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世间，哪里是归途

  前台收银处的两个年轻人依旧是他第一天进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两个，一个叫小张，一个叫小马。看到他已经穿戴整齐出现在柜台前，还是很关切地问：“怎么不过夜呢？”

  他说：“不过夜了”。一边递过去钥匙，一边接过自己的鞋子。

  他退回到沙发上，穿着拖鞋的双脚还有水渍，他索性翘起双腿等着风干。小张和小马不知道在交流些什么，小马忽然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包裹，并从里面翻出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一边乐滋滋地展示给小张看，一边跃跃欲试准备自己穿上。

  小张的脸上很平静，只听他心事重重地对小马说：“你真的要跟他去广州吗？”

  说话间小马已经把T恤穿在了身上，粉白的衣服中间印着一只可爱的泰迪熊图案，配上小马圆嘟嘟的脸蛋，更显得娇俏可爱。

  小马没有立刻回答小张的话，从柜台里走了出来，站到沙发面前，扯着衣角笑嘻嘻地对他说：“胖哥，你说这衣服怎么样？我朋友送的”

  他没有想到小马会突然询问自己意见，只能含含糊糊地说：“挺好看的”。

  小马听到赞美，又欢呼雀跃地回到小张身边，这才认真地对小张说：“为什么不去呢？谁知道等待在前面的是什么，自己都不敢往前迈一步，永远在一个地方张望，能得到什么？”

  一番话说的小张和在一边旁听的他都哑口无言。是啊，人生如若没有一次奋不顾身的奔走追逐，只停在一个地方静静守株待兔，确实很难收获什么。看来小马很快就要离开碧落了，虽然只是点头之交，他还是在心里默默送去了祝福。

  穿好鞋子从碧落出来，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凌晨的世界一片宁静，浅浅的夜色没有完全褪去，余下薄薄的一层，覆盖着每一个角落。万物井然有序。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因为一个荒唐的晚上改变什么。除了人心，人心难测，如四时变换的风景，时有春光明媚，转而阴霾密布，浓雾重生。

  而TZ之心，更加敏感而多情。那些埋伏在内心的渴望，总是怂恿着自己风雨飘摇的理智，让人彷徨不知所措，不经意间就会船翻撸落，迷失方向。

  毕竟，没有谁是足够坚强的。

  通宵车准点而至，车上的人并不多，错落地散布在车内的每个地方，使整个空间看起来饱满许多。有人为伴始终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至少在这样一个沉静的时间里，有人陪你一程，不至于让你显得特别孤单。

  上车的时候，他发了个短信给熊哥。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再见，熊哥。

&em【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➒➒➏➒xs.com】sp; 消息传送出去之后，他突然有一点点困惑，为什么要说再见呢？说再见，是否真能再见呢？不说再见，到底是还想再见还是再也不见。心绪越撩拨越乱，索性甩了甩头，靠着窗子思索着怎么睡去。

  窗外的事物，如奔跑的野马，在眼前流星赶月一般闪过。路边的街灯，总是拖着长长的影子，怪异非常。此时，远处的高楼，似张开双翼的巨鸟，扑面袭来。他一慌，手机从手上滑落，屏幕突然亮了一下，瞬间熄灭。

  他以为是有消息传来，忙拾起来仔细翻阅，只字全无。不禁自嘲地一笑，现在天未明，熊哥想必还在梦乡吧。

  公共汽车在这个城市里穿梭，而城市，仿佛在他梦里游走，忽明忽暗。车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公共汽车也有自己的终点。而他委身其中，却感觉时间和空间被隔离一样，不知从哪里开始，亦不知到哪里停止。

  眼前是滚滚红尘，耳边是车鸣马喧，脚下是漫漫长路，路在哪里，路在远方。上穷碧落下黄泉，人世间，哪里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