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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边上,按时交粮的小林村终于清净了半个月。一些田地被大水冲塌的勤谨人家已经张罗着开始种冬小麦,他们跑到地势较高的地方开荒新地。地是开垦出来了,可家里的那些种子早让大水泡过了。
这天,林家前院支起一张大桌,开始登记借种子的佃户。借到种子的佃户小心地在借据上按下自己的手印,然后去领种子。丁有龙孙墨海亲自坐阵,一个登记一个写借据。
“这今年的租子怎么又涨了一成?”一个佃户小声问道。
“大路呀,你来晚咧,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丁有龙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后生,是村东头的大小子林大路。
“乡亲们,都聚一下、聚一下,我把早上的话再说一遍。”丁有龙站起来,招呼院里院外的人们。
“上个月小日本征粮,各村都分了指标。其他村子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都是摊到各家各户头上的。咱村遭了灾,知道你们也没啥存粮,小日本又要的急,我们老爷就自己凑了粮去交咧。这样一来,我们老爷除了种子也没啥多余的粮食咧。”
丁有龙停顿片刻,看周围的人没啥反应就接着说:
“开荒种冬小麦是个大事情!我们老爷说了,就是再困难也要先紧着这件事!所以乡亲们要借种子,我们老爷就借!至于这借的种子来年该咋还咧……”
“开荒的地,头一年能指望有多少收成!”有人插
嘴打断了丁有龙。
丁有龙看了一眼院子里乌压压的一片人,实在是找不出谁说的,他只能接着说:
“谁开的地就是谁的,来年能收下多少,我们都不眼气!只是今年征粮的摊派,明年大家都得还上……”
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一阵阵议论。
“就知道不会好心借我们种子!”
“明年还?是不是还得多还?”
“早知道就不借球咧!”
……
丁有龙不得不提高了声音:“这借不借种子,和小日本征粮的摊派是两码事!小日本是放着枪、扯着大狼狗跟这山里山外的所有人征粮!”
人群中的抱怨声小了一点。
“一有点破事就瞎急!”丁有龙气愤地看着眼前这帮乡亲,说:“听我说完么!我们老爷仁义,每家的摊派跟我们是六四分,你们只要上交六成就行咧,剩下的四成我们老爷自己出!现在孙先生正在算数咧,后晌午就能贴出来,你们要是不信,还可以问问别村的,看看每家每户要摊多少!”
丁有龙一口气说完不再理这些人,他气定神闲地坐回到桌子后面。
这一天,远在河南的一个小县城医院里。大春子终于找到了他苦苦追寻的林若男,当他看到身穿白色护士服,正蹲在院子里水盆边清洗绷带的若男时,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她还活着!悲的是他的林家大小姐、他的未过门的女人竟然已经沦落到了要给病人洗绷带的境地!
“大、大小姐——”大春子有些局促地唤了一声。
蹲在水盆边的若男僵住了,她略微迟疑地抬起头。
“大春哥?”
大春子听到若男还是用小时候的称呼唤他,心里顿时一暖。他看一眼身边的四货,四货立即很有眼色地过去蹲在小姐身边,拿过她手里的绷带接着洗起来。林若男怔怔地看看四货,又看看走过来的大春子,一时说不出话来。大春子走到跟前、一把扶起若男说:
“大小姐,你咋干起这种又脏又累的活?是不是没钱咧、迫不得已?”
“嘶——”若男皱眉发出一声忍痛的呻吟,随即佝偻起身子摇晃起来。
“大小姐,咋咧?”大春子惊慌失措地问着,他伸开双臂、想抱又不敢抱。自从若男离家求学,他们已经好几年未见,拉手啥的已经是十多年前小时候的事了。林若男没有回答,摇晃几下晕倒在大春子怀里。大春子的胳膊和肩膀都有伤,加上连着几天没正经吃饭,想打横抱起若男,可是没有成功。
“大夫!大夫!”想到这里是医院,大春子立即大喊起来。四货一看,立刻跑进楼里去找医生。当四货找来医生时,大春子还抱着晕倒在他怀里的若男没敢动地方。
“林护士背上和脑后都有伤,小心别碰到!”医生边说边快步走近。大春子一听立即松开双臂、不敢再用力抱。医生从墙边拖过来一个立着的担架,三个人合力把林若男侧躺放在担架上。
四货和大春子抬起担架,跟着医生进了楼里,左拐右拐没有看到一张空床,最后医生让他们把担架放在了一张长条椅子上。
“你们是林护士的什么人?”医生问。
“我是她男人……我们回去就成亲。”大春子回答。
“哦,是未婚夫啊,那我就和你说实话吧。林护士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她实在是不适合再在这里作护士,她需要好好的休养。可林护士很固执,我们怎么劝她,她都不听。你来得正好,赶紧接她回家吧。”
“是她自己坚持要作护士的?”大春子疑惑地问,他以为若男是迫于生计才干这脏活累活的。
“是啊!可是她的伤一直没有好彻底……”
“她到底受的啥伤?”大春子迫不及待地问。
“脑后有伤,是枪托砸的,有脑震荡后遗症;后背从肩膀到后腰有一条很长的伤口,是刺刀劈的,之前就诊的医院条件有限,缝针的过程中有感染,到现在伤口愈合的也不算好……”
狗日的鬼子!大春子气得握紧了双拳。他看着昏迷的若男越听越心疼,他感同身受般,顿时觉得自己的左边手臂和肩膀也疼起来。
“你也受伤了吧?我给你看看吧。”医生刚才就注意到了大春子左臂的不得劲。
医生小心地拆开大春子胳膊上的绷带,因为一直没有上药,两处伤口已经化脓发炎。医生用酒
精给伤口消了毒,然后打开一个陶罐,用镊子夹出一块绿泥一样的东西敷在他的伤口上。
“这、这是啥东西?”大春子不禁问。
“药品太缺了,这是本地治外伤的草药,我们剁碎后熬制成药膏,效果还不错。”医生解释道。
“哦,那若男背上的伤能不能也用这个?”大春子一想到就问出了口。
“林护士的伤可比你这个严重多了,我们给她用的都是好药,她缺的是好好休养。”
大春子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