就觉得心慌。
于是学隽的心情迅速的惆怅起来。到了最后，学隽进了一个酒吧，反正衡山路到处都是酒吧，他原本是打算效仿电视剧中那些主角，在不开心的时候喝得个酩酊大醉，一醉解千愁的。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瓶半酒下肚，肚子撑得难受，脑子却还清醒得很。连续跑了四次洗手间过后，学隽实在喝不了剩下的半瓶酒，于是悻悻地走出酒吧。
怀着侥幸的想法再拨了一次电话，结果却还是无情的“哔哔”声。
（这个家伙……要急死我了！）
（肚子……难受……如果喝醉还好了，偏偏是这个倒霉的状况……）
（蓝晖……你到底在哪里啊……）
2000年12月8日，星期五。上海市衡山路。21：37。有一个喝得半醉的年轻人放肆地大喊了几声“蓝晖！”之后，悻悻地上了一个出租车离开。
酒精除了让人喝醉之外，还有引发体内欲望的作用。无数的电视剧都有这样的桥段，男主角在一次大醉后，莫名其妙地就和他并不喜欢的第二女主角生米煮成熟饭。而这次煮饭必然如同中一样，男主角正在爱情和道德感的挣扎中摇摆时，第二女主角必然在很多人面前突然有呕吐的感觉，然后“那个”又是很久没出现了……于是男主角痛苦地和女主角分手选择和不爱的女人成婚。
当然现在的学隽自然没有那么多心情想到这里，体内蠢蠢欲动，欲望其实是一种残忍的东西，一旦泛滥的时候，会让人退化到原始。学隽开始想越秀一了，他试图拨了越秀一的电话，关机。
（12月8日晚上的上海体育馆的保罗-莫里哀音乐会……我看到海报上有介绍说会有一首他的名曲：《爱情是蓝色的》，所以就打算去了……）
（可恶！应该是在听音乐会吧……）
（爱情是蓝色的……是吗？怎么我觉得是灰色的……）
Vogue吧。学隽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或许是骗自己说越秀一在这里，或许他只是走到他的“群体”当中。学隽在很早之前就意识到自己是寂寞的，寂寞和孤单的区别在于孤单只是身边没有人，寂寞却铭刻在内心。在很多人包围的时候，不孤单，却不代表不寂寞。无法传达心情给蓝晖，学隽习惯了这样的寂寞，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孤单，因为蓝晖作为好朋友在他身边。而眼下，孤单和寂寞重迭在一起，加上愚蠢的酒精催化，就变成脆弱了。
脆弱的袁学隽无法解救自己，但是走到同志吧，周围都是和自己一样寂寞的人，那么他就不会觉得孤单了。这是他的群体，在这个都市里，他的群体却只能躲在这条
阴暗的弄堂后面。
过程并不重要了，反正在最后，学隽又找了一个MB。
“咦？先生喜欢我的头发么？”男孩笑起来很美丽，那个眼神是游离的，“我昨天都还是绿色的头发呢，今天中午刚去弄回来的。”
（这样的笑容……才是MB的职业性微笑吧……美丽而不实在，犹如海市蜃楼……）
（可是为什么越秀一的眼睛，始终是那么清澈呢……就算是现实、冷酷、轻视，也非常清晰……）
“你……叫什么名字？”
“啊，先生就叫我小缘吧，缘分的缘。”小缘继续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先生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呢？”
（小缘……）
（巧合也罢，或许真是和他有缘吧……那么，就带他回去吧……）
虽然决定要带这个叫小缘的男孩回去，学隽还是给越秀一发了短消息：你在哪里？我想见你。我是袁学隽，你是越秀一。我想见你。
说起来很讽刺，把越秀一当做蓝晖的替代品，现在又把另外一个做MB男孩当做越秀一的替代品。
（或许我这样的人，永远也没有办法得到爱情吧……）
（蓝晖，如果你看到这样的我……会怎样的难过呢？）
（我根本没有资格去喜欢你的，对吗？）
和小缘打的回虹梅路的时候，下雨了，而且还不小，出租车的车窗上打得啪啪作响，整个城市都在一片茫然中。而这个时候的学隽，脑子里全是蓝晖的笑容，映在出租车的车窗上，让他精神恍惚……
“先生，你哭了呢！”因为前面有司机，所以小缘刻意压低了声音，他递给学隽纸巾，“你是为了欢乐才找到我的，对吗？所以不要不开心了啦！”
“这是见不得光的欢乐……”学隽苦笑着说，“而我爱上阳光的感觉了。”
半小时侯。
“先生，”小缘洗完澡出来，连浴巾也没有挂一条，学隽看到他赤裸着的身体，似乎是刻意瘦成了那个样子，“不好意思，小缘现在已经一丝不挂了，所以，请先付钱吧。”
“呃？”原来已经被男孩的裸体挑逗的学隽，这个时候却真切感受到眼前这个男孩毕竟是一个MB，“哦，不好意思……我应该给你多少钱？”
“呵呵，”小缘闻了闻身上的香水，“你用的香水还蛮对我的胃口。看你这么识货，我就收了四百元算了。”
“啊——？”
“啊什么？”小缘看着学隽，“这样的价钱你还‘啊’？”
“怎么会那么贵？”学隽并不是真得心疼钱，只是他没有理解到为什么优秀俊美如越秀一，才不过收两百元，这个男孩虽然也不错，不过怎么看也比不过越秀一的，怎么一开口就是四百。
“贵？”小缘很惊讶地看了看学隽，嗤笑着说，“人民广场都是些外地来的，也做MB，价格就很便宜，低得60块都可以过夜，最高也过不了300元。”
“那……在Vogue或者2DM里的……你们……”学隽觉得有些口干，他开始回味越秀一每次拿起两张百元钞票是平静的微笑了，“我认识那个……那个依尔哥……”
“哎？认识依尔哥？”小缘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好的MB都是去吧里的，不限于G吧，普通酒吧也有。不过大部分还是要在Vogue或者2DM找。我们一般的价格，不妨给你明说，是600元到800元。当然依尔哥是最优秀的，所以我还没见过他每次收费是低于1000的……”
“1000……是吗？”学隽有些呆滞，如果他告诉眼前的小缘，越秀一在这个屋子里来了不下十次，每次都只拿了200元，小缘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肯定是不会相信吧……）
（不光是小缘，如果是这样的行情，我也无法相信啊……）
“好啦好啦，这么不干脆的男人，”小缘撇了撇嘴说，去拿沙发上的衣服，“你这么抠门，就别指望依尔哥啦！他非常需要钱，所以绝对不会在这些方面退让的。你如果舍不得花钱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便宜的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学隽似乎想辩解什么，电话却响了起来。
“我是越秀一，我现在……呵呵，在你家门口。”
这是学隽认识越秀一以来，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越秀一的笑声。
（越秀一……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而且，他此刻……就在门口……）
学隽去打开门，越秀一果然嘴角抽动，似乎很开心的样子。看到学隽懵懵的样子，越秀一又笑到用手去摸自己的鼻子。
进门，越秀一马上看到了小缘，此刻的小缘刚穿好了
裤子，还裸露着削瘦的上半身。
“哎！？依尔哥？”越秀一还没开口，小缘倒先叫了起来，“你怎么也来了？”
“你们？”越秀一看了看小缘，又回头看了看学隽，“已经完事了吗？”
话一说完，他淡淡地笑了起来，今天的越秀一，似乎被点了笑穴一样。
“还没呢？”小缘弯腰从沙发上拿起内衣，“我开价400，这个先生还嫌贵了。我简直无语了。”
“我没有……”袁学隽做梦也想不到他会在两个MB面前如此窘迫。
“哦，这样啊，”越秀一回头看了看学隽，然后给小缘说，“这个客人就让给我吧，他是我的熟客。”
“诶？”小缘呆了一下，“可是我很辛苦才遇到一个客人啊……而且现在这么大的雨，我却毫无收获就要收工回家吗？”
“调皮捣蛋的家伙。”越秀一用右手勾起小缘的下巴，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我以后好好补偿你，好不好啊？”
“啊？”小缘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瞪大了眼睛看着越秀一。
学隽看到小缘的脸竟然在瞬间红了起来，想不到他会害羞，学隽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窘迫了。
小缘呆了5秒后，开始穿好自己的衣服，很快，他穿上所有的衣服，走到了门口：“吴先生，虽然你很抠门，不过我倒有些敬佩你，你竟然可以让依尔哥为了你而亲我。”
“……不好意思。”学隽实在不知道在这样的状况下，应该对这个男孩说些什么。
“么关西格呀(没关系啦)，”小缘拉开房门，“我今天得到了不错的酬劳，托你的福。再晚，拿慢慢白相(再见，你们慢玩)。”
然后门“砰”地关上。屋子里只留下学隽和越秀一两个人。
虽然刚才的场面的确很尴尬，不过只有越秀一在旁边的时候，学隽觉得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起来，虽然今天的越秀一似乎开心得有些异常。
“不好意思……”学隽拉开窗户，其实是想看一下小缘有没有在雨中安全地叫到出租车，“今天下雨，我不应该还把你叫过来的……”
“明天早上雨应该会停，不会影响我看到阳光的，”越秀一淡淡地说，“而且，我今天是来帮你的……帮你取得自己的胜利，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的蓝色阳光……”
学隽看着越秀一的眼睛，依旧是单一的眼神，单一的温柔。学隽曾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么冷酷的越秀一竟然用这样温柔的眼神，这样平和的微笑，对他说这样的话。
不过……
（越秀一……其实是我的朋友吧……所以，他没有欺骗我……）
外面虽然还是大雨密布，学隽却依稀看到了阳光，不是从青
黑色的雨夜，而是从越秀一的微笑中看到了……
（幸福的，蓝色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