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在灿若星河的人类文明史中,我们如果回头看去,或许可以看见很多曾经一生为情所困、但是自强不息的孤独的男性身影。他们中的很多人,就是同志队伍中的一员。
无论是但丁,还是米开朗基罗;无论是达芬奇,还是弗朗西斯培根;无论是卢梭,还是安德烈纪德,他们光芒四射的一生,都曾照亮过人类前行的道路。但在他们耀眼的光芒后面,是他们同样苦涩而伤痛的泪水。
无论是被朋友的地下法庭判处了死刑的柴可夫斯基,还是被有毒的苹果夺去了宝贵生命的图灵;无论是名垂文学史的托马斯曼,还是让总统都为之畏惧的调查局长胡佛,他们的一生,无一例外的都把最真挚的情感送上了只为男性屹立的祭坛。
当桂冠诗人魏尔伦向自己最爱的天才少年蓝波开枪的时候;当超级明星张国荣从文华酒店楼顶一跃而下的时候;当汉哀帝刘欣和美男董贤面对破碎的江山走向末路的时候,在他们不为世人所知的灵魂中,也许永远留存着不能磨灭的深情;在他们不为世俗所容的爱情旅途中,也许留下的不仅仅是破碎的足印,还有带着血色的生命之花!
【本章正文】
公元1980年,暮春。大连渤海酒店的午夜时分。
除了酒店花园里幽暗的灯光,差不多所有的房间都在无声的静谧中,用辽南海滨的柔情,抚慰着远方来客的春梦。
但二楼的这间客房里,有两个人还没有入睡。
摄影师沈自雄有些疲倦的倚在床头,用手指揉了一下自己仍然有些湿润的额头。虽然他感到有点累,但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静。
郑思远那散发着青春气息的柔发和留有些许汗渍的凝脂般的脸颊,靠在沈自雄的怀里。
这个夜晚的温暖,让两个人的身体都感到有些发热。
沈自雄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似有若无的一点沙哑:“思远,我想认真的问你一件事情。”
郑思远把沈自雄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用力的狠握了一下。
郑思远:“我想睡觉,不想听。”
沈自雄:“就问你两句话,你告诉我了,就去睡觉。”
郑思远:“好啊,我听着呢。”
沈自雄:“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结婚?”
郑思远迟疑了一下,把沈自雄的手拉到嘴边,用牙咬了一下。
郑思远:“找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结婚。”
郑思远突然转过身来,他一只手撑着床,俯身在沈自雄的胸前,鼻子几乎贴到了沈自雄的鼻子。两个人的嘴距离的这样近,沈自雄能感觉到郑思远呼吸的如兰的热流就绽放在他的双唇之间。沈自雄的右手从郑思远的衬衣里面伸了进去,按在郑思远滑腻的肋间肌肤上。
郑思远的声音很低、很弱、很嘶哑:“老头,你为什么要摸我?”
沈自雄的手,在郑思远的肌肤上轻柔的抚动,他听到郑思远在克制自己带着低吟声的呼吸。沈自雄宽阔的嘴角上带着一缕被迷醉摧毁的伤感,缓缓吻住了郑思远的玉唇。
郑思远费力的抬起右手,捏住了沈自雄的下颏,将自己疲倦的唇角与沈自雄分开。
沈自雄感觉到了郑思远的泪珠滴落在了他的鼻子上,而绝不是汗珠。
沈自雄轻轻搂住郑思远,坐了起来,举手用拇指擦拭了一下郑思远的眼角。
沈自雄:“孩子,我老了,不值得你为我流泪。”
郑思远:“你老了么?你怎么知道我为你流泪?”
沈自雄:“我知道,我有家庭,又是快到五十岁的人了,不会给你的未来带来任何幸福。你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好孩子,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在前面等着你。你有大把的可以挥霍的青春,更有胜过所有人的灿烂的前程。不管在银幕上,在生活中,你的前面都开满了鲜花。我是个过来人,我又何尝不知,我是在做一件荒唐事?可是,思远,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喜欢,超过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甚至所有的一切。但我又怎会不知道,我不能因为喜欢你而自私,更不能影响和阻碍了你的未来。你还是个孩子,在你孤独需要安慰的时候,我会在你的身边,永远都会。当你需要寻找你的幸福、奔向你的未来的时候,你就勇敢的去做。别的,不要考虑太多。懂吗?”
郑思远:“说完了吗?摄影师?”
沈自雄:“恩。”
郑思远:“那么,我要回床上睡觉了?”
沈自雄:“好,去睡吧。”
郑思远:“我要是在你床上睡呢?”
沈自雄:“也好,那就躺下睡吧。”
郑思远:“我要是在你身上睡呢?”
沈自雄:“恩,没事,那睡吧。”
夜色阑珊,春意阑珊,心意阑珊。在黑暗中,在阑珊幽冥的夜之魅惑中,在两颗久经寂寞、难耐寂寞又不甘寂寞的男子的拳拳之心中,春天,正在萌动;春情,正在骚动;那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日子,似乎正在离去;那些冰雪锁住心头的岁月,似乎正渐行渐远。
夜之光,斑斓的洒在这个暂时忘却了窗外的一切的中年男子的肌肤上;泪水,在那个面如冠玉的青年的眼角,已经干涸。在这个流动着密集的男性气息的房间里,两个男人的手,相握在一起;这个青年的胸肌紧贴着那个中年男子温暖的背脊。
郑思远在沈自雄的耳边模糊的低语:“老头,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会流下泪水吗?”
沈自雄疲倦的含糊的道:“因为你和一个老头睡在一起,你很委屈,很丧气,很后悔。”
郑思远:“老头,我还真很丧气。我本来还以为躺在我怀里的是一个多有智慧的老头。看来不是。”
沈自雄:“终于发现不是了?这么快?”
郑思远:“恩。”
沈自雄:“仔细跟老头说说。今晚豁出去了。”
郑思远:“听说过我的父亲吗?”
沈自雄:“当然没有。”
郑思远:“那你怎么不问我父亲是干什么的?怎么不问我父亲在哪里?”
沈自雄:“我们两个才认识了这么短的时间,你自己没有提及的事,我怎么可能随便问呢?”
郑思远:“看来还真是一个很有智慧的老头,够世故。”
沈自雄:“你这个坏孩子又挖苦我老头。好啦,宝贝,说给老头听听吧。”
郑思远:“我的父亲,曾经是一个画家。一个应该很有前途的画家。当然,他那时候还只是电影院的一个画海报的画家。虽然他是一个很木讷很憨厚的人,但是他对于美术的热爱和天赋,让他很幸运的成为了当时美术圈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但是这种幸运很快就变成了他的另一种资本。我父亲被当时的形势推到了所在地区运动领导者的位置,而且很快变成了一个潮头上的人物。他以前的憨厚和木讷,变成了强硬和权势。他成了文革中的红人。而当时我的外公却是被打击的站错队伍的人。外公的事,甚至影响了我的母亲。我母亲的工作从群众艺术馆被调到了圣水镇的石仙小学。我跟着我的母亲去了圣水镇,一直在那里读书。也就是在那里,认识了我的老师,欧阳子贤。剩下的事,我想,我就不用说了。老头,你也会联想的差不多了。”
沈自雄:“唉,傻孩子,你哪里知道老头的心情?其实我想知道你所有的故事,明白吗?因为老头爱你。对了,说说你的欧阳老师。”
郑思远:“欧阳老师是个非常好的人。我们摄制组的顾问徐正爷爷,曾经是欧阳老师和我妈妈的老师。欧阳老师很崇拜徐正爷爷。就像我崇拜你一样。”
沈自雄:“去。”
郑思远:“其实欧阳老师的经历挺坎坷的。他的父亲是一个当地很有名的地主,欧阳老师的母亲是作为填房姨太嫁到欧阳家的。在欧阳老师十几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因为受到打土豪分田地的刺激,一病不起,建国前就去世了。那以后他们孤儿寡母就一直过着十分艰难困苦的日子了。幸亏欧阳老师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他很照顾、很疼爱,才熬过了那些年。后来欧阳老师很幸运的考入了大连师范学校。当时和我妈妈是同班同学,那时徐正爷爷就是他们的任课老师。”
沈自雄:“思远,你很小就认识了欧阳老师,而且你们有十几年的师生感情,那么,欧阳老师对于你是不是很重要?”
郑思远:“是啊,是很重要。欧阳老师对我非常好,非常关心。我们一起在圣水镇的文艺队共同度过了一段非常难忘的日子。”
沈自雄:“那么,你们那段日子,难忘到什么程度?”
郑思远抱紧了沈自雄,在沈自雄的肚子上用力的捏了一下。
郑思远:“老头,你想说什么?恩?”
沈自雄:“没有啊,我随便问问。”
郑思远:“我知道你想什么。欧阳老师确实是个很好的人,是个很好的老师,也是个很好的师长和父亲。我很喜欢他,很喜欢和他在一起,也很尊敬他。可是……”
沈自雄:“可是什么?可是我没有他那样值得尊敬是吗?”
郑思远又捏了一下沈自雄的肚子,在他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郑思远:“老头,你不懂的。其实这完全不一样的,你知道吗?”
沈自雄:“不知道。”
郑思远:“老头,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对你的感觉,不是对欧阳老师那样的感觉。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你知道吗?”
沈自雄:“不知道。”
郑思远:“你还真是个会装糊涂的老头。欧阳老师在我眼里是个好父亲,是个让我觉得很温暖的长辈。可是,这不一样。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不一样。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很任性,很随便,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以和你胡闹,开玩笑。而且我总觉得和你有说不完的话要说。但是,和欧阳老师在一起,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懂这是为什么。”
沈自雄转过身来,抚摸着郑思远的后背和头发,柔声道:“好啦,傻孩子,我怎么会不懂呢?我是个过来人,一把年纪了,你喜欢我,爱我,我会不明白么?但是你对欧阳老师的感情,不是这样的,对吗?”
郑思远:“恩。”
沈自雄:“再过两天,我们在你欧阳老师的家乡,就会看到他的庐山真面啦。我很担心他会不喜欢我。”
郑思远:“肯定不会啊。欧阳老师是个十分具有艺术品位的人,你的艺术家风范和书卷气,一定会很吸引他的。”
沈自雄:“你在恭维我?小孩?”
郑思远:“又来了。”
沈自雄搂住了郑思远,吻住了郑思远的嘴角,在他的耳边低语:“我喜欢被你恭维。因为,很肉麻。”
郑思远拉开了沈自雄的内衣,有点干涩的玉唇,用力的吻在沈自雄的胸前。郑思远的舌尖碾过了沈自雄的整个胸膛,让沈自雄难以自已的发出了一阵迷乱的低吟声。
也许,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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