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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天昏地暗不觉时光飞逝又是一天,且惜口齿留香咀嚼人间美味及时行乐。
时令上已经夏末初秋,但深圳丝毫没有初秋的味道。屋外的蝉鸣,每一声都撕心裂肺。燥热的夕阳余光折进出租屋,画了道明暗弧线,可田和荒山就夹杂在光与暗的分界线上。荒山安安静静地睡着,些许阳光笼罩在他额前的寸发上,金灿灿的,他眯着眼睛,睫毛又
黑又长,无声地抵挡光线。可田已经睡醒,荒山还沉浸在梦中,他俩差不多睡了一天一夜。
可田没有起床,静静地打量荒山。他浓眉
黑目,神色平定,鼻翼随着呼吸轻轻地鼓动着。
毛毯上熹微的一道阳光黯淡下去了,可田起床把半遮的窗帘拉开,推开窗子,屋外人声喧哗。晚风吹进来,带来一阵烤面包的香味。他能感受到屋外的阳光,黄灿灿的,像面包上的糖衣。“甜甜酸酸的,好香。”不知谁家新烤的面包出锅,可田在心里叫道。
这种老式面包的香味,可田久违了。约莫在二十多年前的儿时,流行这种酸酸甜甜略显
硬有嚼劲儿的美式面包,那时候他特别喜欢吃这种面包,因为家庭经济拮据,偶尔吃一次,就开心得不行。这种面包的美妙口感,一直镌刻在他的内心。他被这种面包的香味诱惑,禁不住流下了口水。
可田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傍晚五点多。他拍了拍荒山的脊背,荒山微微地睁开眼。可田告诉荒山,他想吃面包了。荒山起床洗漱完毕,他俩离开了出租屋。
夕阳余晖,马路上人来车往。
可田挺拔而安静地站在马路边上,像棵粗壮的白杨树似的,等着还未下楼的荒山。他的藏蓝色T恤在晚风中掀动,他在晚霞的光里眯起眼睛。
荒山下了楼,上身白色T恤,下身藏蓝
短裤,脚上棕黄色牛皮凉鞋。自从他告别了搬运工的工作后,紫黑的脸色,逐渐变得白里透红。他目似点漆,深邃而坚毅,像金粉金沙沉埋的平静。
可田指了指左手边,示意荒山卖面包的在那个方向。荒山用大拇指又指了指那个方向,笑起来,跟着可田往那个方向走。
他俩径自走着。马路边,夜市的地摊摆出来,一家家小餐馆门口,露天的餐桌,塑料凳子,一排排铺过去,他俩在缝隙中穿行。
荒山抬眼看可田,他大大的国字脸,短寸的头发里有两三根银丝,在夕阳下,一闪一闪的。
他俩买了新鲜的烤面包,边走边吃地往回赶。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菜篮子,
鸡肉档,
老头子,乞丐……这些他们都司空见惯,不会驻足细看。
明明夕阳在山,天色晴好。突然,豌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砸下来,打在可田和荒山的脑袋上,有些疼。下雨了。马路上的人流
乱作一团,他俩猫在店铺的屋檐下躲雨。天色变暗,近在咫尺,可田回望荒山,他的身影早已模糊不清。马路上的小车鸣着喇叭,红色尾灯缓缓地消失在转角。
雨顷刻间越来越大,势不可挡,地上尘土飞溅。这烦人的雨。
屋檐上雨水哗哗,打起泥巴溅在他俩的衣服上,他俩瞬间感受了初秋的寒意。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雨停了,夕阳还挂在高大的楼顶。
因为雨,树木和厂房看起来干净许多。走在马路上,软软的,都觉得清爽。他俩穿过喧哗的巷道,马路边的绿化带里野草疯长。还有一处未开发的荒地,是城市遗忘的角落,却生机勃勃,有的草齐腰深,有的开着花儿。
夕阳,又大又红,像烧红的铁盘。
可田和荒山一前一后地走着,仍是无话。可田带荒山又去了那家湘菜馆,吃了晚饭往回走。太阳沉下去了,天空中有姹紫嫣红的云。
天色一点点变黑,走了一段路回到出租屋,路边的树和空房子都隐匿在暮色中,繁华喧嚣,却与他们无关。
漫天繁星,碎如细钻。
“好像还会下雨。”可田道。
“有可能。”荒山道。
“如果下雨了怎么办?” 【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⑥⑥⑨⑨xsw.com】
“下就下呗。”
“如果不下雨怎么办?”可田又问。
“我们就看星星。”荒山道。
可田望着荒山的眼睛,荒山觉得可田很异样,伸手抚摸他的脸,可田轻轻地闭上眼,脸上被滚烫的
嘴唇触碰了。
带着凉意的风穿过巷子,发出奇怪的声响。楼下树影晃动,夜雨将至的前兆。
一道闪电扯破天空,整栋出租屋听不到声响,似空寂无人。天空接着又划过道道闪电。暴雨骤降,大雨瓢泼,雨汇成河,卷着垃圾尘土滚进下水道,要刷干净这座城市的污浊。
夜里分明暴风骤雨,声势浩大如千军万马,摧枯拉朽要把世间一切推翻。
屋外雨声阵阵,可田望着荒山,张开口,要说什么,却无疾而终;就那样安静看着,眼神笔直而柔软,像一口深深的井。
荒山站在原地,与他四目相对,忽然就有些想落泪。
两个人读懂了彼此生命里的苦痛挣扎,爱与无望,可什么也不能说,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处。他们单薄的肩膀承受太多不可承受的重量;他们还那么小,可这凄风苦雨的世界,他们唯有彼此可依可靠,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凝望着,荒山微微一笑,朝他张开双臂。可田揉揉眼睛,走过去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像抱着最心爱的玩具。他把头枕在他肩膀,箍得紧紧的,嗅到他脖颈间风雨的气息。
他抱着他缓缓向后倒去,倒在床上。
两具年轻的躯体相拥而卧,漆黑的眼珠盯着彼此,呼吸声尽可闻,或战兢或期盼,彼此或早已契合习惯。
可田用
嘴蹭蹭荒山的眉毛、眼睫、鼻尖、唇。荒山迎接着他。荒山年轻的身体像一块油润的和田玉,他们抱紧彼此,轻轻翻转,仿佛这是他们仅存于世的唯一甜蜜。
最后累了,他俩相拥着睡了,屋外的风雨声,仿佛再也听不见。
死死相拥,如果时光能够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世界还在那里,喧闹,混沌,复杂,他俩还要去上班,还要去应对海量的信息大爆炸。脑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一天十几个群从早到晚都要打卡,净是无用功。诅咒那个邪恶的地方永远不要解封,因为制造这么多打卡麻烦的领导就住在那没有阳光照耀的黑暗地狱。
清晨尚有安宁的假象,因为人类尚未苏醒。
第二天上班的路上,他俩又光顾了面包店,金色的老式烤面包,酸酸甜甜,入口细细地咀嚼,仿佛晦暗的生活开出了绚丽的花朵。
大货车的鸣笛破风而来,载着货物驶向远方。他俩对着刺耳的鸣笛骂了一句,说笑着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