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涵:包容(异传:Akira篇)
我叫周涵,日文名字是风间亮(AkiraKazama),15岁,广州人,目前是广州市第二十七中学高一的学生。
我
爸爸是日本人,所以在初中之前,我都只用日文名字。初中入学的时候,妈妈说还是用个中文的名字比较好。妈妈姓周,所以我们一家决定让我跟着妈妈取中文名字。
至于涵,妈妈说涵是包容的意思。
包容什么,我并不知道,不过当时妈妈的神色都是很黯然的。
爸爸偷偷告诉我,妈妈是在想我的哥哥,目前他在重庆读大学。
重庆的哥哥?印象里有被妈妈带到重庆去的经历,似乎一路上都还很破烂荒凉,不过有山有水,非常美丽,另外似乎在哥哥的家里,妈妈在和哥哥的爸爸妈妈争吵,而哥哥在陪我玩积木。还有,那天有很好的阳光。
我只记得我拿起一个蓝色的半圆积木时,哥哥手里的积木掉了下来,砸烂了我很努力堆好的房子,然后我拉着让哥哥赔的时候,妈妈来把我抱走了,似乎还因此骂了哥哥几句,然后哥哥在哭。
其实我并不是真得想让哥哥赔我什么,我也没想过妈妈会因此把哥哥骂哭,还不让我和哥哥见面了。其实我挺喜欢有个哥哥的感觉,因为他应该会保护我吧。
在广州长大,周围的朋友,不管是Leo还是Soney,都是家里的独苗苗,大家都没有什么哥哥姐姐的,所以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好。可是四岁的时候,被爸爸带回日本奶奶那里,我记得爸爸的那些哥哥弟弟们,他们都有好些孩子,什么大郎到四郎,健一到健三,还有什么花子玲子悦子……我记得有一个舅舅的孩子叫健二的,和我一样大,我和他在沙滩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争执起来。
我和Leo他们撒泼惯了,四岁的时候已经具备六岁孩子的矫健身手,所以很快健二就被我打倒在沙滩上。然后他哥哥,也就是前面说的健一,九岁的小学生,过来后一把就让我倒在沙滩上,然后很威武地带着他可怜的弟弟离开。
当时我没有哭。只不过后来听说我有哥哥的时候,却因为想到这件事而特别兴奋。
不过五岁的重庆之行后,我再没有见过这个哥哥。或者说,那次旅行,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要记住什么事情,都太过于勉强了。所以,我忘记了重庆什么样子,忘记了哥哥和他
父母的样子,我只记得那时的积木很漂亮。
因为那快蓝色的半圆积木,被我装进兜里,带回了广州。初二的时候我们搬到越秀区龙文里的新家时,我不慎把那块积木弄丢,我当时难过了足足两周。
那是我哥哥留给我的礼物,而很滑稽的是,我都忘记哥哥的样子,却记得积木的样子。
哥哥?在我的印象里,你会成为什么样子呢?
关于妈妈和哥哥之间的矛盾,我曾经试图和爸爸沟通过。
爸爸告诉我,妈妈在我五岁时,带我去重庆,伤害了我的哥哥。
“因为哥哥砸了我的积木吗?”当时我已经十三岁,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我故意这样问,是想爸爸说出正确的答案。
爸爸摸摸我的头:“上帝在创造你哥哥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一个盹儿,于是你哥哥就有一些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地方。”
“变成超人了吗?一吃话梅就可以变身的那种?”我完全不满足于
父亲的解释,调侃着说,“Akira是学习过生理卫生的。哥哥是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的,要说妈妈打个盹还可以理解哦~。”
“你这个调皮的孩子。”爸爸叹了口气,也就不再用什么明喻暗喻的方式,径直告诉我说,哥哥喜欢同性别的男孩子。
“诶?这就是和一般人不同的地方吗?”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喜欢男孩子就是不同的,“我自己不也挺喜欢Leo和Soney吗?”
“呃……Akira啊,这个,你不觉得男孩子应该和女孩子交往……”我看到爸爸的额头有渗出汗水,“这样才比较好一点?”
“完全不觉得。”我对此的意见颇深切,“我们班那些女生,每天都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好几个女生为了追我居然在我面前打架,真难看。而且她们还喜欢吃那个什么小馒头……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们!而且而且,我觉得我们班的女生没有一个比Leo或者Soney好看!”
“呃……因为你们都是混血儿,或许会好看点啦!”爸爸似乎被我缠得很不耐烦,于是把我晾在这里,抽空就闪掉了。
所以我对于妈妈和哥哥的矛盾,还是一知半解的萌芽状态,直到初三,也就是去年才渐渐了解。当然,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我的家庭教师黎恩淇。
他是妈妈的一个学生,是个山东人,长得很高,看上去有些像竹竿。黎哥哥的成绩很优秀,要辅导我这个初三学生简直是游刃有余。
何况,我还是我们学校初三年级前五名的铁定人选,所以他辅导得轻松,我也学得轻松。
而最让人吃惊的是,他来到我家最初不是以家庭教师的身份,也不是妈妈的学生这个身份,而是妈妈的一个网友。
他们是在一个讨论同性爱情的论坛里认识的,那个时候的妈妈对于哥哥和一般人不同的性取向还是耿耿于怀。当时黎哥哥用了一个很三国的代号在论坛上:郭嘉。
在理解同性感情上,妈妈基本上是顽固党的代表人物,由于她是研究中国文化的,所以和这个叫郭嘉的男孩讨论的时候更是引经据典,口若悬河;而这个温和的郭嘉,只是静静地听完妈妈激烈的陈述,然后很平和的解释,让妈妈对于无有越来越多的了解和谅解。
而后,妈妈通过这个郭嘉,开始像她研究了几十年的中国文化一样来研究无问题。妈妈是一个很严谨的人,如果她认为这是一门学问,那么她就会投入很多的
精力:她开始购买了很多的书籍资料,当时中国有一个研究无文化的李银河教授,她的丈夫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小波。不过因为妈妈或者说因为哥哥的关系,所以我连什么《青铜时代》《白银时代》都还没看过,反而把《无亚文化》这样的书却熟读了几遍。那个时候,1999年,我14岁。
妈妈后来相约和郭嘉去听李银河教授的演讲,见面后才发现郭嘉竟然是自己的学生黎恩淇。还好相谈很久后,两个人已经亦师亦友,所以也没有太多的尴尬。讲座听完后,网上的郭嘉,现实中的黎恩淇,成为我们家最受欢迎的客人,进而也成为了我的家庭教师。
当然,比起爸爸的含糊其词,黎哥哥的言论就要高明得多了。首先,他承认自己是一个无者,对于同志问题的探索,他具有权威的代表性;其次,他喜欢哲学,对于一个哲学考试曾经取得满分的人来说,可以很清晰完整地阐述自己的观点;最后,他是一个温和的人,不浮躁,说话起来不愠不火,让人感觉很亲近。
当然,在我面前黎哥哥倒是什么都不说,他告诉我说,我还是小孩子,成长是自由的。同志的理论会给我的成长造成影响。但是我坚持,我拖着黎哥哥撒娇,我要知道更多更多同志世界的知识,因为,我想我如果可以多懂一点,那么我见到哥哥的时候,应该很融洽地相认,然后哥哥把我搂在怀里,不让其它的人再欺负我吧。
“你这小家伙,患有很明显的
恋兄情结。”黎哥哥笑着说,“不过,如果你可以和你哥哥关系融洽,你妈妈也不会再那么强烈的自责了吧。”
“黎哥哥,那你告诉我,”我眨巴着眼睛看着黎哥哥,“妈妈对我哥哥的伤害,有多深?我那个时候才五岁,什么都不懂。”
黎哥哥看着我,淡淡地笑了。他的脸瘦瘦长长的,样子只能算普通,但是他的眼神,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我想我其实有些喜欢黎哥哥吧。
他突然掏出一把小刀,浅蓝色,然后就在我的桌子上使劲划了一刀。浅棕色的桌面立刻有了一道划痕,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拂过那道划痕,很小心,于是新鲜的划痕变得模糊起来,但是却依然清晰。
“你就是你妈妈当年对你哥哥的伤害,”他苦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刀子,“伤害在很短的时间就造成了,但是那么小心去弥补,却还是有印记。所以……”
“所以什么?”我呆呆地看着桌面上那道划痕,似懂非懂。
“所以如果上天允许你选择一种美德的话,”黎哥哥轻轻拍拍我的头,“那么记得一定要先选择宽容。如果会包容你身边的人,那么就不会在他们的心里留下这样的划痕。你的中文名字是周涵,涵就是包容的意思。那是你的妈妈对你的期望,也是对自己的期望。”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名字,是为了我的哥哥而取的。涵,包容。我要包容妈妈和哥哥的矛盾,他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亲人。
那道划痕,一直留在我的桌子上。妈妈问清楚缘由后,抚摩着那划痕足足两个小时,眼睛都红了。
2000年的暑假,我以年级第二的成绩升入高中,虽然比Soney那小子矮了五分,不过爸爸和妈妈也非常满意了,于是我有足够的自由来分配我的暑假。
我要去找我的哥哥,我想见他。
哥哥叫蓝晖。听妈妈说晖是阳光的意思,蓝色阳光,真是好听的名字。
我在8月的时候去了重庆,去见外婆,也在舅舅的帮助下去了哥哥的家。十年里他们家也搬了三次,不过现在的家依然有一块漂亮的阳台,阳光可艾萨克满整个阳台,毫无保留。他的爸爸妈妈知道我是Akira后,也非常热情,我在哥哥的房间里,慢慢感受哥哥的气息。从小到大的照片,一直到大学,才看到了他和一个男生亲密的合影。
“这个是哥哥的男朋友吗?”我扬了扬手里的照片。
“啊,Akira眼睛很尖啊,”阿姨笑眯眯地从冰柜里拿出冰镇的绿豆汤,给我盛了一碗,“那个是小晖大学时候的男朋友啊,不过一学期都没坚持到就分手了。”
“恩,其实同志之间由于没有法律的约束,道德感和信任感都非常薄弱,所以分手非常普及。”可能是耳濡目染太多,我说起话来还真是头头是道,反而把阿姨吓了一跳。我喝了一口绿豆汤,冰凉的感觉渗透全身,非常舒服。“分了也好,这个男的配不上哥哥。”
我继续翻阅着哥哥的成长经历,然后,我看到一张合照,五男两女。
“那是小晖在上海工作的照片。”阿姨并没有太在意。
“恩,哥哥在这些男孩中间最英俊。”我很自豪地笑,“这个……他和这个男的似乎关系很亲密哦,相互勾着对方的脖子呢。”
“那个啊,听小晖提过,是他一个好朋友,”阿姨接过我手里的碗,笑着说,“似乎叫袁学隽,和小晖不是一个部门,但是却很照顾他。”
“照顾吗?”我摸了摸下巴,“总觉得他很像哥哥的男朋友呢。”
“不会吧,他还没有前面这个……喏,大学这个男朋友长得标致啊?”
我看了看照片里的哥哥和那个叫袁学隽的男孩,自信满满地说:“哥哥不会单纯从外表去喜欢一个人的……阿姨你说是吗?”
“呃……是吧。”被我这个15岁的少年说教,的确让阿姨有些难以适应。
再然后,趁着到上海领奖,我又向妈妈多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期,反正我早把高一高二的课程自学得差不多了。更重要的是,临走时我向妈妈保证:我一定要找到哥哥,并且化解他和妈妈的矛盾。
“可以的话,我还要把哥哥的男朋友带回来给妈妈看。”我勾着妈妈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一下,“让妈妈知道哥哥现在有多幸福,这样妈妈也会安心吧!”
“行啦行啦,你别出去闯祸就已经够了。”妈妈摸着我的头说,“去了过后要好好听婶婶的话,别人小鬼大地去找你蓝晖哥哥……帮妈妈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就可以了……如果你哥哥现在生活很幸福很平静,你就不要去打扰你哥了,知道吗?”
我到了上海,打听了哥哥所在的Heart公司,发现了一个招平面模特的海报,决定虚报年龄去参加的原因只是海报下面的联系人是市场部的一个经理,袁学隽。
我看到了袁学隽,和照片上出入不大,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孩。其貌不扬,但是却很耐看,而且也很有韵味,我有些明白为什么我会在重庆单凭照片就认为他应该是哥哥的爱人,或许袁学隽和黎哥哥也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吧。
可惜我没有办法去试探这个吴经理是不是一个同志,黎哥哥交给我的办法我都试过,但是没反应。我有些绝望,难道我真的看走眼了?
戏剧性的变化是那天晚上的2DM,我遇到了袁学隽。然后被他带回了他的家,并且在他家过了一夜。我对学隽哥哥的确很有好感,本以为他可以带领我真正走进同志的世界,结果被他发现了我的学生证,还被他教训了一顿。
第二天早上,我在学隽哥哥家的书房里找了一个关键性的证据,我的猜想得到了证明:学隽哥哥果然是爱着哥哥的!至于哥哥那边,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哥哥甚至因为我和学隽哥哥态度亲昵而呷飞醋,看来知兄莫若弟,我好不得意。
他们晚上相约去看电影,本以为我让学隽哥哥招供,也算帮了哥哥一把,那么就不去做灯泡,我自己去见识下上海另外一家有名的Vogue同志吧。但是学隽哥哥存心不给我指正确的道路,我在那里转了老久,一直都没找到。
MD没电,于是去附近的罗森超市买电池,这个时候却意外地看到哥哥大肆地在超市里买食物。尾随过去,我惊讶的发现哥哥是买给一个MoneyBoy!?
因为自己的美好设想破灭,我终于忍不住拆穿身份和哥哥相认,其实我是多么希望哥哥这个时候和学隽哥哥呆在电影院里看爱情电影啊。
(“仇恨……多无聊的事情……Akira,早上的你,戏可演得真好啊,我竟然被你瞒过了……”)
(哥哥,你为什么要用这样冷漠的口吻,Akira是你弟弟啊!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吗!)
妈妈说过,晖,是阳光的意思。她希望哥哥你可以生活在阳光下。
外婆说,蓝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充满阳光的人,是一个给人带来温暖和欢笑的人。
可是,哥,你的阳光呢?
蓝晖哥哥转过头,冷漠的眼神可以冻结我的全身,他淡淡地说:“10年前,你不是亲眼看到我的阳光如何消失的吗?”
我用了很多努力,都没有办法忘记那样冷漠的眼神。
我知道阳光消失后的感觉了,那就是突然掉进了冰窖里,冷到心痛,很痛。
我和婶婶去北京玩了五天,但是这只是名义上的,婶婶原来是另有目的,在国贸大厦似乎正在搞什么北京国际珠宝展,而且12月10日是最后一天。
“婶婶~~你好诈!分明就是想来看珠宝吧”我看着婶婶喜滋滋地在宾馆里化妆收拾,心里也有了主意,“你去看就是了,我今天去逛逛北京的王府井和西单吧。”
“哎哟,我的小乖乖,你可别给我添
乱子了。这里可不是上海,”婶婶笑着说,“你才15岁呢,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去见你爸爸妈妈啊?”
(不行,必须要先闪了,否则去逛珠宝展的话,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好)
“婶婶我先走了哦,有事打我手机联系我!下午我会准时回来的啦!”我一路小跑,把婶婶的声音抛在脑后。
我并不喜欢北京的流行风格,或者说,这是我一个广州男孩所特有的地域优势。除去港澳台,广州的流行时尚无疑是走在整个中国前列的。所以,在北京这个北方城市,我看到都是裹得严严实实如同粽子一样的男男女女,而且他们的穿著和搭配,也鲜有让我耳目一新的感觉。
(还首都呢,忒土,还不如上海)
新奇感消失后,我无聊地在西单逛了逛,好在MD里面是黎哥哥最喜欢的王菲的新专辑《寓言》,我曾经看他听那首《笑忘书》的时候落泪,所以这次出来就去买了一张。
哼着歌,走进过街通道的时候,迎面台阶上来两个年轻人,当然所谓年轻人也比我这个高一学生要大得多。他们穿着很Fashion,样子也颇为不错,最关键的是,他们穿着情侣装。
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右边男孩注意到有一个男孩正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们,他迎着我的目光,浅笑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与此同时,左边男孩握住右边男孩的手,两个人牵着手从我面前走过去,走上台阶,拐弯,慢慢从视野中消失。
我愣了一会儿,突然有一种想流眼泪的冲动:这就是我最想看到的,哥哥的幸福吧。和自己喜欢的人,牵着手去逛街,去享受冬日的阳光。
(可是可恶,哥哥和学隽哥哥明明彼此喜欢对方啊,为什么还那样纠缠不清呢)
(Kuso——!)
——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我的哥哥正和学隽哥哥正在上海徐家汇约会,享受着爱情的咖啡。
由于一直挂念着这件事情,所以11日和婶婶去逛故宫也逛得我郁郁寡欢。只不过当天晚上,学隽哥哥给我来了电话,告诉我他和我哥哥已经“好”上了。
“‘好’上了?”我很纳闷学隽哥哥也会用这么暧昧的词汇,“你也知道我是蓝晖的弟弟了?”
“恩,昨天晚上蓝晖全部都告诉我了。”学隽哥哥并没有很快乐,反而有些难过,“我也想劝他放下心中的芥蒂,可是他怎么也听不进去”
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房间里桌子上的那根划痕,无论怎样努力去呵护,它也留着深深的印记。
“学隽哥哥,你不会和我哥吵架了吗?因为我和妈妈”我轻轻地问。
“没有啦别担心这个,”学隽低声说,“不过他不喜欢我和他说这个倒是真的。说起来,你妈妈现在还反对他吗?”
“怎么可能!”我把妈妈在黎哥哥的帮助下对于同性感情的认识过程告诉了学隽哥哥,“不过也没什么了,妈妈说了,如果哥哥现在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过得幸福就好了,我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鼻子酸酸,有一些想哭。那是妈妈的话,不是我的话,我的心里,多希望哥哥可以抱着我,保护着我。
“小涵,别难过啊,我会说服你蓝晖哥哥的。”我听到了学隽哥哥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想必是一边打电话一边打字。
“你?还在工作么?”不想继续和他讨论悲伤的话题,听起来他似乎还在工作。于是习惯性去看手腕上的表,才突然想起手表一直忘在学隽哥哥家了,“现在不早了吧,似乎快十一点了呢。”
“23:18我们是市场部啊,圣诞元旦这些节日之前我们是最忙的,”学隽哥哥笑着说,“你哥今天回他住的那边整理东西,然后搬到我那边去嘿嘿,刚发了短信过来说等我回去吃夜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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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同居了啊?”我轻笑着,“那就好,学隽哥哥是我的梦中情人啊,如果是我哥的话,我就放心地把你交给他了。”
“晕你放什么心啊,”学隽哥哥爆笑起来,“你和蓝晖还真是兄弟呢,说话一样恶搞。”
“哦”我低低应了一声。
“呃”似乎学隽哥哥也意识到触动我的伤心事,于是岔开话题,“我倒是很想知道,小涵你到底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啊?”
“喜欢是一种感觉啊,不必在意对方是男生还是女生啊。”我歪了歪
嘴,笑着说,“黎哥哥说我是性向未明确啦。今天我学校一个女生给我发了短信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说她帮我记好课堂笔记了。我当时也特感动,也觉得这女孩虽然平时不怎么起眼,但是现在也有些喜欢她了。因为也没办法啊,我喜欢的男生有两个,就是你和我哥,可惜你们俩在一起了,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啊?”
说着说着'啊'什么?”学隽哥哥被我吓了一跳。
“你说那个撮合你和我哥的MB长得和我哥很像,但是比我哥还要帅很多”我慢慢地说。
“呃?”学隽哥哥明显开始糊弄我了,顾左右而言其它,“啊,说起来,你有记你哥的手机号吗?要不我给你一个吧。”
“我去重庆的时候就记了啦。”我懒懒地回应,脑子里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帅哥印象。
(和我哥很像,然后又比我哥还要帅越秀一依尔哥MB应该就是哥哥疯狂买了很多东西要送的那个人吧)
(嘿嘿嘿明天晚上就去看看这个比我哥还要帅的MB哥哥)
“好了,很晚了。”提到那个英俊的MB后,学隽哥哥就开始准备结束话题,“你明天还要和你婶婶飞回上海是吧?”
“恩,早上9:25的CA931航班,11:30到啊!”
“又‘啊’什么啊?”
“我的手表”
“呃,这个,其实那天洗澡的时候它滚落到地砖上”
“诶?你不会告诉我它已经被你摔坏了吧那可是我考上高中后,我的好朋友Soney送给我礼物啊!”
“呃我明天去南京路给你重新买个好不好啊,小祖宗你那个礼物质量也太差了嘛,摔一下就裂开了”
“裂开?那是Soney打工送给我的礼物啊啊啊~~~~”
“别‘啊’了啦,小东西”
带着复杂的感情,12月12日,我再度回到上海。只不过后天的机票婶婶已经帮我订好了:CZ3523,早上9:00的航班。
和妈妈也联系过了,我说我放弃了,哥哥可以和学隽哥哥走到一起,就够了,妈妈说的对,我不应该再任性地去干扰哥哥现在平静的生活。妈妈在电话那边说我又懂事了些,我听到了妈妈有些哽咽。
或许是从小就不太喜欢沉浸在悲伤中的缘故,我很快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来排解心情。晚上9:00,我去了Vogue,目的很明确:越秀一。
遗憾的是我没有在Vogue里看到光彩夺目,酷似我哥且更加俊秀的人物。转了好几圈,看到了一个依稀熟悉的面孔。
“啊!就是你,绿发哥哥!”他正在喝酒,我拽住他的袖子,“诶?你把头发染回去啦?”
他转过头,很诧异地看着我:“我们认识吗?”
我摇头,然后笑着说:“不太认识,不过我要找那个那个依尔哥的。”
“你这个愣头青也来找依尔哥?”他的眼睛都瞪圆了,吧台里面的吧员笑着说:“小缘啊,你现在快成依尔哥的信鸽了。”
“对啊对啊,”小缘叹了口气说,“而且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人物呢!周一晚上来那两个,喏,你还记得吧?”
(原来他的名字是小缘,会不会和学隽哥哥公司那个傻姐姐一个名字呢?)
“恩,对啊。”吧员看我是个小孩子,递了一杯水给我,看来这边的吧员的确要比2DM那边好很多。
小缘睨视着我,又叹了口气:“一个是和依尔哥长得很像的家伙,上次扔一大包东西在这里,傻得真是没话说,但是依尔哥居然因为我说他是傻瓜而恐吓我;另外一个是个抠门的客人,离谱的是依尔哥竟然为这么一个抠门的上海阿拉亲了我一下啧啧,更离奇的是这两个人手牵手的告诉我他们目前在交往都交往了你们还来Gay吧做什么呢,还要找依尔哥啊,头都晕了今天又来一个愣头青,小弟弟,你发育完全没有啊,就来找MB了?”
“你的话还真是多。”我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完,擦了擦
嘴说,“依尔哥在哪里?我要找他。”
“切!小毛孩!”小缘甩了甩头发,干脆不理我。
我看着小缘,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
(如果他肯说那么多关于依尔哥的话,那么证明他是关心依尔哥的人黎哥哥,你的理论指导也不是全无用处啊!)
次日。12月13日,我在上海呆的最后一天。因为决定不去找蓝晖哥哥,所以多少有些失落。越秀一(依尔哥)据说出门了好几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看不到极品帅哥,我的心更加的郁积。好在午饭后,学隽哥哥发来短消息,说买了一个漂亮的手表给我,让我有空去Heart找他。
当时我正在万体馆旁的宜家家居看小玩意儿,所以回短信给他说三点左右再过去。
“啊,可恶!昨天晚上忘记给手机充电了呢?”真是屋漏偏逢连
阴雨,看着手机屏幕上电量只有一格了,我有些沮丧的自语。
下午,快到三点半的时候,我在上海体育馆地铁站上了一号线地铁。约莫10分钟后,地铁驶过常熟路站后,突然听说前面一班地铁出故障了,堵在隧道里面了。
(果然是屋漏偏逢连
阴雨啊~~~悲剧~~~)
广播里面有列车员的解释,我搭乘的这班地铁似乎要把前面出故障的那列地铁推出去。于是地铁就如同蜗牛一样在隧道中蹒跚着前进。虽然手机电量已经快油尽灯枯,我还是闲得无聊,给学隽哥哥打了电话。
“学隽哥哥,我在地铁里呢,前面的地铁似乎故障了你们上海的地铁啊,我就没见我们广州的地铁出这样的纰漏!”一通话就首先抨击一下广州地铁的优越性。
“诶?你在出故障那列地铁后面?”学隽哥哥似乎很意外,“怪不得你手机有那么大噪音。”
“不是啦,是我手机快没电了,现在电量做最后挣扎,随时可能断掉哦!”我苦笑着说,“唉,我明天早上就坐飞机回广州,今天还遇到这档子事儿,真倒霉!”
“明天就走了吗?那你真不找蓝晖了?”学隽哥哥关切地问。
“恩他现在和你在一起,开心就好——”
(当!正在说这些感性的话,手机果然就自动断掉了)
(KUSO——!)
正在郁闷的时候,突然来了短信,学隽哥哥发来的:
——给蓝晖打电话,告诉他你在地铁里,告诉他你明天就离开,告诉他你很盼望哥哥的关心。就是现在打!相信我,小涵,你可以包容你哥和你妈妈的矛盾
(诶——?)
学隽哥哥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明知道我手机没电了啊
(相信我,小涵,你可以包容你哥和你妈妈的矛盾)
(那么相信你一次吧,学隽哥哥是我颇为喜欢的人来着)
我深深地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终于第一次拨了哥哥蓝晖的手机号码。
“喂,你好。”听到手机里哥哥的声音,我竟有些紧张。
“哥我是Akira”我嗫嚅着竟开不了口。
“唔。什么事?”哥哥淡淡地说。
(可恶,又有噪音这破手机,没电的时候就这样)
“我现在在地铁里呢,准备到你们公司找学隽哥哥拿我的手表”我竭力使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但是效果不显著,“我听学隽哥哥说了,你和他终于走到一起了恭喜!”
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面对蓝晖哥哥的冷淡,我觉得力不从心。
“唔。”哥还是淡淡地说。
“我明天早上就回广州了”我的声音越来越低,鼻子有些发酸,但是我不想在哥哥面前哭泣。
“唔,一路顺风。还有事吗?”
“哥——!Akira很想哥哥!Akira一直都——”终于受不了哥的冷淡,忍不住喊了起来,手机也恰如其分地PowerOff。屏幕一片灰白,什么都没有。
(哥哥,不要对Akira这么冷淡!)
(学隽哥哥,打这样的电话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就可以了吗?)
(相信我,小涵,你可以包容你哥和你妈妈的矛盾)
看着手机屏幕上冷漠的灰白色,眼泪慢慢地从眼睛里渗出,沿着脸颊滚落,有一滴落在手机的屏幕上,灰白色也渐渐模糊起来
Chapter10 涵:包容(影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