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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千磨万击还坚劲
除夕上午,大姐和姐夫带着女儿姗姗回来了。都已经成家的堂姐们也携家带口地回来了,去给祖辈先人上坟的队伍,浩浩荡荡。
和江秋月走在最后。几个堂姐久未见面,叽叽喳喳的,又说又笑,一会儿又看江秋月。
“茉茉,把同学都带去给公和婆上坟,不枉婆那时候疼你。这回他们得先保佑你啦。”二爹家的最小的堂姐笑我。
“对啊,对啊,买彩票去,没准儿就是头等奖。”其他几个堂姐跟着起哄。
“心不诚,看看你们,烧纸还说空话。当心婆和公坐起来打你们。”我把头转向坟头,“老人家,您听到了吧?看看她们,年三十都该挨打!”
带领堂侄跪拜的几个堂兄和堂嫂哈哈大笑。二爹家最小的堂兄点燃几支香烟,放在墓前的石板供桌上,婆在世时,就好这一口。他一边抽烟,一边拍拍我的头:“茉茉这朝天椒脾气,未来的妹夫有点造孽。”
“明年,把妹夫也带来上坟吧。”“老沈家到我们这一辈,就只有你了,得赶紧了。”“茉茉,到时候我们给你封个大红包。”“你给红包的时候,对侄儿侄女莫小气。”堂嫂堂姐们七
嘴八舌,说得我的脸有点挂不住了。还好,正蹲在火纸边,火光恰到好处。
“有你们这样做大的吗?恨不能把妹妹撵出家门。”我恨恨地说,“还好,没吃你们的饭,不然,早把我卖了。”然后对着坟头喊:“婆啊,您老人家起来替我作主啊,我给您拿拐杖去!”
江秋月看着我,有些茫然。一串串语速过快的方言,不知道她听明白多少。
“别说她了,一会儿真把婆喊起来了,你们一个个都跑不脱。”大姐笑,“茉茉可是老沈家最得宠的姑娘家,掌中宝啊。”
大姐的话倒是没错。整个大家庭里,我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大堂姐大堂兄的孩子比我小不了多少,至于姑妈家的表哥表姐,好些个年纪和
父亲不相上下。婆在世那时重男轻女,但对我这个孙女儿,她小儿子的小女儿,也算是疼爱有加。
到母亲坟前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我们一家人。“呀,茉莉!”江秋月看着周围密匝的茉莉,惊叹。
“爸的杰作。”我笑,“妈最喜欢茉莉花。”然后,默默地烧纸。
祭奠完毕,
父亲他们走在前面,我和江秋月落在最后。
“刚才,你在想什么?”江秋月拉拉我衣襟。
“别动。”我说。她白色的羽绒服上,沾着些纸钱的余灰。轻轻地替她吹掉灰烬,我回头看了看母亲的坟茔,没有告诉她,刚才焚化纸钱的时候,我在心里默默祷告。如果在天真的有灵,母亲,此刻在你面前的这个女子,我想要和她共度一生,不离不弃,直至终老。
“你的那些哥哥嫂子,是说你的个人问题吗?”江秋月又问。我苦笑一下,抬头望望天空。
年一过,我就26岁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要面对的压力,会越来越大。亲友众多,他们种种关注,到最后,铺天盖地而来,会不会成为变相的逼迫?
甚至,我会有一种突发的冲动,在家人面前,牵着她的手,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们:这个女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和你们一样。这冲动,很快就像遇冷的水珠,冻结在空气中。
“如果,压力太大,可以(言情小说网:www. ㈥㈨㈥㈨xs.cc)考虑成家。”江秋月见我不做声,慢慢地说,“只要,你愿意。”
当初,我对另一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如今看来,她似乎是幸福的。如果我也做这样的选择,会幸福吗?我不知道。目前我只知道,自己是不愿意的。于是,紧紧地握着江秋月的手,下山。
吃过午饭,大姐和姐夫要带着孩子回去。江秋月拉过姗姗,给了她一个红包。大姐和姐夫推辞,江秋月笑:“过年了,给孩子压岁。”
吃过晚饭,天已经
黑了下来。我和大嫂收拾碗筷,江秋月也来帮忙。我用胳膊挡开她:“别弄脏了衣服。”村里有按捺不住性子的,开始燃放烟花。安安也嚷着要放。没人理他,他看着江秋月:“阿姨,你和我一起放,好不好?”江秋月摸摸他的头,笑:“好啊。你教教我。”这小子,看风向倒在行,无师自通。
“茉茉,你们江总结婚没有?”灶房里,大嫂问我。我点头。
“看她很喜欢孩子的样子。”大嫂笑笑,“去陪陪人家,大老远地来。”
小院里,江秋月和安安各拿着连珠炮比试谁的炮
射得远。站在一旁,在烟花忽明忽灭间,静静地看她。她的笑容,是清冷的。
放完手持的连珠炮,安安看看地上的几个大礼花,又看看江秋月。江秋月两手一摊,摇摇头。
“我来。”走过去,拆引线外的包装纸。“茉茉,叫你哥来吧。”江秋月有些担心,我笑:“退后,只管看。”小时候,经常跟着大哥和堂兄他们玩儿,男孩子做的游戏,我不陌生。
引线发出“哧哧”的声音,拽着他俩退到院墙边,等着那声巨响横空出世。
礼花筒里蹿出一束火花,急速地
射向夜空,凌空炸响,夜空里张开一朵五颜六色的花伞,然后,又如丝雨一般坠入
黑暗中。一朵接一朵的烟花,次第开放,绚丽了夜空。
江秋月双手护耳,挨着我,仰头看烟花。父亲和大哥听到声响,也出来了。我那双蠢蠢欲动的手,最终没有环上她的腰。
“茉茉,看着点,别失火。”父亲叮嘱。然后又和大哥进去看联欢晚会了。
烟花放完,安安的兴奋也没了,耷拉着脑袋:“这么快就没了。”我掏出两个红包,他的眼睛立马有了光彩。“都给我?”他问。
“小的给你,大的,是爷爷的。”我把红包递给父亲。父亲不接手:“我有钱用。上次你给我留的,还没动。”
“爸,拿着吧。”大哥说,“茉茉的一片心。”父亲这才接下红包。
天下的父母和子女,大约都是这个样子。子女对父母的付出,享用得理直气壮。一旦子女回报一点点,父母倒有受贿一般的窘迫,接受得勉为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